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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結局上

  一個有能力滿足一個凡人欲望之人,定不會是凡人。

  “若我說,我也不知道。你會相信么?”

  離慘淡一笑,孤獨就像是一條噬心的蟲子,會將一個完好的人,啃噬的體無完膚。

  若是在以前,夕顏從未見過如此過不符合常理的事情,她自然不信。

  “信,為何不信。”

  也不知塔外經歷過幾次日出日落,塔內始終昏暗一片。

  時間邁著從未改變的步伐,在夕顏眨眼間流走。

  夕顏目光再次落在縱橫的棋盤上,黑棋呈現兵臨城下,士氣高漲之勢。

  白棋退居防守,面對黑棋咄咄逼人之勢,只有拼死固守城池。

  離執黑棋,夕顏執白棋,勝負格局,仿佛早已注定。

  恰在這時,夕顏露出了釋然的笑容。

  “這棋局看似黑棋將白棋逼迫的毫無退路,但實則只要找到破解之法,白棋便可反敗為勝。”

  離仿佛幡然醒悟,目光死死的盯著那盤棋。

  “你可知道,在這塔中的歲月。我沒有一日不在研究這棋局,終究還是未能領悟破解的方法。”

  離悲愴一笑,落寞之色堪比冬日的枯黃。

  ¢∫,..“世人都太過于計較得失,殊不知,先破后立,涅槃重生之法。舍棄沒有可能翻身的白棋,開辟另外一條通道,給后背疏于防守的黑棋以致命一擊。”

  恰在這是,夾在夕顏手指的白棋落子。

  若石塊落入池水中。蕩漾起一層漣漪。

  白棋的位置便是一招棄車保帥,舍棄已然要葬送敵手的棋子。

  恰巧如此,才能看出別有洞天。

  “離。如果,這盤棋是一盤平局,那結果會怎樣。”

  夕顏雖然跟他們皆是萍水相逢,但若沒開啟一個通道,便要葬送一個人的性命,這樣的事情,夕顏再也看不下去了。

  “姑娘的好意。離心領了。桃夭已死,我對塵世也毫無眷戀,死對于我來說。只會是解脫。”

  離的身影變得虛無縹緲,仿佛一個呼吸間便會消失在黑暗里。

  “離,我也學過幾天音律,依稀記得桃夭彈奏的那首曲子。不如我彈給你聽。”

  夕顏解下背上的紅木古琴。席地而坐。

  素手輕挑,輕靈的弦音伴隨著空靈的歌聲,在空蕩的層塔中回響。

  詞曲,卻是桃夭的那幾句詩詞。

  “桃夭,你終究還是忘不了他。當年,若我沒有一意孤行,也許你會很幸福。”

  離的雙眼迷離,仿佛記得那年十里桃花。初見的紅衣女子,眉目清新。

  純凈的笑容。調皮的話語,歷歷在目的過往。

  是他親手將原本的那份美好粉碎,結果,他還是自食其果。

  “其實,九重塔并非九層。九重塔一共十八層,你苦苦要尋在的人,便被困在塔中之塔。若不是他在塔中之塔幫你分擔危險,你是登不上第九層的。”

  飄渺的話語,隱隱散落在風中。

  夕顏如置身于風雪天,那顆跳動的心一寸一寸的冰冷。

  “那我該如何去尋他?”

  夕顏霍然起身,古琴琴弦斷裂,細紋悄悄的蔓延開來。

  “九九歸一,登上第九層,你們二人便可相聚,可塔中塔比外面危險十倍不止,他究竟是生是死,我就不得為之。”

  銀色的面具墜落在青石板上,清脆的響聲,在寂靜的夜里分外的醒耳。

  位于涼亭外的四盞孤燈,瞬間熄滅,銅質的燈盞,接連倒落在地。

  花燈逐個熄滅,世界又陷于了一片昏暗之中。

  夕顏心中一沉,冰冷的黑暗中孤獨的佇立著一個周身燃燒著藍色火焰的身姿。

  恰在這是,銀色的星點從地面緩緩升起,如夏日野外穿梭的螢火蟲。

  越來越多的星點懸浮,緩緩向中心匯聚。

  星點拼湊成一個俊美的男子,凝在唇邊一閃而逝的微笑,是如此的熟悉。

  那揮之不去的容顏,仿佛在哪里見過。又好像相識已久的好友。

  “邪星,保重。”

