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怨恨

　　蘇鏡給八個丫鬟列了書單，犬十郎和鷹揚暫時要跟著林橫山修煉，蘇鏡就沒額外提什么任務。不過關于修煉的方向，蘇鏡卻是明確指出了。

　　鷹揚要在飛行和偵查方面加強，必須有足夠強大的擺脫能力。而犬十郎，則要學會偽裝，不能什么時候都一副賤樣，讓人看了就想抽他。

　　這種拉仇恨的表情，實在是不適合做個間諜收集情報。

　　吩咐這些事情的時候，蘇鏡已經解下腰間玉玨，放在面前，雙眼觀察。玉玨之中，沒有半分的元氣波動，里面的地煞禁制符文，處于沉睡狀態。

　　上次損毀了玉玨之后，逍遙侯又送來一塊，蘇鏡當時就已經檢查過。這次在蘇慕身上發現玉玨的問題，所以才如此小心翼翼。

　　丫鬟們也都知道少爺身上的秘密，就是老爺也不能知曉，平日說話，已經逐漸的改變了習慣，根本不會提及任何和兵家有關的信息。

　　第二天，蘇鏡就去閬苑書海，求逍遙侯再賞賜幾個小妖。逍遙侯當然直接答應下來，蘇鏡返回的時候，就順便來到了蘇慕居所之外的湖岸。

　　按理說，自己身上有世子的玉玨，侯府內的一切攻擊陣法，都不會對自己發動。蘇鏡還是留了個心眼，這個地方有些詭異，逍遙侯似乎特別看重蘇慕，可蘇慕偏偏不知道這點。

　　這里的陣法，也不是蘇慕能布置出來的，看上去甚至不是建立侯府的時候直接制造，而是后期重新布置了這么一個陣法，融合在整個侯府的大陣之中。

　　蘇鏡站在湖邊，看到那筆直的長橋，揚聲道：“五妹，我能進去么？”

　　遠處小島上，霞光萬道，催開濃霧，長橋的身影全部顯露出來。蘇鏡這才邁步上橋。果然這里的陣法有古怪，如果自己貿然上橋，恐怕已經引發陣法的攻擊了。

　　而這種布置，顯然是逍遙侯所為。蘇鏡自身玉玨中的地煞禁制，權限極高，除了閬苑書海中最重要的書房之外，其余的地方，他都可以出入，而不會引發陣法攻擊。能壓迫蘇鏡這枚玉玨權限的，也只有逍遙侯本人。

　　蘇鏡走上長橋，身后的霞光一道道熄滅，他走過的地方，重新被迷霧籠罩。這里是許出不許進，出來的時候，可沒這么麻煩。

　　蘇慕雖然和蘇鏡的關系重歸親密，可她的性子，根本就不喜歡虛禮。上次沒有人送蘇鏡離開，這次，沒有人接蘇鏡進門。

　　“我在后面，靈泉里呢。”蘇慕的聲音在高樓后傳來，蘇鏡心想，我都習慣了，那就去吧。

　　繞過巨巖雕琢出來的高樓，蘇鏡進了紅墻側門，來到溫泉。

　　蘇慕正在溫泉中泡著，只是一個晚上的時間，她的身體之中，又聚集了一些丹毒。蘇慕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蘇鏡皺眉道：“不能待太久。”

　　“三哥還有其他的事？”

　　“也不是，最近幾天倒是清閑。只是你這里待的久了，就沉迷于享受。”

　　“那就當鍛煉意志吧，劫數之中，什么樣的誘惑沒有啊，難道都是靠躲開的？”蘇慕不以為然地道。在她心中，為了飛升成仙，一切都只不過是過眼云煙而已。區區這點享受要是也能腐蝕了心靈，那還不如去做個凡夫俗子，至少可以縱情聲色，而沒有心理壓力。

　　“說的也是。”蘇鏡灑然一笑，解衣入池。

　　靈泉中的氣息，再度滲透進皮膚之中，讓蘇鏡感覺無比的放松，在這溫泉里，就算是不調息吐納，都會獲得不少好處。

　　“事情給你辦成了，父親會從雷山給你調四個小妖過來，兩個女妖伺候你生活起居，兩個植物類的妖怪，跟隨你從軍。”

　　“父親知道我要組建私軍！”

　　“有什么事情，是父親不知道的呢？”蘇鏡說完這話，自己打了個冷顫。

　　“那父親怎么說？”蘇慕沒發現蘇鏡的異常，趕緊追問。

　　蘇鏡想了想，道：“父親要我照顧你，不能讓你有任何差錯。”

　　蘇慕的臉上，露出了非常明顯的失望表情。本來她以為，逍遙侯會對她多加鼓勵，沒想到，還是將她當成一個小孩子。

　　這神色轉眼消失，蘇慕笑道：“真是的，我本來還是一個小孩子呢。三哥，父親給你那兩個小妖，身手如何？”

　　“我筑基的話，他們就能筑基了。打架一般，不過頭腦都很清楚，就是…”

　　“就是什么？”

　　“脾氣怪了點。要是放在你身邊，不出三天，就能把他們剮了。”

