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不好了,皇上剛剛下朝,本來是要過來的,卻被慈寧宮的嬤嬤搶先一步請走了!”松兒急沖沖來報。
溫皙背靠著一個金絲軟枕,慢慢地喝著一盅血燕,嘴角淺淺地笑著,一點也不著急。早晨剛出慈寧宮,成妃便吩咐了隨溫皙去慈寧宮請安的福嬤嬤去向康熙回報,福嬤嬤可是親眼目睹了殿中的所有,自然會如實稟報。就算孝莊憑著輩分,能叫康熙去慈寧宮先聽她解釋,可惜康熙已經先入為主地了解了劇情,就算孝莊舌綻蓮花,康熙也不會相信了!反而會愈發忌恨于她!如此,孝莊算是妄作聰明了!
康熙是快中午的時候才過來的,臉色還算勉強鎮定,但是一見溫皙,腳步便不由得加快了,也不顧還有人看在眼里,上來一把便將溫皙攏在了懷里,嘴里滿是心有余悸:“還好,你沒事!”
溫皙微笑,緩緩柔柔地道:“臣妾安好,叫皇上擔心了。”
康熙看著溫皙“蒼白”的臉色,不禁面含了愧疚之色,“朕下朝之后,聽了福嬤嬤的稟報,本來是要馬上過來的”
溫皙溫柔地微笑著,道:“臣妾明白,孝道大于天。”
“孝道大于天”幾個字叫康熙油然升起一絲不滿來,溫皙愈是這般寬容,康熙就愈是愧疚,握著溫皙的手,不住的撫摸著,瞥了一眼在床畔服侍的醫女青蘭道:“貴妃胎相如何了?”
青蘭急忙道:“回皇上,已經暫時穩定住了。不過自此之后最好是靜心養胎,盡量避免不必要的外出。”
康熙點點頭,道:“以后不必去慈寧宮請安了!”康熙自然曉得,溫皙是生生跪出問題來的!素來嬪妃月份大了,帝王面前都是免了大禮的!兩宮也是素來如此!請安更是自從發現有孕便免除的!太皇太后卻是無視這條慣例,從不說免請安、免大禮!想到此處,康熙就不由地攥緊了拳頭。
溫皙卻囁嚅道:“可是太皇太后還沒有恩準臣妾不必請安”
“朕準了!”康熙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味道,“朕會叫人回稟了太皇太后!你放心即可!”
溫皙嗯了一聲,低頭認錯道:“今日是臣妾不好。頂撞了太皇太后。”
康熙默默地為溫皙掖著被角,道:“你不必解釋,更不必自責,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兒,那么多嬪妃、宮人都看在眼里,朕已經很清楚了!你什么都不要多想。都交給朕即可!”
溫皙腦袋靠在康熙肩膀上,“今春的雨水足,雖然稍微冷了些,但是北方不用擔心春旱了,百姓也能有好收成了。皇上也能輕松一些了吧。”
康熙撫摸著溫皙松散下來的柔軟的長發,不禁心也柔軟起來。柔和地道:“是啊,朕輕松一些。就有更多的時間陪著你了。你安心,先睡一覺,朕會守著你。”
溫皙聽了,急忙搖頭:“皇上不必守著臣妾了,臣妾沒事了!”
“不用怕,朕會護著你!”康熙自然知曉,孝莊發作的原因。便是她陪著溫皙太多了!這就是她的皇瑪嬤,心中怕只有科爾沁了!不過康熙是個掌控極為強的人。就算是后宮之間于嬪妃的寵愛上她也絕不會順從擺布!
溫皙急忙推開了康熙,口帶焦急之色道:“皇上真的不用陪著臣妾,臣妾會好好保重自身。不如,皇上替臣妾去看看齊布琛吧。”
“你呀!”康熙戳了戳溫皙的眉心,“這些日子,你就差沒替朕來翻牌子了!”她“舉薦”了瓜爾佳氏,康熙便寵了和貴人好一段時日,而后是宋氏、宣嬪對于康熙而言,寵哪個多一些,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兒,能讓這妮子安心,便寵她們一些又何妨?
康熙面帶無奈之色,道:“朕明天翻順貴人的牌子就是了!今兒若不陪著你,朕不放心!”
溫皙垂眸,嗯了一聲,沒再推拒。自從她有孕,康熙雖然常來,留宿也是有的,只不過溫皙怕太惹人妒忌,讓人覺得她有了身孕,還霸者康熙不放就不好了。所以就常常把康熙往宋氏、宣嬪她們哪里推,總算沒有惹來太多妒忌。她要安心保護肚子里的孩子,自然恩寵還是要舍棄一些!不過有時候,也偶爾推脫不了,康熙留宿,不過一個月也頂多一兩次罷了!康熙也是有下半身需要的,受這個只能看不能吃的,也是憋悶得很,自然是只能偶爾為之。
溫皙雖然得寵,但是她從不覺得,她有了身孕,康熙就會更多陪伴著她、更多寵溺著她!嬪妃有孕,從來沒有皇帝陪伴著的道理,溫皙也是得寵才有這樣的待遇,平日里反而要更加小心才是!