  話語落下,星點急速的流轉。

  金色的漩渦,一股暴戾的氣息撲面而來。

  那是第四層溢出的氣息么,反而,前方越是危險,夕顏反而越發安心。

  也只有這樣,她才能分擔在塔中塔的冥幻楓的危險。

  雖說,她曾經說過,誰活下去的希望越大,越就必須不顧對方的逃離。

  那是,因為她偷偷的將錦囊放在他身上。

  夕顏將多一份生的希望留給冥幻楓,可誰知他們都做了一個鬧劇。

  都將,自己身上佩戴的錦囊給了彼此。

  九重塔,漩渦后的世界,又會是怎樣的一番場景。

  再如何,也抵不上她的傾城一笑。

  九重塔,第四層。

  金碧輝煌的宮殿,盤龍繞柱,古老的宮殿,住著這樣一個曾經在蒼玄大陸呼風喚雨的人物。

  夕顏緩步走在,鋪著金色石板的宮殿。

  蔚為大觀的建筑,沒想到九重塔層層別有洞天。

  夕顏環顧四周,高貴古樸的建筑,只是分外的清冷。

  “出來吧,我知道你在等我。”

  夕顏站在宮殿中心,沿著直線望去,做工精致精良的龍椅仿佛在昭示其主人身份尊貴。

  沒有人答話,只有夕顏輕微的呼吸聲。

  夕顏自踏進這座層層險阻的九重塔,就秉著一個信念在一直向著前方走下去。

  一滴鮮紅的血,落在夕顏向前邁過去的腳后跟。

  夕顏端起的腳一頓,一陣細碎鐵鏈摩擦聲響起。

  她按壓住心悸。她總算明白,為何來了這么久還未發現有人存在。

  因為,他在宮殿頂部。

  夕顏向著宮殿的屋頂看去。霎時間,被眼前的景象驚嚇的一句話都說不出。

  交錯的鐵鏈,從身體穿過,粗大的鐵鏈,仿佛在不停的吞噬從傷口流出的鮮血。

  那人身穿龍紋赤袍,散落的發絲,遮掩了他的臉龐。

  但那緊促的呼吸聲。暗示著那切膚噬心之痛。

  最讓夕顏錯愕的不是那人受如此嚴重的傷,還能頑強的活著。

  而是,在那人的身后一條纏繞在鐵鏈上的尾巴。

  一條龍的尾巴。

  夕顏腳下懸空。立于那人身旁,從發絲的間隙,可以看見那人蒼白的臉和緊緊抿住的薄唇。

  “沒想到,你能走到現在。”

  那是怎樣的聲音。有著山一般的沉穩。有著落花一般的凄涼。

  夕顏緩緩向那人靠近,仿佛每一個呼吸對他來說都是分外奢侈。

  “是,我必須走下去,因為有人在等著我。”

  夕顏莞爾一笑,或許是自欺欺人的謊言,卻成她心中無雙的信念。

  “倒是一個執著之人,你是不是想問我通往第五層的通道怎樣開啟。”

  那人緩慢的移動著身體,隱藏在凌亂發絲間的面容終于顯露出來。

  蒼白的臉。堅毅的薄唇,時時刻刻都在忍受著身體傷口處傳來的痛苦。

  額頭。有一個金色宛若太陽的印記,散發著如太陽一樣灼熱的光芒。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就要勞煩你告之我了。”

  纏繞在鐵鏈上的龍尾纏繞在那人的腰間,這是夕顏才看清,原來他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完好的皮膚。

  “我知道,有很多困惑你的地方,而這些我恰恰知道。”

  男子的目光清冷,落下懸浮在他面前那抹紫色的倩影上。

  “我深信,這個世界上沒有不勞而獲的東西。如今我孑然一身,即便是你告訴了我那些鮮為人知的秘密,我也難以拿出酬謝你的籌碼。”

  夕顏絲毫沒有因為,遇見一個能為她解開早已亂成一團亂麻的人而感到慶幸。

  “你背上的古琴,腰間別著的銀色面具。都是他們和那個人簽訂的契約。”

  薄落清冷的聲音,從他蒼白的唇邊悄然流走。

  契約?