　　“嗯，希望父親送給我的小妖，不要多嘴多舌的。我可舍不得把它們的舌頭割掉。”蘇慕一副天真表情。

　　蘇鏡心中感嘆，任何一個世界，人和人之間、生命和生命之間，都是不公平的。蘇慕說這話的時候，半點不涉及良心問題。因為這些妖怪就是逍遙侯豢養的，對它們擁有生殺大權，割掉舌頭只是小事而已。

　　“君子和光同塵，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和你一樣。”蘇鏡忍不住勸了一句。

　　“什么意思？”蘇慕沒聽懂，蘇鏡心中一寒。自己說的，可是地球典籍中的話，這一不小心，到底是說漏了嘴，就是不知道逍遙侯會不會關注到這點。

　　“哦，我懂了！”蘇慕點了點頭，又不問了。蘇鏡一時之間沉默下來。

　　“三哥，我這脾氣可不想改，改了之后，我拿什么結成金丹？這可能對我征戰有點損害，不過三哥你多多照應，我總能知道輕重緩急。”

　　“三哥，怎么不說話了？”

　　“啊？我在想，無憂公主的事情。”

　　蘇慕到底是女人，聽蘇鏡這么一說，頓時起了八卦之心。她挺起腰桿，身體前傾，眼睛睜得大大的，盯著蘇鏡問：“動心了？是不是回去打聽了一下？你就信我吧，無憂公主這個人，脾氣比我好，實力比我強，長的比我漂亮…”

　　“我是說，陛下為什么想要賜婚？這風聲，怎么傳出來的？”

　　“是無憂公主自己和我說的，三哥，你想多了，這事情在外面可沒什么流傳。皇帝也怕父親不答應，所以這個事情還在商量中。”

　　“嗨，父親沒答應的話，你和我說有什么用？”

　　“你自己要是答應，父親那邊就不重要了啊。”

　　“胡鬧，我要娶妻，血脈為先。無憂公主再好，畢竟是皇族，血脈力量強大，和我生孩子的話，生出來的，未必是父親喜歡的。”

　　“你喜歡就行啊！”

　　蘇鏡皺了皺眉，斟酌地回答道：“你知道，父親為我付出了多少？大婚這種事情，我只聽父親的。”

　　蘇慕的臉冷了冷，忍住了心中的氣，不好說蘇鏡什么。

　　“再說皇帝這么干，未必不是想牽制父親。如果我娶了無憂公主，父親是傾向皇族多一些，還是傾向翼州多一些？為人子女，不能只想著自己開心，總要為父母分憂。”

　　“三哥，你這是怎么了，妖魔附體了？”蘇慕的眼睛瞪得更大了，看著蘇鏡，好像不認識他一樣。

　　蘇鏡心想，我愛的人，已經死了。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我或許還會爭一爭。現在么，這場婚姻，就當是還給逍遙侯一個孫子，誰讓自己占據了他兒子的肉身呢。

　　“你是不是覺得，父親沒能照顧好你的母親？”蘇鏡話鋒一轉，蘇慕愣住了，她沒有想到，蘇鏡一句話，擊穿了她的偽裝。

　　潛意識里，她希望蘇鏡對抗逍遙侯，是因為怨恨。

　　怨恨何來？因為她的母親不明不白的早死，逍遙侯，肯定有責任。母親死的時候，她太小，只能記得母親喜歡穿純白色的裙子，然后，就沒有任何印象了。

　　“你個混蛋！”蘇慕忽然暴跳如雷，從水中躍起，一拳打向蘇鏡的鼻梁。

　　蘇鏡境界差她好多，可肉搏的話，相差一個境界，兵家弟子可是不會吃虧。蘇鏡只是手臂一橫，就將蘇慕的拳頭擋住，然后甩了下胳膊，輕輕將蘇慕壓回水中。

　　蘇慕的全身都紅了起來，肌膚下仿佛有血在往外滴。她的手腕上，一根細細的金鐲甩開，化為一道長鞭，劈頭蓋臉的抽了下來。

　　蘇鏡張口，吐出鐵矛，任由那長鞭纏在鐵矛上，口中道：“蘇慕！”

　　“干什么！”蘇慕的長鞭上，傳來詭異的力量，蘇鏡只是釋放出龍蛇真炁，激發骨骼之中的五色神光，送入鐵矛之中，兩件兵器的糾纏立刻解開。

　　蘇慕如受電擊，身子一軟，沉入水中。

　　蘇鏡一驚，向水下跟著沉入身子，想要把蘇慕撈起來。然后他的腰部就受到重重一擊。蘇慕的腳趾狠狠的踢中了蘇鏡的穴竅，蘇鏡的龍蛇真炁畢竟太少，這一下沒有震開，頓時被蘇慕踢暈了過去。

　　蘇慕身上的紅色褪去，得意的大笑起來，伸手抓住蘇鏡的頭發，把蘇鏡提出水面，向岸上一丟。然后她也跳了出來，把蘇鏡用他的衣服隨便一包，夾在腋下，徑直回了自己的高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