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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7、李佳氏小產(上)

  “兒子給額娘請安!”祿頂著光溜溜腦門上還沒消去的紅印子,麻利地打千兒請安。

  祿今兒穿的是常服,石青色龍紋褂子,腰間懸著玉佩等物,已經將瓜皮帽除了下來,擱置在剔紅蓮花纏枝的帽架上,光溜溜的腦門子上巴掌的痕跡還未曾消盡。他想必是看殿中無外人才除帽涼快涼快吧。

  “額娘,皇阿瑪呢?”祿上前二步問道。

  溫皙往次間一撇道:“在里頭午睡呢。”康熙好面子不肯出來,溫皙只好找這樣的借口來說了。

  “額...”祿嘴角抽了抽,“可是額娘,現在已經未時三刻了!”

  溫皙眉毛一揚,“你又意見?有意見,自己進去跟他說!”

  祿忙搖撥浪鼓似的搖頭,“兒子絕對沒有意見!”說著眼角的余光朝次間瞥了一眼,透過那山水浮雕的琉璃屏風,依稀可見有明黃色的衣袍,可見是有人站在哪兒聽著呢!

  溫皙瞧著自己兒子畏畏縮縮的樣子,便有氣,“你房中的侍妾李佳氏有孕了,怎么昨兒不告訴我?!”還是康熙來了,溫皙才曉得的!

  祿急忙訕笑:“兒子不是想著,皇阿瑪打算來,還是讓皇阿瑪把好消息跟您老人家分享比較好。”

  溫皙眼角抽搐,兔崽子,嘴巴倒是甜!!還好消息呢,差點沒把我老人家的心肝給顫出來!于是,揚起巴掌,便要狠狠教訓這個兔崽子!

  祿挨了一次拍。這回眼明腳快,刺溜便推開了,急忙辯解道:“額娘,這回真的只是個意外!”

  意外?意外你姥姥個腿兒!!再信你。老娘就是白癡!!溫皙記得,那個李佳氏好像才十四歲,周歲算才十三!就算沒人害她,這一胎也不見得能生下來!溫皙早就把早生孩子的害處跟他說了。這兔崽子就是不聽話!次奧,真是揍得輕了!

  祿見自己額娘陰測測地靠近來,忙不迭地后退,心中哀嚎不已,這回真的是意外啊,額娘您為什么不信兒子呢?(溫皙:當然不信,原因參考狼來了。)

  溫皙三寸高的花盆底兒突然朝他身上踹了去――

  “皇阿瑪,救命啊――”祿扭頭便往次間里沖。

  康熙便在次間屏風后頭,看兒子沖進來。立刻側過臉去。不讓自己的那邊臉出現在小輩兒的視線中。十分不悅地道:“嚷嚷什么呢?”

  祿急忙打了千兒,可憐兮兮道:“兒子給皇阿瑪請安!”

  “嗯,既請了安。就回...你的腦門子怎么了?!”康熙眼睛的余光瞥見了祿腦門上紅紅的腫腫的印記,不由微微一驚。

  祿看到身后已經跟著進來的自家親娘。急忙諂媚著臉道:“是兒子不小心撞在門框上,撞傷的!”

  溫皙臉上頓生尷尬,康熙的眼神也怪怪的,這個理由方才溫皙也想出來過...

  康熙揮了揮手道:“閑著沒事兒干,就早些回去!跟老四好好學著戶部的差事,別總是廝混在內帷!”

  祿忙正了臉色:“兒子謹記皇阿瑪教誨!”心中卻忍不住吐糟:那您老人家這不算廝混內帷嗎?面色乖覺懂事,起了身,道:“那兒子告退了,皇阿瑪請繼續午睡――”

  康熙臉上閃過一絲尷尬,急忙打發了兒子。

  祿剛一走,康熙立刻不悅地訓斥道:“都是跟你學壞了的,撒謊臉都不紅!!”

  溫皙頓時深覺冤枉!為毛什么好處都是跟你學的,什么壞處都是跟老娘學的?!

  康熙四十四年七月底,溫皙在康熙的催促下,只得叫人準備依仗,擇日回宮了。在行宮住了一個多月,綠桐漸漸發福,期間祿也只來過兩回,瞧了她兩回,每次都只是來一二個時辰就匆匆走了。好在綠桐身子骨強健,沒什么大問題,胎像也穩固下來。

  “你真的不跟我回去吧?”溫皙第三遍問道。

  綠桐手撫著自己尚還不顯懷的小腹,福身道:“是,奴才想留在行宮養胎。”

  溫皙實在不知道,祿那小兔崽子到底是怎么說服綠桐的,只是她如此堅決,溫皙也沒法子,留了幾個經驗豐富的嬤嬤照顧她,便回宮去了。

  溫皙本想再住幾日,等到八月再回宮,只是京中剛剛分府的祿府邸,侍妾李佳氏小產了,溫皙不曉得是意外,還是有人謀算,故而決定提前回去,查個究竟!當初溫皙也是都警告過瓜爾佳氏和富察氏,爭風吃醋可以,但是誰敢謀算皇孫,她絕不放過!但愿她倆沒動不該動的歪腦筋吧!

