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宸如藍色天空般幽冷的眸子里閃現著疑惑的神情。
“你這是為何?”諸葛宸仔細的揣度著枯葉形狀的符號,還是未能明白其中的深意。
“為了找人,一個對我非常重要的人。”夕顏腦海中回想著那日在懸崖邊,在墜落那一瞬間,她撲捉到夕月眼中的不舍、懊悔。
“你為何斷言,她一定回來這里找你。”諸葛宸從來沒見過這樣尋人的法子,竟然守著一片梨花林,在梨花樹上雕刻符號。
“她自小便喜歡梨花,而這個符號是唯一的。若是她看見了,定會知道我在這兒。”夕顏想起前世自己還是葉琳的時候,每年家鄉桃花樹盛開的時候,姐姐都會回去。
諸葛宸見她如此堅持,便知她自有打算。只是不知她相見之人是何人,竟會讓她費這般心思。
日漸偏西,暖暖的日光,縈繞在鼻尖淡薄的梨花香沉醉進夕顏的夢中。諸葛宸一臉幸福的注視著沉睡女子的容顏,繁華落盡,歲月靜好。
細碎的腳步聲從錯落分布梨花樹后傳來,
諸葛宸猛然回頭,在斜風落花中,少女的容顏驚落飛鴻,
清冷的眸子看破世事滄桑,看天外云卷云舒。聽眼前花開花落。
∟,..夕顏睜開惺忪的睡眼,那一瞬間的四目相對,恍若一場經久未息的夢。
諸葛宸見二人的表情,便知這女子是夕顏要尋之人。
自覺退居一旁。免得擾了她們相聚時的氛圍。
“姐,你就打算一直這么瞪著我。”夕顏調侃親昵的語氣,讓夕月一驚。繼而一展笑顏。
夕月在一次執行任務時,巧遇見這片梨花林。
這是她重生在這個世界上第一次看見梨花盛開的樣子,說不出的凄美婉轉。
每當夜晚來臨時,她便流連于此。
殘月、西風、落花、美人倚樹。
好一幅唯美畫卷。
夕月記起前世與葉琳戲耍的一個游戲,葉琳總會在樹上雕刻葉子的圖像,待葉云醉發現。
思及此夕月竟也鬼使神差般,接著微弱的月光。在樹干上搜索暗痕。
突然手指尖傳來異樣的觸感,這紋路?
夕月拿開纖白的手指,月光下。一個葉子形狀的雕刻醒然入目。
“琳琳,你不恨我嗎?”夕月清冷的目光閃現一絲忐忑、猶豫。
她,為金亦凡一把鋒利的匕首,雙手不知染了多少人的鮮血。才爬上今日的位置。才能得到金家少主的信任。
可又有誰知,在寂寥的夜空下,夕顏的死就像夢魘一般,纏繞著她,讓她不能呼吸。
“姐,當死亡的恐懼再次來臨的時候,我唯一牽掛之人就是你。既然老天讓我再一次活下來。注定我們兩姐妹要相親相愛。”夕顏緩緩蓮步,走向夕月。十指相扣。
聽得夕顏這一番話。夕月頗有些受寵若驚。
總以為她會恨自己,總以為橫亙在兩人之間的詛咒無法破解。原來所謂不可攻破的城防,都在笑談中,渙然冰釋一夕傾塌。
“姐,我從來沒有求你做過任何事情,但這件事我不得不說。離開金亦凡。”夕顏深邃的眸子決絕的盯著夕月宛若冰山雪蓮的面容,手上的力道不自覺的加重。
夕月微微一怔,金亦凡對她有再造之恩,若沒有金亦凡便沒有今日的夕月。
葉琳是她的骨肉至親,姐妹二人歷經磨難才走到一起,難道為了一個金家少主,關系會再度破裂。
夕月眉頭緊蹙,清冷的眸子里閃現一絲遲疑。
夕顏心中了然,若是要她在冥幻楓與夕月之間做出抉擇,她也會躊躇不決。
“月兒,這便是是你擅離職守的理由。”少年一身墨色袍服,在漫天飄零的梨花中緩步前行,一雙狹長的紫眸,宛若鬼魅,妖艷無比。
鮮紅的唇勾一抹冷笑。驚艷了時光。
夕月這幾日行蹤捉摸不定,早就引起金亦凡的懷疑。
縱然是左膀右臂,敢有一絲不忠之心,便不可留。
“月兒,我待你一片赤誠,為何你要如此對我?”冰寒徹骨的話語中藏有幽怨的味道。
他的心終究裝的是天下,怎會為兒女情長逗留。
諸葛宸本在柔和的日光下閉目養神,突然感知到殺意襲來。
縱身向前,將夕顏二人護在身后,淡漠的眸子,藍色更顯幽深。凌厲的殺氣從體內迸發而出。
“我金家的事,何時輪到諸葛家插手。”金亦凡沒料想到諸葛家族少主諸葛宸竟會在此處,
五大家族的關系向來便是暗流涌動,摩擦不斷。
可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兩人都在積蓄力量,準備給對方致命一擊。
