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嬪深深地喘了兩口氣,怪不得皇上不分青紅皂白就責怪舒露,肯定是皇貴妃進了讒言!佟嬪不由地泛起一陣無力感,她是皇貴妃啊!位同副后,連她的堂姐都只是死后才得到那樣的殊榮!她已有一子一女,現在又懷著孩子!保不齊什么時候就要入主中宮了!她還能如何?除了忍氣吞聲,莫非要跟她斗嗎?
打賞了小全子,佟嬪憤懣之余,泛起更多的無奈感。
舒露臉上掛著淚痕,走到佟佳素婉跟前,囁嚅道:“對不起額娘,都是舒露的錯....”
佟嬪搖搖頭,“不怪你,都是額娘沒用!出身低人一籌,恩寵就更比不上人家,拿什么跟人家斗呢?只能忍著。”
舒露一臉的疑惑,問道:“可是額娘不是孝康章太后的侄女嗎?皇阿瑪為什么不封額娘為貴妃或者皇貴妃呢?”
貴妃?皇貴妃?佟佳素婉從來沒敢奢望過,就算是剛入宮的時候意氣風發,最多也只不過是肖想一個妃位罷了!便苦澀地道:“因為額娘是...庶出。”因為是庶出,她曉得自己不能跟鈕祜祿氏相比,故而從一開始就不去招惹她。
庶出!這兩個字從佟佳素婉口中說出,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舒露露出一副更加不解的眼神,問道:“額娘,什么是庶出啊?六姐姐也總是說庶出卑賤,可是庶出到底是什么?”
佟佳素婉一臉苦澀道:“庶出...正室所出為嫡出,其余皆是庶出。譬如在皇宮里,只有太子是元后嫡出。”
“那樣的話——”舒露揚起臟兮兮的臉蛋道,“六姐姐和十六弟不也是庶出嗎?”
佟佳素婉解釋道:“除了正室妻子,還有只比正室略低少許的平妻,平妻所生子女,也算嫡出。所謂平妻美人絕色。便是與妻平位之意。只不過皇貴妃就算位同副后,終究不是皇后,因此六公主和十六阿哥都只能算半個嫡出。”
“哦。”舒露懵懂地點了點頭,眼中瞬間閃過一絲妒色,但又立刻變回了小孩子純真無暇的眼光。
“閉門思過”了一個月的八公主舒露在佟嬪帶領下來到承乾宮磕頭賠罪。溫皙也肚子又大了一圈,歪在榻上愈發不愛動彈了。
“只不過是小孩子之間鬧騰罷了,”溫皙面色和煦,語氣清淡,“本宮沒有放在心上。”眼睛略撇過跪在地上的八公主,一臉低眉順眼的樣子。只是卻不曾掩蓋好自己眼中的怨毒之意。章佳氏的確死于溫皙之手,只不過她對八公主并不薄。不過一個小孩子,溫皙還不至于親自動手。還是留個玉錄玳練練手吧。
“快起來吧!”溫皙笑得和藹,對玉錄玳道:“帶你八妹一塊去你房里玩吧。”
玉錄玳一臉的不情愿,卻也沒有當著外人的面違逆溫皙。
佟嬪恭順地道:“舒露本性不壞,這不過性子略驕縱了些,嬪妾一定嚴加管束。”
溫皙若有深意地瞧了佟嬪兩眼。“這孩子只怕有大出息呢!”章佳氏的女兒,怕是心也不小著呢。
佟嬪忙笑了笑,“娘娘過獎了,嬪妾只愿舒露平安長大。”
“平安?嗯,你倒是不貪心,只怕你這個女兒未必也不貪心。”溫皙語含凈是道。“別忘了,八公主是誰生養的。”
八公主的生母是章佳氏,佟嬪自然曉得。卻笑道:“八公主自然是嬪妾生養的女兒。”舒露玉牒上的生母是佟嬪佟佳氏,她這么說,自然也沒錯。
既然佟嬪這么想,溫皙也沒法子,便道:“但愿八公主也能這么認為。”這么大的孩子。已經對生母又很深的印象了,不是旁人可以輕易取代的。八公主不是十公主。生下后沒幾日就送去給平嬪撫養了。但愿佟嬪別養了個白眼狼才好。
佟嬪笑望著溫皙,眼中滿是自信道:“八公主自然也是這么認為的。”
呵呵,話不投機半句多。溫皙便隨便聊了兩句,便差人送走了佟嬪母女,也不知道是否是因為佟嬪期盼兒女太久了,好不容易來了一個,哪怕是旁人生的,也寶貝的緊呢。
“額娘,我最討厭舒露了!”玉錄玳一臉地厭煩,“裝得一副認錯的模樣,鬼才信她!”
可偏偏佟嬪就是信了!若是佟嬪親生的就罷了,對親生兒女信任得盲目一些也不是不可以理解,這個半路的女兒她居然也深信不疑?還是章佳氏的這個女兒演技也承襲了她的生母,把佟嬪團團騙過去了?