  離也曾提到過,被困在塔中之人,看似誰跟誰都沒有一絲聯系。

  但,至少有一個紐扣將他們的命運凝固在一起。

  就是,他們都與同一個人簽訂了過契約。

  “那你呢?而且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

  夕顏突然提起了興致,也許,隱藏整件事情背后的那個神秘的存在,與神域之源枯竭有關。

  “因為你腰間佩戴有代表龍族至高榮耀的龍環,而我只不過是一個被龍族遺棄,背負著罪惡之人罷了。”

  夕顏未敢再將龍環佩戴在手上,當初向金亦凡借的時候,并未想到之后會發現那么多的事情。

  罪人、遺棄,這些字眼在夕顏記憶里不是簡單的幾個詞語,而是切身切心的傷痕。

  “要怎樣才能幫你減輕痛苦?”

  相同的經歷,同是天涯淪落人的過往,讓夕顏對被鐵鏈穿過身體的龍族男子,心生憐憫。

  “聽我把整個故事講完,我自會幫你開啟通往第九層的通道。而當你到達第九層之時,便是我淵瞳解脫之日。”

  淵瞳,蒼玄大陸誕生之際,龍族創始人之一。曾是叱咤蒼玄的人物。

  可恰在他受世人敬仰之時,淵瞳卻親手將自己的大哥殺害。最終被驅逐出龍族。

  誰也無法想到,一向溫和的淵瞳會突然變得如此殘暴。

  稗官野史曾記載,淵瞳是因為跟魔鬼做了一筆交易。

  似乎有一股重生的力量,在那個自稱為淵瞳的龍族男子身上流淌。

  “第九層?不應該是第五層么?”

  夕顏頗為詫異的盯著淵瞳,還以為是自己精神恍惚,太過于急迫的登上第九層與冥幻楓匯合。

  “因為,我將其他的人都殺了。”

  一抹血紅醒然在目。夕顏渾身一顫,似乎也猜測了一二分,淵瞳很可能違背了契約。遭受天譴。

  “我對龍族的秘史也知曉其一二,當年你為何立下契約,又為何會將自己的大哥親手殺害。”

  淵瞳目光定格虛無的遠方,空洞的眼神,仿佛要透過冗雜的凡塵,追尋最初的美好。

  “當初,我以獨占蒼玄為一生的霸任。只是未曾想到,最后弄得一個眾叛親離的下場。”

  淵瞳細細道來的紅塵過往,暈開一層薄涼。

  夕顏差不多也能猜測出。事情的大概。

  千年前,淵瞳立下了一份契約。

  一方給予一方,無雙的力量。

  而淵瞳,從此便在那人的掌控之下。

  “淵瞳。你為何會違背契約?”

  如果說。這九重塔的重重危機都是幕后者一手策劃,淵瞳私自將四層塔之上的危險全部清除,自然而然與那人形成對立之勢。

  “我曾經出賣過自己的靈魂,妄圖獲得虛枉的名利。蹉跎歲月,每一天都在承受著莫大的痛苦,良心的譴責讓我寢食不安。”

  淵瞳那雙仿佛隔絕著千年寒霜的眼眸,再次隱在凌亂的發絲之后。

  可夕顏還是清楚的看見,那顆從他臉龐劃過的眼淚。

  兀自墜落在冰涼的地板上。暈開了一層冰涼。

  “與你立下契約之人,倒是有什么目的?”

  這是一直困擾夕顏的問題。任何人做事情都該有一個目的。

  但,這一系列所有的事情,其背后的目的是什么呢。

  “目的嗎?誰知道呢?”

  淵瞳嘲弄一笑,身子每每顫動一下,傷口處的鐵鏈越發的血紅。

  “淵瞳,你可知塔中塔?”

  淵瞳知道的,遠遠要比離多,說不定他會知道早一步通往塔中塔的方法。

  “塔中塔?莫非有人誤入那個地方,恐怕是必死無疑了。”

  淵瞳臉上沒有絲毫猶豫之色,隱隱之中有惋惜之意。

  “不會的,他不會死的。”

  夕顏身子向后退去,好像面前的氣若游絲的淵瞳是異常恐怖的存在。

  空氣中,有一絲恐懼的味道悄然之間蔓延。

  “九重塔,看似立于龜山,其實只是一個虛無的存在。九重塔第九層,才是最大的考驗,塔中塔,存于扭曲的空間。”

  淵瞳的話看似毫無章法,細細想來,真是在暗示著,怎樣才能戰勝第九層的困難。

  “再無敵的人,都會有其弱點。彼時,你必須擁有堅定的意旨。”

  夕顏似乎明白了要怎么做,桃夭,離,淵瞳皆是因為有欲念,當過于執著的欲念變成人性的弱點是,就會將你置之死地。

  “多謝淵瞳前輩提醒”