“金亦凡,不要忘記一個月之前。你金家的軍隊是如何敗在我諸葛宸的手中。”金亦凡臉色變得非常難看,原本以為潛伏在諸葛家的暗線無人知曉,
誰知諸葛宸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暗線獲悉全是虛造的情報,那場戰役,金家損失慘重,恰成了金亦凡不可觸碰的傷痕。
狂風呼嘯,暮云低沉。
天地間一派肅殺。
夕顏揣度著,金亦凡與宸的修為不相上下,金亦凡更有龍環護體。
倘若諸葛宸為求取勝發動秘術,定會迷失心智。
姐姐定然不會隨自己先行離去。這一場高手的對決必須制止。
“金亦凡,你若再前行一步。我便殺了她。”一條通體燃燒著幽冥之火藍色長鞭,宛若一條長蛇纏繞在夕月的脖子上。
鞭子的另一端正緊握在夕顏的手中。
夕顏幽冷眸子劃過一抹兇狠的殺意。
她在賭,賭金亦凡對夕月是有感情的。
見夕月身陷囹圄,金亦凡眼中的殺意逐漸隱去,取而代之是難以察覺的擔憂之色。
狹長的紫眸對上夕顏的幽冷,那一雙若剪秋之水的雙眸讓金亦凡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如同埋在記憶深處。
待細細搜索,發現只剩一片空白。
“剛見你們二人舉止親密,怎么,上演苦肉計的戲碼博取我的同情。”金亦凡恢復冷淡的性子,
他的確不知夕月來此所為何事,他心中所設想不會是由剛才兩人十指緊握那一幕所推斷的。
夕顏加重手上的力道,努力的控制波動的情緒。
夕月感覺有一團火焰在身體中燃燒,姣好的面容因痛苦而扭曲,冷汗涔涔。
“枉費她一番苦心,想把我擒了去。只可惜她的好心到你這兒就變成一錢不值的驢肝肺。”宛如地獄烈火的聲音在金亦凡耳邊回響,他恍然大悟,痛心疾首。
“你如何才肯放了她?”貌似商量的語氣,卻蘊藏著毋寧置疑的威懾。
“古人常說: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想你金家少主也絕非鼠狗之流。你且記住你欠我一條命。”夕顏眼底泛著不屑,握著長鞭的手一松,幽冥的藍色長鞭便消失在空氣中。
余光瞄見夕月雪白的脖子上有一道燒傷的痕跡,夕顏面露愧疚之色。
夕月朱唇輕啟,用唇語說道:“琳琳,謝謝你。”
夕顏心中惱怒,為何自己百般勸阻。到頭來姐姐還是要跟著這個殺人惡魔。
金亦凡上前攙扶夕月,凌厲的目光劃過諸葛宸二人的面龐。
似乎要將他們千刀萬剮,噬骨剝皮。
玉溪山的千棵梨花被凌厲的殺氣摧殘殆盡,光禿的枝椏,零星有一兩朵孤零零的開著,甚是蒼涼。
自上次玉溪山陷入險境后,冥幻楓便很少允許夕顏出端王府,可以夕顏的性子哪里按捺的住。
若是諸葛宸在端王府還好,至少偌大的王府還有一個喘氣的人。
可宸也因為家族內部的事務被召回。
“怎么,近日見你郁郁寡歡。可是哪里不舒服?”本應該在朝中跟諸位大臣商議國事的冥幻楓,突然出現在夕顏閣房的窗前,瀲滟的重眸滿是寵溺。
夕顏本盯著閣窗外在樹上叫的歡愉的燕子,這種百無聊賴的生活的確讓她提不起來興致。
“父皇前日召我進宮,說是要下旨封你為妃。”冥幻楓雙目含笑,蕩漾的眼角的美好連樹上的鳥兒都禁不住駐足而觀。
夕顏聞得此言,恁是聰穎如她,腦子里頓時也亂成一鍋粥。
心中篤定這件事定是冥幻楓旁敲側擊,不然他父皇日理萬機怎么關心一個小妾的命運。
而且這個小妾不過是名義上的。
冥幻楓仿佛窺探夕顏心中所想一般,如玉光潔的手指劃過夕顏宛若凝脂的臉龐。
溫聲說道:“你上次為我大鬧金鑾殿,朝中大臣皆是對你刮目相看,父皇對你的喜愛也不亞于我。”
夕顏頓時無語,論起上次翻案,夕顏得罪朝中不少大臣。
而且還親手當著一個年近古稀之年的老皇上面前葬送他最心愛的寧王冥玄燁。
恁是他有撐船的肚量,也難以理喻。
夕顏沉聲不語,把玩著手中的玉飾。
這塊和田白玉玉飾上雕刻著一只遨游于海的蛟龍,栩栩如生,巧奪天工。
這玉佩乃是諸葛宸臨行前留下的,他特意交代若夕顏行至夏國境內,憑此便可暢行無阻。
隨意出入諸葛家族的府邸。
見他神色緊張估計這一去許久都不會來滄月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