宮里有宮里的潛規則,留康熙這種事兒偶爾為之就罷了,以她的地位恩寵,偶爾打打擦邊球不礙事,畢竟溫皙有孕,總得算來,她們侍寢的日子還是稍微多了一點的。
“臣妾肚子圓圓,青蘭說多半是個公主,皇上不會不喜歡吧?”溫皙忽的問道。
康熙道:“雖然阿哥更好,不過只要是你生的,公主朕也喜歡。”
“皇上能答應臣妾一件事嗎?”溫皙趁熱打鐵道。
“你說便是。”
“如果是公主,請皇上好好疼愛她,將來長大了,不要把她遠嫁蒙古。”
康熙一愣,隨即溫和地一笑,“好!”反正前頭已經有好幾個公主了,若是聯姻不夠,還可以再收養幾個,留一個不遠嫁的公主也沒什么!關鍵是看康熙喜不喜歡這個女兒,愿不愿意為她籌謀!
心愿達成,溫皙便閉上眼睛,安心地睡午覺了。康熙是翌日清晨才離開的,溫皙懶懶的打了個哈欠,渾身舒暢!別人都以為她胎相虛弱,只有溫皙和青蘭最清楚,不過是用針灸暫時混淆脈象罷了!幸好有青蘭在,古承宗而后來請平安脈,溫皙也都推拒了,古承宗很識相地直接和青蘭去斟酌安胎藥了。
溫皙吩咐了底下人去打聽永和宮,德妃不過小小風寒就病了這么久,實在不正常,又刻意囑咐道:“打探一下,德妃有沒有繼續再用‘張貴妃面膏’。”
午后叫兆佳氏抱了俄過來,現在溫皙肚子大起來了,也不敢太親近這個莽撞的小東西,只叫嬤嬤備好了牛乳蛋羹喂他吃,反正有好吃的就能打發了。兆佳氏照顧得十阿哥很好,溫皙便放心了。
十阿哥吃飽喝足已經睡著了,布貴人兆佳氏便吃著點心隨口跟溫皙閑聊著:“也不知道福嬪娘娘是怎么惹皇上不悅了,皇上今兒便下令給禁足了!”
溫皙淡淡一笑,這也算是康熙敲山震虎了,“福嬪年紀小,素來口無遮攔的,惹了皇上不痛快也沒什么好奇怪的。”反正康熙不喜福嬪已久,以前顧忌著孝莊的顏面,現在卻正是要掃她顏面、給她一個警告了。
不一會,宣嬪來求見,溫皙雖然以養胎為由推舉了其他嬪妃,但是宣嬪不是外人,溫皙有惦記著是否又出了什么事兒,便急忙叫給請過來了。布貴人則以十阿哥需要安靜睡覺為由,識趣地抱著十包子去東偏殿看顧著了。
宣嬪來的時候,身后還帶著兩個年歲五十多的嬤嬤,宣嬪的笑容有些勉強,行了禮之后,坐在溫皙床畔的繡墩上,道:“聽說娘娘胎相很是不穩,不知現在是否好些了?”
溫皙奇怪于宣嬪的提問,便順著她帶著示意的目光瞧了一眼那兩位形態舉止一絲不茍的嬤嬤身上,便笑了笑道:“就這樣吧!”
宣嬪指著身后的兩個嬤嬤道:“這兩位是鄭嬤嬤和許嬤嬤,嬪妾身邊頗有資歷的兩位老嬤嬤了,都很精通照看胎相,特來送給貴妃。”
溫皙微微驚訝,便見那兩位嬤嬤齊刷刷跪下,面色巋然不動,鄭嬤嬤道:“貴妃娘娘,奴才一定全力保娘娘的胎。”
溫皙頓時面露不悅之色,主子沒有問話,就自作主張地說出口,真是沒規矩得很!便看了看宣嬪,宣嬪也是面露無奈之色,宣嬪道:“兩位嬤嬤先下去吧,等候貴妃娘娘吩咐便是了。”
鄭嬤嬤直起身子道:“如今奴才二人是貴妃娘娘宮里的人了,奴才愿近身伺候在貴妃左右。”
溫皙不禁有些惱火,你愿,我還不愿呢!還真是譜大的奴才!便語氣冷冷地道:“吳嬤嬤,帶她們下去吧,先教教她們咱們承乾宮的規矩!”當著宣嬪的面,溫皙還是沒說太重的話,算是給宣嬪留些許顏面。
鄭嬤嬤和許嬤嬤被帶下去,宣嬪才嘆著氣道:“貴妃娘娘瞅著機會,隨便抓了錯處,就打發了她們是了!”
溫皙帶著疑惑道:“本宮可不記得你宮里有這么兩號人物。”
宣嬪苦笑了笑:“是內務府剛送來的明著是內務府送來的,太皇太后卻著人吩咐我,一定要送到你宮里來,我便知道必非善類。貴妃還是盡快打發了吧!”
溫皙思忖道:“我會處理的,你放心吧。”只是心下卻疑惑得很,這樣明顯地安插人,她一眼便可看出,自然心有警惕,孝莊會是這么愚蠢的人嗎?她豈會不知宣嬪已經是她“一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