  “來吧,用你的幽冥之火,焚燒我的罪惡。若有幸入得輪回,只望能常伴大哥左右。”

  盤繞在腰間的龍尾毫無生氣的墜落,夕顏嗅到了彌漫在空氣中濃郁的死亡的氣息。

  “淵瞳前輩”

  夕顏神色有些猶豫,逡巡不前。

  “不要再猶豫了,你不是還要救被困在塔中塔之人。若能你早些破了第九層,便可早些將他救出來。”

  原來離所說的九九歸一并非是兩人能同時到達九層塔,而是,有塔中塔之外的人,破了陣法,方能將其人救出來。

  “淵瞳前輩,你可還有什么遺愿?”

  遍布全身的傷痕,噬骨的疼痛,夕顏深知,死對于淵瞳來說便是一種解脫。

  “如今…龍族可還好?”

  吞吐的話語,羞愧的神色,也許淵瞳自知,一個龍族的罪人反倒關系種族的未來,頗有些虛偽。

  “龍環如今在我手上,那就要淵瞳前輩是否信的過我了。”

  夕顏露出心安的笑容,她能力有限,也從未龍族做過任何事,縱使是謊言,也無非是為了讓他能走的心安。

  “好、好、好”

  淵瞳連說了三個好字,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清晰。

  “動手吧”

  藍色的火焰,猶如一條巨大的長蛇。從鐵鏈上蔓延而去,直至觸摸到淵瞳的身體。

  沒有痛苦,沒有呻吟。

  只有在火焰將他包裹之時。那抹一笑而逝的笑容。

  巍峨的宮殿在顫抖,尊貴的龍椅后,一睹高墻緩緩升起,轟隆隆的聲音將一切淹沒。

  一切都發生的那么突然,夕顏惟有一直向前走,向黑暗的前方走去。

  流水潺潺,林葉茂密。從繁茂的樹葉中散落下來的星光。宛若一張安好的美夢。

  若非四周太過于靜謐,夕顏一定會產生此時置身于野外森林的錯覺。

  耳畔的流水中,彌漫在空氣中淡淡的花香。一切都顯得是那般的美好,只有夕顏清楚的知道,此時的安謐只不過是暴風雨的前夕。

  她小心的邁著步子,在森林的小路中穿梭。

  心中不免感嘆九重塔中。果真保羅了世間萬象。

  紫色翩飛的倩影。不厭其煩的向著未知的前方搜尋。

  在黑暗的角落,點滴斑駁的星光緩慢向森林中心一顆古老的大樹匯聚。

  好像是,有一種力量在召喚著它們。

  古樹枝干斑駁,歲月的紋理,鐫刻成永恒的記憶。

  夕顏突然感召到一股獨特的力量,透過柔和的星光,縈繞在古樹橫斜的枝椏上。

  夕顏沉凝的呼吸,抬起緩慢的腳步。警惕的向那股力量的源頭走去。

  在古樹粗壯的枝椏旁。一縷金色的光芒傾灑在一面似水凝成的鏡面。

  透過鏡面,夕顏眼角的余光捕捉從鏡面內一閃而逝的玄色身影。

  冥幻楓?

  夕顏心中一喜。心中猜測,這面水凝境莫不是通往塔中塔的通道。

  可就在夕顏想靠近的時候,一股強勁的力量,將夕顏生生逼退了數丈。

  夕顏額頭輕蹙,正欲再起身,如銅鈴般的童音在身后響起。

  “姐姐,你若再去的話,會傷著自己的。”

  空氣中散發著薄落的花香,就像是在白雪飄零的季節盛開滿山的櫻花。

  這聲音,這熟悉的氣息。

  “境”

  夕顏訝異的向身后望去,蒼茫的森林,惟有幾片枯葉凋零。

  “姐姐,我在這兒”

  嬉笑調皮語調,從古樹粗壯的枝椏上傳來。

  翠綠交錯的枝葉,境晃蕩著宛若櫻花的裙擺,俏皮單純的模樣,讓人心生愛憐之意。

  “境,你怎么會在這兒。”

  望著天真無邪的小女孩,夕顏心中突然閃現驚世駭俗的念頭。

  “因為,這里是我的家啊。”

