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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一塊難啃的骨頭。
為什么秦軍在兩百架投石器的打擊下,居然還能一直保持著如此密集的箭雨?城上的秦軍似乎根本沒有被壓制住,而且最奇怪的是,秦軍的龍武霹靂猛火大將軍炮還擊的少還是有些原因的,可按常理,在這樣猛烈的攻城戰中,秦軍城頭上的那種飛雷炮的攻擊似乎應當效果更強。飛雷炮算是縮小版的大將軍炮,能夠將二十斤重的炸彈包拋射一百步遠,投彈量是大將軍炮的十五分之一,射程是大將軍炮的六分之一。
可是這種飛雷炮小巧靈便,不過二三十斤一門的鋼筒,隨隨便便可以拎著走。而且裝填和發射迅速,擁有著持續發射的能力,一個時辰起碼能投射二十個炸藥包,如果秦軍把他們的飛雷炮一字排開,那猛烈的火力,能瞬間清空所有的攻城兵馬。
可實際上,秦軍雖然一直用飛雷炮在協助守城,可據他的觀察,秦軍的飛雷炮,同時保持攻擊的,不超過十門。好像秦軍設置了一個限定,最高不超過十門飛雷炮射擊。
按照這幾天他吃的苦頭,他對城上這些秦軍器械也算比較清楚了。這種飛雷炮其實是對付蟻附攻城的最好武器,一殺一大片,特別是裝上那種散彈包,里面的火藥混合了鐵釘破瓷片,威力異常兇猛,雖然這種炮彈直接殺死數量不多,但那種致殘效果卻非常了得。在這樣的戰場上,一個傷兵。有時也就相等于一個死人了。
而他們城頭上的那些重弩,卻絕對是摧毀他們投石炮陣的最有效武器。他們的兩百架投石器都是小型的投石器。射程其實遠在秦軍之下。雖然耶律釋魯在投石器陣前建了一短墻盾陣,且投入轟擊一陣后立即轉移。可每次一投射,位置依然是暴露無疑的,而且了為保持炮陣,耶律釋魯還不得不在自己的三個經常變換位置的炮陣前,再擺出一個步兵盾陣。
如果城上的秦軍用他們的投炮和重弩還擊,重點轟擊他們的炮陣,便會讓聯軍損失慘重。可為什么秦軍只是偶樂用幾們巨炮轟擊。卻一直沒使用他們的投石車和弩車陣?
難道說秦軍在故意保存實力,或者說他們有巨炮,和飛雷炮,八牛弩這些弩,卻沒有足夠數量的普通投石車和重弩?
耶律釋魯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縫。
“這里面有蹊蹺!”耶律釋魯轉頭對耶律罨古只道。
副帥耶律罨古只點了點頭,卻沒說話。耶律釋魯看在眼里,眉頭皺的更緊了。罨古只的意思很清楚,也和他一樣的有疑惑。
“聽說秦軍十分擅于筑城,他們在遼東大量修筑城堡,其中多數都是棱形的多面城墻,使得守軍可以以更少的數量,防御更多的敵人。讓攻城的一方同時受到多面的打擊,凹凸起伏的棱陵城墻,使得他們的火力覆蓋完全無死角。據說完全可以以一守七倍攻擊,而堅持敵擋強攻至少七個月。”耶律釋魯若有所思的把這些天收集到的一些情報說了出來,“據說秦人的城面。會故意向內傾斜一些角度。”
“為什么?”
耶律釋魯招手,從身后侍衛手中取過一面盾牌。那是一面鋼盾,標準的秦軍騎士盾,圓形,并不大,上面還有虎頭紋樣,最關鍵的是,這盾牌面并不是平整的,而是呈一個錐形向外凸起,而且還不是圓錐形,而是有分成了十八個并不平的面。
“看到這面盾牌沒有?這盾面的十八個面,還有這錐形,可不光是好看。實際上,這種盾最大的優勢是防箭。我試過了,箭支射在這種盾上,十有八九會因為這盾面上的這個傾斜角度和棱面,能卸去大半的力度,使得箭支滑開。哪怕我們最強壯的戰士,挽最好的弓,碰上這種盾,也最多只有一半的可能能釘入盾牌。秦人城面設計成傾斜角度,作用和這盾是一樣的,不過卻是專為防投石器的石彈轟擊,聽說秦軍在遼東的陵形城墻的墻面和城面都是傾斜的。這大同城墻面很正確,也沒有陵形城墻,但我估計他們可能已經把城面改造成了傾斜角度,畢竟這并不難。在守城時,他們的士兵只要貼著城垛防守,那我們的石彈對他們的威脅就極小。畢竟,十枚石彈能有三枚拋入城上就不錯了,而要是他們的城面真的有一定傾斜度,那這三枚石彈能取得的效果就更少了。”
罨古只是迭剌部的勇士,但對于這些什么土木工程之類的事情卻是半懂非懂了,耶律釋魯說了半天,他也只是有些明白。但若要靠他想出解決辦法,卻是有些過于奢望了。
“砰!”
