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老板,京城我可不熟,找人鑒定這事兒,還要你多費心啊 將事情敲定后,秦風心里也松了口氣,盤下潘家園那家店的資金總算是充裕了。
不過有聶天龍這個攪屎棍在京城里,秦風也未必就能順順當當的從方雅志手上將店鋪接過來,總還是要想個招將他逼走的。
“秦兄弟,你真是太謙虛了,有齊老爺子在,這鑒定行你還不是橫著走啊?”
聶天寶恭維了句秦風,想了下后說道:“我在鑒定行當里也有些朋友,要不這樣,我先打個電話,看看我那朋友有沒有時間?”
雖然算是出得高價買的這套玉器,但聶天寶還是怕夜長夢多,想盡快將其收入囊中。
畢竟他做玉石生意多年,還從未見過如此品相和完整的成套古玉,相信用不到三五年功夫,這套玉器的實際價值就要成倍的往上翻了。
“好吧,那就麻煩聶老板了。”秦風無所謂的點了點頭,這套玉器是老玉新工,不過秦風自信,以他的手藝,滿京城也未必有人能看得出來。
聽到秦風的話后,聶天寶興沖沖的掏出電話走到門口撥打了起來,他做玉石生意多年,自然免不了和玉石鑒定機構來往,和京城的一些鑒定師的確很熟悉。
“嗯?然哥找我?”聶天寶那邊打著電話,秦風的手機也響了起來,看了下號碼,正是李然的來電。
“秦風,在學校嗎?”李然旁邊有說話的聲音,似乎正和朋友在一起。
“然哥,在呢,有事兒?”秦風心中一動,拜托李然的事情也快一星期了,這哥們都沒來個電話,看樣子事情有譜了。
“當然有事兒,晚上八點,帶你去個場子,認識幾個人,到時候你那拆遷公司的事情,找他們辦就可以了。”
李然那邊有點吵,沒等秦風回話,就直接說道:“你晚上七點在學校等我,我過去接你,先這么說,我這邊還有事。”
“靠,也不問我有沒有事?”秦風聽著電話轉來的嘟嘟聲,搖了搖頭將電話扔到了桌子上。
“怎么?秦老弟,有人找?”
秦風這邊剛掛斷電話,聶天寶也一臉喜氣的走了進來,說道:“秦老弟,柳會長今兒剛好有空,他讓咱們現在就過去,晚上正好一起吃個飯,你看怎么樣?”
聶天寶所說的柳會長,是國家玉石檢測中心的一位副主任,在玉石鑒定行當中名聲非常響亮,人稱柳一眼。
如果是一般的物件,聶天寶不會找上這位大拿的,別看聶天寶身家億萬,手頭的流動資金也不過就三五百萬,萬一這玩意是假的,聶天寶也會感覺肉痛的。
“現在都三點了…”
秦風看了看表,苦笑道:“聶老板,不是我不給你這個面子,晚上和人約了很重要的事情,要不咱們明兒去柳會長那里怎么樣?”
倒不是秦風不想賺錢,關鍵是李然那邊的事情也很重要,這拆遷公司的事兒已經拖了一個多星期了,何金龍可沒少給他打電話。
“別介啊,秦老弟,柳會長那可是很難約的。”
聽到秦風的話后,聶天寶頓時苦起了臉,開口問道:“秦老弟你和人約的是幾點?要不…等咱們做完鑒定,我開車送你過去?”
全國的玉石商人成千上萬,聶天寶和柳會長也沒什么太深的交情,他是許下了重利,柳會長才得以空出一點時間的。
秦風搖了搖頭,說道:“這…我抱著這錦盒去朋友那里也不方便啊。”
“這事兒好辦!”
聶天寶笑道:“咱們出門先去銀行,我辦理個三百萬的不記名存折,回頭鑒定完畢,存折給你,東西我拿走,這不就齊活了嘛…”
九八年那會的金融機構還有些混亂,基本上誰都可以去銀行開賬戶,拿著存折不用身堊份證也能存取錢款,等到兩年之后,實名制存款才開始實行的。
請人鑒定,聶天寶也需要掏鑒定費的,由于這是私活,鑒定費要遠比去鑒定所鑒定貴的多,他也要取些錢放在身上。
“這樣,合適嗎?”聽到聶天寶的話后,秦風猶豫了一下,說道:“時間趕的太緊了吧,要不就放明天好了。”
“不緊,一點都不緊,老弟你放心,我開車一準誤不了你的事情的。”
聶天寶說著話就拉著秦風要往外走了,從這里去鑒定中心差不多需要一個小時,加上辦理存折等事情,時間其實還是有些緊張的。
“這真是,上趕著送錢,不要都不好意思啊。”
看著聶天寶如此急切,秦風心中還真有點不好意思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和這哥們犯沖,怎么兩次都是對方生怕自己不要他的錢一般,拼命的往自個兒懷里塞。
京大門口就有幾個銀行,出了校門后,當著秦風的面,聶天寶新開了一個賬戶,將三百萬的款子打到了那個賬戶上,另外聶天寶又取了三萬塊錢的現金。
等趕到柳會長的住處時,已經是下午快五點了,一位五十多歲的老人等在了樓下,將秦風和聶天寶帶上了二樓。
“柳會長,今兒真是麻煩您了 鑒定還沒開始,聶天寶就將一個放著一萬塊的信封放到了柳會長的桌子上。
這鑒定費也是有講究的,東西如果是真的,那此次的鑒定費,就是一萬塊錢,但如果是假的,聶天寶就需要將另外兩萬塊錢都掏出來。
有些人看到這里不明白了,鑒定出來真的物件,那是件高興的事兒,鑒定費要多給啊怎么反倒是假的給三萬,真的才一萬呢?