  境的聲音甜美溫柔,看不出有絲毫欺瞞之意。

  九重塔,重重危險。第九層,卻是一個看似沒有絲毫戰斗力的小女孩。

  恁是誰,也不愿意相信。

  “境,你可知如何打開通往塔中塔的通道。”

  夕顏切身的感受到,眼前看似弱小不明身份的女孩有著異與常人的能力。

  她那雙漆黑如墨,純凈似水的雙眸,仿佛能三生三世。

  “姐姐,我若告訴你,你便留下來陪我好不好。”

  境從樹上一躍而下,身姿輕盈瘦小。

  夕顏心中一顫,留下來,莫非境的目的是想將自己困死在這塔中。

  “境,姐姐還有很重的事情要去處理,這件事關乎諸神殿,關于整個位面空間。你也不會希望無辜的人死去,也不希望我們都徹底消失。”

  夕顏蹲下身子,瀲滟的眸子里,泛著憐愛之意。

  “姐姐,他們不喜歡我,沒想到你也不喜歡我。”

  境撇著嘴,嬌氣的模樣,看不出有半點危險的氣息。

  他們?

  莫非,桃夭、離、淵瞳都是被境困在九重塔的。

  眼前看起柔弱的女孩,身體里到底蘊藏了多大的能量。

  “境,桃夭是被你關在九重塔的么?”

  境從來沒有在夕顏面前可以隱瞞過她的任何事情。

  “是啊,可是姐姐,不是我逼她的,她曾苦苦的坑求我送給她一把能彈奏出世間最美妙的曲子的古琴,而我不會是讓她不老不死,永永遠遠的陪著我。”

  境像是一個做錯事情的孩子,連忙搖著頭解釋道。

  茂密的叢林。如絨花輕飄的星光從墜落的枯葉中緩緩升起。

  瑰麗的圖畫,像極了一個曠世的唯美夢境。

  夕顏頓時心生錯愕,竟分不清何為現實何為夢境。

  境抓住了每一個人的弱點、欲望。與他們做了一筆出賣靈魂的交易。

  “姐姐,你若是再不做決定,被困在塔中塔的冥幻楓哥哥就要死了哦。”

  從境嘴角一閃而過的冷笑,隱在夜幕中,在空氣中暈開薄涼。

  夕顏聞聲,目光落在水面幻化的鏡面上。

  四面八方的怪物,張牙舞爪想中心蜂擁而至。

  黑色詭異的火焰。寸寸燃燒,玄色修長的身影被數不清的妖獸包圍。

  夕顏仿佛嗅到空氣中血腥的味道。

  冥幻楓雄渾的魔力,連夕顏也未能探其深淺。可再強大的力量,終究會有耗盡的時候。

  難不成,她就真的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冥幻楓被困在塔中之塔,成了妖獸的果腹之物。

  “境。我便是被人困在這九重塔千百年又如何。為我開啟通往塔中塔的通道,我自然與你簽訂契約。”

  夕顏冰冷傲氣的話語,沒有絲毫遲疑之色。

  “姐姐,我你若是早些聽我的,冥幻楓哥哥也不用受那么的苦。”

  霎時,飄飛的櫻花瓣從境的掌心升起,急速流轉的舞動的指尖流轉。

  封印塔中塔的出口結界霍然打開,恰在這是。冥幻楓從封印之鏡破口而出。

  濃郁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冥幻楓俊美的臉略顯蒼白。可那雙如春風沐雨的雙眸,仿佛千年未改。

  “顏兒,你沒事,真好。”

  冥幻楓步步走來,對站在身后的境渾然未決。

  溫柔如初的懷抱,只有夕顏感同身受,知道冥幻楓身陷塔中塔,肯定在四處尋覓她的蹤跡。

  這樣未知生死的煎熬,才是最大的苦楚所在。

  “冥幻楓,我找到地獄之匙了,就在這顆大樹的樹心。”

  夕顏可以裝出得意的神色,冥幻楓心思細膩,若是沒能收斂好自己的情緒,定然會讓他發覺些許端倪。

  “顏兒,不愧是我冥幻楓的夫人。”

  冥幻楓邪魅一笑,緋紅的嘴角醉臥春風。

  隱在黑暗中的境,把玩中手中的櫻花,一個輕躍便攔住了冥幻楓的出路。

  冥幻楓緋紅的唇勾起一抹笑意,清冷的眸子泛著未曾多見的溫柔。

  “境,你怎么會在這兒?”