一支長垛箭正中耶律阿保機的樺木牛皮盾牌上,射箭的人顯然也是個膂力極大之人,箭支插入盾牌后箭尾依然搖晃不止,更是震的阿保機的手一酸。他此時根本不知道是誰射出來的這一枝箭,躲在覆蓋著厚厚的沙土與生牛皮保護著的沖車內的士兵,已經將掩護著部族戰士們通過了這幾天用無數生命填平的城外濠溝、陷坑、尖樁等一道道防御陣,一直沖到了城下,士兵們從沖車內將云梯抬出來,靠到了大同的城墻上。云梯一架架就勢升起,直接架到了甕城的女墻上。
“殺!”
“沖!”
身后的戰鼓聲擂的越發的急了,阿保機的侍衛親軍營的幾個軍官各舉著一面盾牌,口中銜刀,眼睛瞪的極大,跳上云梯,向著云州城攀爬上去,他們身后的一隊勇士也緊隨其后,紛紛跟上。
耶律阿保機握著拳頭猛的在自己胸膛上重重的錘打幾拳,發出一聲大吼,也猛的舉盾沖了上去。他一上,身后的侍衛親軍營的各部族勇士們,也紛紛哇哇叫著沖了上來。
這個時候,云州城的城墻上,到處都是升起的云梯,一排排身著黑色灰色白色皮袍,以及索子甲,鐵札甲,甚至從秦軍尸體上剛剝下來的半身甲,鋼板甲的部族戰士,舉著盾牌,如同一股龐大的蟻群,正向著云州城蟻附而上。
同時,再次轉移了陣地的三個聯軍投石車集群,再次同時向城頭上發起了遠程石彈覆蓋壓制。
在不遠處云車上旗兵的指揮下,胡人的兩百架投石車發了瘋似的向云州城上拋射石彈,不惜冒著暴露位置,引來秦軍重炮轟擊的危險,猛烈的投射。而且耶律釋魯還集中上多達三萬人的胡人擺成密集的弓箭方陣,瘋狂的推進到了城下六十步以內,不顧傷亡的向城頭發動仰射,用箭雨壓制城頭。
數以萬計的胡騎,下馬聚集成陣,將漫天的弓箭射向城頭上的秦軍。
緊跟著,數百架沖車、樓車、云車、箭樓車好像雨后春筍一樣,突然的就從后方冒了出來,在戰場上瘋狂的移動著。這些比云州城還要高的各式樓車上,每架上面都載有數十名戰士,而高高的箭樓車上,更是站著一排排的弩手,耶律釋魯把所有的弩手都集中了起來。
這是耶律釋魯謀劃了許久的雷霆一擊,集中力量打造了許多輛戰車,然后在此時猛然爆發出來,意圖憑著這些戰車器械,軍士銳氣,一舉給突破云州城墻的防御。
云州城頭,越來越近。
“胡虜要玩命了!”城樓上,將軍宋希狠狠的吐了口濃痰,罵道。他轉身望向自己的族兄宋季榮等諸將,沉聲道:“胡狗是不計傷亡,想要一舉突破,咱們也得拿出真家伙來了。”
云州主將宋季榮曾經是淄青節度使宋威的衙內都知兵馬使,既是宋威的侄子,也是跟隨他征戰多年的神策軍出身大將,論輩份,可以算是曾經拜宋威為義父的李璟的義兄。他在宋威死后,李璟攻克遼東半島封安東郡王時,與崔蕓卿等一起投到李璟麾下。這幾年,一直在各行省中出任武職,品級不低,但始終沒有什么實權,沒能進入李璟的核心圈子。這次張自勉西征,他主動請纓。李璟同意了他的請戰,可到了代北后,張自勉卻把宋季榮、宋希、常保、楊林、劉衡、韓忠、劉健、徐成、崔德成這些曾經算是李璟上司,的原宋威和崔蕓卿名下諸武將給派到云州守城,只帶了李璟的三個門生南下,他們這批人中,只有曾經與李璟關系不錯的宋溫跟著南下。
想當初,李璟還只是一個團結兵時,他們哪一個不是一方兵馬使或者鎮將?如同崔德成,當初只是他手下一個小小庫官,就幾乎要了李璟的命。可時來運轉,如今李璟卻已經成了天下最有權勢之人,他們幾個,卻幾乎原地踏步。說來,李璟實際上倒對對他們不薄,諸將如今不是一州防御使就是一省都督、都指揮使這樣的職務。不過若是與劉尋、王彥章等這些年青人一比,他們卻又顯得什么都不是了。
不過心中雖有些失落,但沒有人對李璟有怨憤,最多只能算是有些感覺沒有機會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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