不過這事兒換位思考下就明白了,如果東西是假的,鑒定師幫助鑒定出來了,那聶天寶剩下的錢可就不是三萬,而是三百萬了。
此時古玩熱才剛剛興起,圈里人大多用的都是這規矩,專家們也很敬業,基本上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
但是再過幾年之后,各種鑒定機構和專家學者層出不窮五十塊錢就能開出來一張鑒定證明,只是含金量卻遠非此時可比。
“小聶,太客氣了。”
柳會長客套了一句人吃五谷雜糧,自然也需要金錢,像是接這種私活是很常見的事情,而且為了怕壞名聲,他們對私活的鑒定,往往比所里的工作還要上心。
看著秦風抱著的錦盒柳會長說道:“東西放桌子上吧,你拿著我不好上手啊。”
這也是古玩行的規矩,像是陶瓷玉器這一類易碎的貴重物件,為了怕人碰瓷,一般是不會用手傳遞的,都是要放在桌上別人才會伸手去拿。
秦風點了點頭,將錦盒放在桌上,自己后退了一步。
來之前秦風就交代聶天寶不要介紹自己的身份,柳會長也只當他是聶天寶的跟班,并沒有和秦風多說什么,走上前打開了錦盒。
“咦?這種造型的玉器倒是很罕見啊。”
柳會長的眼力可是要比聶天寶高明多了,即使沒拿放大鏡,他也一眼就看出了這十二生肖玉的特異之處,帶上老花鏡后柳會長開始逐一查看了起來。
“好!好東西,開門的傳世古玉!”
拿起那龍首人身生肖玉后,柳會長忍不住贊道:“收藏這玉的人是行家啊,想必每日都要拿出來盤玩,這玉漿體厚實,沁色入玉三分,難得…難得一見的傳世寶玉啊!”
鑒定古玉的幾個步驟,首先要從包漿、沁蝕、玉質、形神、腐蝕、文飾、刀痕這幾處看起,行家一眼掃去,就能看個大概。
柳會長這玉石鑒定這一行里干了數十年了,第一眼的感覺非常重要,剛入手這玩意就給他一種打開門的感覺。
不過幫人鑒定,還是需要再三謹慎的,看了包漿之后,柳會長又拿起放大鏡仔細查看玉器沁蝕的情況來。
至于玉質,琢磨玉石半輩子的柳會長還有這個自信,這一定是塊有年頭的古玉,而且觀其造型,應該是唐代居多。
一共十二塊生肖玉,柳會長足足看了將近兩個小時,這倒是讓秦風有些著急了。
因為之前他分別給李然和何金龍打了電話,約好了在李然安排的那個地方相見,眼瞅著這就七點了,可這位老爺子還沒鑒定完畢呢。
“好東西,小聶,你從哪淘弄來的這套物件啊?”
就在秦風開始著急的時候,柳會長終于放下了手中的最后一塊蛇形玉,開口說道:“這套玉器不管是從包漿還是沁蝕、玉質上,都符合古玉的特征…
而且這些生肖頭像形神兼具,人身的服飾應該是唐朝人所穿,刀工尤其精湛,有幾分漢八刀的影子,我敢說在當代的琢玉大師中,沒人能達到這種水平!”
柳會長對這套玉器的評價極高,聽得一旁的聶天寶是眉飛色舞,這物件越是貴重,他得利就越大,反正已經和秦風談定了價錢,兩人誰都不能反悔的。
“現在失傳的技藝,真的是太多了。”
聽得柳會長的話后,秦風卻是另外一種心境,雖然老爺子的話代表著三百萬入賬,但秦風似乎并沒有感覺多少興奮。
像秦風所用的這種工藝,在清朝康乾時期還有傳承,只不過國家近代風雨飄搖,很多珍貴的工藝,都沒能留傳下來。
而科技的高速發展,也讓手工藝行業遭受了從所未有的重創。
現在市面上能看到的玉器以及一些雕刻品,大多都是機器加工出來的,老輩人正在逐漸老去,而年輕人又不愿意接班,再過幾十年,怕是現有的傳統工藝也將無法傳承下去了。
至于柳會長看不出這套玉器的真假,則是早在秦風的預料之中了,因為越是經驗老道的鑒定師,越是會犯眼緣的毛病。
秦風親手雕琢的這套玉器,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用的老玉,而柳會長第一眼所看的,也正是玉質,以他的眼力,自然認出這是塊開門的古玉。
有了這種先入為主的看法,接下來的鑒定就變得順理成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