  熟練的語氣,就像是忘年之交。

  夕顏難以置信的盯著二人,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那一場漫天的大火,冥幻楓和金亦凡都毫發未傷。

  難不成那一場打斗是境制止住的,她答應幫助人不都是要付出一定的代價么?

  那么幫助冥幻楓和金亦凡,境又有什么好處呢?

  “地獄之匙你們不能拿,否則,你們又要有的忙咯,到時候夕顏姐姐就不能陪我玩了。”

  細瘦的手臂,看似俏皮卻句句滲人心魂的話語。

  “境,地獄之匙我們必須要拿。”

  只有拿到地獄之匙,才能解開塵封千年的秘密。

  夕顏向前一步,目光落在古樹的樹心,與戴在身上的那顆地獄之匙,遙遙回應。

  “你可知,這可古樹是用來壓制上古四大兇獸,冥幻楓哥哥,你若摘下樹心的那顆黑色水晶石,古樹即可就會枯萎。”

  上古四大兇獸?

這些原本只存在與古書中  境嬌柔的面龐上,一如往常的俏皮。

  “境,你一定會有辦法守護古樹。”

  夕顏感受的到,境的身上蘊藏著一股力量,那股力量掌控著萬物的生于死。

  “那顆地獄之匙墜落的時候,正好觸碰到古樹的靈氣所在,一旦你們動了它,就會破壞封印的陣法。”

  原來懸浮在古樹周圍的星光都是在源源不斷的補充古樹的靈氣。

  “若是以前,我自然有法子壓制住兇獸,可如今魔星出世,殺星被魔化,就等著姐姐出九重塔的那一刻,一旦殺邪魔三星相聚,四大兇獸的戰斗力會大大的增強。這便是世界的終極。”

  魔星出世,殺星被魔化?

  夕顏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好像所有不好的事情。一股腦的襲來,讓她措手不及。

  金亦凡此番前去尋找夕月,究竟遇到了什么。

  夕顏雖然早就料到一旦殺星的神格覺醒,魔星出世的日子將會不遠。

  可沒料到,就在她進入九重塔的這幾日。

  “冥幻楓,還記得我們進九重塔時說的話嗎?我們兩個人縱使只有一人生還,也要毫不猶豫的逃出去。”

  夕顏權衡利弊。只有一個辦法才能解決眼前的危機。

  冥幻楓眼瞼低垂,額頭微蹙,緋紅的唇似開未開。欲言又止。

  百轉千回,也不及他戀戀未絕的雙眸。

  “境,若我呆在這九重塔,殺邪魔三星匯聚。就成了沒有可能的事情。”

  境杏眼微挑。縈繞在掌心的櫻花流轉的飛快。

  “姐姐,你可曾想過,千年一劫,這一個劫難本不是你的責任,你又何苦如此。”

  千年一劫?

  原來,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上天注定。

  無關邪星,無關詛咒。

  “境,我想過了。且當時我為千年前的罪過贖罪。”

  夕顏堅定的目光,冥幻楓縱有百般的不愿意也是枉然。

  “顏兒。在這好好的等著我,等我集齊四把地獄之匙我便來找你。”

  與其兒女情長百般不愿,不與讓她安心,而且,而今蒼玄實力詭譎莫測,四處風起云涌,讓她呆著這里,恰是一個最好的選擇。

  夕顏莞爾一笑,眉目間的溫柔恰似一縷緩緩飄散的清風。

  黑色的晶石從樹心緩緩升起,原本蔥綠的古樹枝葉逐漸枯萎。

三星匯聚  霎時間,原本繁茂的古樹枝葉凋零,枯朽丑陋的的枝椏,突兀的伸展。

  冥幻楓目光清寒,落寞的背影倒映在夕顏瀲滟的眸間。

  懸浮在古樹上的菱角黑色水晶落在冥幻楓的掌心,薄涼的溫度,一如即將別離的心。

  “顏兒,我走了。”

  飽含深情的話語,一點一滴的滲透進空氣中。

  冥幻楓未曾轉身,他害怕,看見那張他愛慕的絕世容顏,那一雙如秋水瀲滟的雙眸。

  “冥幻楓,我會等著你,除非你不要我了。”

  九重塔,塔頂霍然打開,一束柔和的月光傾灑在少年的玄色袍服上,驚為天人。

  那消失在蒼茫夜幕中的身影,踏著漫天的星辰遠處。

  那一瞬間的記憶,宛若永恒。

  夕顏久久的站在早已枯死的古樹旁,靜靜的望著無邊的夜空。

  這種無言的守候,譜寫成眷戀的詩篇。

  “遭了”