溫皙笑道:“你既然知道她非誠心認錯,那以后加倍防備便是了!有什么不滿,也該學著掩藏才是。”這點上,玉錄玳可是連祿都不如呢!自家閨女爽朗、實心,自然討人喜歡,可是太爽直了,就容易被陰謀陷害設計。
“你也該從她身上吸取點教訓!”溫皙以教導的語氣警醒著玉錄玳。
“額娘!碧兒又不是傻子!”玉錄玳嘟著嘴巴道,“她那點見不得人的心思,還以為自己掩藏得很好呢!哼!”
舒露自以為聰明,玉錄玳也不笨,她敢跟她打鬧起來,便是吃準了康熙一定會向著她!玉錄玳又笑嘻嘻地把腦袋貼在溫皙柔軟的大肚子上,笑道:“額娘,這回是個弟弟,對不對?”
溫皙撫摸著玉錄玳的額頭,輕輕點頭,道:“你也感覺到了?”玉錄玳也把吐納經練習到了第二重,精神力外放,雖然范圍很小,但是貼近了便能感覺得到。
“碧兒是喜歡弟弟還是妹妹?”溫皙笑語問道廢材帝女。
“當然是弟弟了!”玉錄玳毫不猶豫地回答道,笑嘻嘻道,“那樣的話,我就是額娘唯一的女兒,額娘還是最疼我!額娘這次一定要生一個乖乖的、懂事的弟弟!絕對不能像小石榴那樣!”
聽著玉錄玳語氣里又深了幾分的抱怨,溫皙疑惑道:“小石榴又怎么了?”
玉錄玳撅著嘴巴道:“這兩天他老是纏著阿語,非要阿語教他武功!”
溫皙眨了眨眼睛,這是被女孩子欺負以后,所以才奮發圖強的嗎?祿的性子,是一旦打定了主意,就一定會執拗地完成!純粹是屬牛的,犟脾氣!
“還說什么以后,他保護我!哼!我用得著他來保護嗎?!”玉錄玳挺著小胸脯道。
看著自家閨女一副傲嬌的樣子,溫皙心里發樂。玉錄玳完全是一副姐姐保護弟弟的姿態,而祿只怕覺得“男人”應該保護“女人”吧?溫皙托著臉頰道:“他想學,便讓他學。”胡語最多教他一些基礎的東西,蹲馬步、跑步之類的,又累又磨人,且看他有多大的毅力吧。
胡語的武功小半賴于勤學苦練,日日不間斷,每天晨起天不亮便要跑去后殿清凈處練習一個時辰,天黑以后又要跑去偷偷再練習一個時辰,晚上練習吐納經當做睡覺。現在她又多了一項任務,要教祿武功。
晚上,溫皙偷偷溜去兒子住的西偏殿,看著祿可愛的包子臉上布滿了疲憊,不禁有些不忍。挺著個大肚子艱難地彎下腰,摸了摸兒子的小臉,有些臟臟的,只怕睡覺前都累得沒洗澡了吧?
祿的毅力,還真叫溫皙心疼。悄悄在她帳中放滿了靈泉山的“靈霧”,看到祿眉頭漸漸舒展,也睡得漸漸熟了,溫皙才放心離開。
生包子不容易,養包子就更不容易。早熟的孩子就更讓人操心了。
康熙三十二年的新年,過得與往年無甚不同。溫皙的身子愈發重了,康熙又在為河道之事煩憂,前朝也忙碌起來。
原本由勒輔為河道總督,治理得很不錯,偏偏去年年底勒輔病卒了。河道總督一職,掌管黃河、京杭大運河及永定河提防、疏浚等事,尤為關鍵,非一般人不能擔任。河道總督為正二品,官高權大,手中又掌握著大筆治河款銀,一個不慎,便會養出一大堆碩鼠來。
勒輔死后,擔任河道總督的是昔日在勒輔麾下頗為老成的張玉書,可惜似乎時運不濟,剛當上河道總督,南方洪澤湖一帶數處小堤潰堤,引發不不小的洪災,還好善后工作做的不錯,只被康熙罰俸一年,以觀后效。
正月二十二日,禛的岳父內大臣費揚古兼任漢軍鑲紅旗副都統,隨后又命費揚古主持祈谷。
所謂祈谷,便是祈求今年谷物豐熟,通常是在每年的孟春,也就是正月里,立春時節。祈谷的地點在大享殿,往往是由皇帝主持,但若帝王不得閑,便會遣皇子或者極為看重的臣子主持此禮。
康熙正在為河道的事兒煩憂,自然無心祈谷。康熙對于祈谷十分重視,往往是“歲歲親躬”,今年費揚古得此殊榮,只怕更穩固的是四福晉的地位。
不過這些不是溫皙最關心的,因為河道之事,選秀不得不延后了。入了二月,溫皙的肚子有九個月了,隨時可能生產,雖然是春暖時節,卻并不怎么敢外出,頂多在承乾宮前院走走。
玉錄玳是愈發懂事了,又大了一歲,人又長高了幾分,小心翼翼地攙扶著身軀臃腫的溫皙慢慢走在花圃之側,春光明媚里,倒是頗為靜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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