  溫皙剛剛回宮,正打算召瓜爾佳氏和富察氏入宮問問究竟,祿的這兩個一正一側兩位福晉便帶著那位李佳格格來請安了。

  這個李佳氏,溫皙不曾見過,只見她跟在嫡福晉、側福晉之后,被兩個侍女攙扶著,臉蛋蒼白得不見一絲血色,走路都不穩當,而且喘得十分厲害,叫人看了有幾分不忍。她小產在不過三日吧,怎么眼巴巴非跟著來了?溫皙不禁皺了眉頭。

  請了安之后,瓜爾佳宜蘭面色露出幾分哀婉之色,道:“額娘,李佳妹妹著實可憐!”

  富察毓秀急忙接口道:“可是李佳妹妹下車太不小心了...”

  溫皙有所耳聞,據說是李佳氏分府之后,特求了嫡福晉瓜爾佳氏,可以出府探望生病的阿瑪,去的時候好好的,就在回來的時候,馬車回到了十六阿哥府儀門,踩板凳下車的時候,踩滑了腳,就硬生生給摔下來了。

  瓜爾佳宜蘭聞之,眼睛睨了富察氏一眼,尖銳的語氣里帶著幾分置疑:“是嗎?!”說著她朝溫皙又福身一禮,道:“額娘,今兒是李佳妹妹特求了媳婦,帶她進宮來,她有冤屈要稟告額娘!”

  富察毓秀頓時皺了眉頭:“福晉,那日是眾目睽睽之下,李佳妹妹自己踩滑了腳踏,身邊伺候的人護持不利所致!”

  瓜爾佳宜蘭道:“的確是踩滑了腳踏,只是那腳踏本就寬厚,李佳妹妹還是穿著平底兒鞋,怎么就那么容易踩滑了?!”說著她端莊了神色對溫皙道:“額娘!是有人蓄意要謀害李佳格格腹中的皇孫!!”

  一語出,溫皙的眸子微微一凝,目光在富察氏和李佳氏臉上逡巡,李佳氏憔悴無比自是不必說,富察氏卻急忙搖頭,面色誠懇。

  瓜爾佳宜蘭側身,柔聲道:“李佳妹妹,你把當日之事再跟額娘說一遍!”

  李佳氏身量纖細小巧,由侍女攙扶著走上前二步,她便噗通一聲跪下,隨即淚水盈盈哭訴道:“皇貴妃娘娘,是有人謀害婢妾的孩子!謀害您的親孫兒啊!!”

  瓜爾佳宜蘭唇角勾起一抹笑容,隨即正色道:“此人何其歹毒?簡直死不足惜!”

  李佳氏擦著淚水道:“婢妾那一日得福晉允準,可以回娘家探視,傍晚時分便回了阿哥府,下車的時候,婢妾從來都是極為小心,只是那一日的腳踏不知被抹了什么東西,腳踩上去便突然打滑了!雖然伺候婢妾的侍女十分伶俐,用身子墊在婢妾身下,但從高處摔下,孩子...第二天還是沒有保住!”說著,李佳氏哽咽無比,兩行清淚流下,可憐楚楚。

  瓜爾佳宜蘭上前道:“額娘,媳婦之后著人查了李妹妹的鞋子和那腳踏,李妹妹穿的是雕琢了細密雷云紋的軟木鞋底,最是防滑,只是那腳踏――”瓜爾佳宜蘭輕輕瞥了一眼臉色有些發白的富察氏,道:“腳踏上不知被誰人抹了一層滑石粉!”

  溫皙怎么聽著都像是被誰給設計好的陷阱,便隨著她的話問道:“哦?那你說到底是誰?”

  瓜爾佳宜蘭鄭重道:“回額娘的話,自分府之后,府中車馬雜物媳婦都交給了富察側福晉管理!”

  富察毓秀頓時臉色慘白,急忙跪下叩首道:“額娘!毓秀絕沒有做過這種事情!”

  瓜爾佳宜蘭冷笑道:“我還什么都沒有說呢,怎么富察側福晉要不打自招了?!”今兒來了承乾宮,瓜爾佳宜蘭也不似平日那般親熱地叫富察氏為妹妹了,而是按著身份稱呼她“富察側福晉”。

  “我...”富察毓秀頓時有口難辯,只能磕頭道:“額娘,您是知道毓秀的!您難道相信毓秀是心狠手辣之人嗎?!毓秀入門第二日,你便說過,您什么都能寬容,唯獨不會輕縱了謀害皇孫之人,毓秀一直謹記在心,絕不敢犯!”

  不得不說比起宜蘭說出的那些所謂的“證據”,溫皙更相信毓秀這番話,便道:“就算毓秀掌管車馬,也不能說是是她做的。”

  見皇貴妃相信自己,富察毓秀便稍稍放心了些許。

  “額娘!”瓜爾佳宜蘭有些不肯,卻只能道:“額娘...說的是,只是到底富察妹妹嫌疑最大,媳婦覺得不如暫時禁足在后院佛堂,等媳婦查清事情原委,自可還富察妹妹一個公道!”

  溫皙頓時皺了眉頭,的確,宜蘭這番話溫皙也無法反駁,總不能不對毓秀做任何處置吧?

  富察毓秀急忙膝行至溫皙跟前,磕頭道:“額娘,毓秀是冤枉的!毓秀可以指天發誓,絕對沒有害李佳妹妹的孩子!若有虛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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