  就在那兩個字從境口中脫口而出的時候,夕顏明顯的感受到九重塔在劇烈的晃蕩。

  霎時,眼前所有的景象都幻滅,草木枯朽,溪水斷流。

  “姐姐,快走。”

  夕顏腳下懸空,環繞在周身的櫻花將她帶出塔外。

  恰在那一瞬間,百丈九重塔崩塌,夕顏看到的最后一幕是,境站在古樹旁,那雙眸子有著異乎尋常的凝重。

  “境…”

  夕顏大聲呼喊,本想沖進崩塌的九重塔將其救出,可周身仿佛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所束縛住。急速向著夜幕退去。

  眼前的景色迅速掠過,蒼茫的夜色越發的詭異。

  懸掛在天邊的下玄月,月光隱在重疊的烏云后。

  “邪星,你可是讓我好等。”

  一股邪魅的氣息,勢如雷電從身后襲來。

  夕顏回首,記憶中的模樣,宿世的仇恨。

  她凌夕顏,與魔星齊鴻飛便是一朵并蒂綻放的雙生花。

  冰紫色的瞳仁猶如色澤邪魅的雪花,在暗影中妖媚盛開。緋紅的唇邊,悄然綻放一抹艷色。隱隱約約有股寒氣迎面而來。男子絕世的面容,宛然冰山,緊致嫵媚,一笑傾城。

  紫色的袍服,如雪凝霜的膚色,他千年未改的容顏,仿佛綻放在煉獄的幽冥花,妖冶狠毒。

  “你把羽寒哥哥怎么樣了?”

  那從心底蔓延開來的恨意,如同燃燒在夕顏掌心的幽冥之火,一點一點將她最后的理智吞噬。

  “殺星么?也沒有怎么樣啊,就是為了救一個女子一不小心,就被我魔化了。”

  淡若清風的話語,宛若行云流水。眉眼輕挑,勾勒成一副絢麗的圖畫。

  只有夕顏清楚的知道,齊鴻飛那抹笑意有多么的危險。

  “邪星,那些我們并肩闖蕩世界的日子你都不記得了么?多可惜啊,我可是一直銘記在心呢。”

  齊鴻飛的身子漸漸迫近,凌厲的氣息將夕顏禁錮。

  “魔星,我對這個世間早已沒有仇恨,既然不能洗凈你心中的邪念,那么我們就同歸于盡吧。”

  夕顏的身體宛若夜空的雷電,絢麗奪目的光輝急速的向著齊鴻飛胸口襲去。

  齊鴻飛淡漠的嘴角斂起一絲冰冷,黑紫色的氣息將打斗的兩人隔絕在夜空之下。

  靜謐流淌的月華,無法照耀那隱蔽的角落。

  同一片夜空下,玄色的袍服在夜空中獵獵響,俊美的容顏,眉目之間斂著一股淡漠之色。

  突然,胸口一緊。這種感覺就像是失去了最為珍愛的東西一般。

  少年瀲滟的雙眸定定的望著身后薄涼的夜色,道了句安好。

  他,揮袖間,便可執掌蒼玄存亡的少年,卻在此時退步。

  籠罩在周身的紫黑色氣流飛快的流轉,記憶仿佛被抽空了一般,視野模糊。

  這一刻的遺忘仿佛另一個生命的重生,她刻意想壓制的邪星的詛咒。

  終于,還是按照命運的軌跡,延續下去。

  可腦海中,那個如玉優雅清寒的身影,仿佛觸手可及。

  夕顏清晰的眸光逐漸血紅,宛若一顆璀璨的紅色寶石,似血的顏色,攝人心魂。

  三千青絲,瞬變成白發,邪魔的氣息,暴露無遺。

  夕顏手臂上的圖騰,突然紅光大盛。

  紅色直沖向蒼穹,如鳳的嘶鳴聲在蒼茫的夜色中回響。

  魔星齊鴻飛清淺一笑,淡漠疏離的雙眸,越發詭異。

  “邪星,你可還愿共同攜手,創造一個屬于我們的世界。”

  氣吐如蘭,魅惑的話語在夕顏的耳邊縈繞。

  夕顏嬌艷的唇輕挑,清冷的笑容,極具的魅惑。

  “有何不可,我的存在便是要將骯臟的神明俗人,都將之清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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