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又見小七(三)
正如王佑安自己所言，蕭南是他恩主，恩主有命，他豈有不從？
是以，從榮壽堂出來后，王佑安便直接去了烏奚奇家――烏家是胡商，生意場上關系比較多。
烏奚奇聽了王佑安請托，沉思了片刻，點頭答應：“這件事某可以幫忙，不過，近糧食比較緊缺，要想尋找糧源，必須去遠處尋，這樣時間就要久一些，不知會不會誤了郡主正事？”
王佑安忙道：“無妨，郡主也說了，周圍郡縣估計也沒有余糧了，不如去沿海諸郡，或者西北商道尋找。”
烏奚奇揉了揉下巴，猜測道：“郡主意思是，尋找外域糧源？”
說著，他湛藍眼中閃過一抹精光，喃喃自語：“唔，這樣倒也不是不行，據某所知，東海有些島嶼產有稻米，如果走海上商路話，估計能尋到糧食；另外，高昌平定后，西北、西南等諸條古商道也都恢復了暢通，西域諸國商品也正源源不斷輸送過來，其中定有西域特有糧食…”
聽烏奚奇說得頭頭是道，王佑安不由得喜上眉梢，連聲道：“還是烏郎通曉商務，此事托付與兄，某也放心了。”
烏奚奇捻著唇上兩撇翹翹八字須，笑道：“既然王郎信得過某，某就幫弟張羅一二。”
王佑安率鄭再三致謝。
起身送走王佑安，目送他背影遠去，烏奚奇這才轉過身，對身邊管家吩咐道：“去，把大郎喚來。”
“是！”管家躬身退下。
不多會兒，烏奚奇長子烏離穿著一身靛青胡服走了進來。
像許多定居長安胡人一般，烏奚奇也給自家取了漢姓，那便是‘烏’。彼時，這樣胡人許多。比如阿史那一家，他們家也有漢姓，即‘史’。
“阿耶，您喚我！”
長安生活久了，烏離說得一口流利漢語，且也習慣了唐人稱謂。
“嗯，我有件事交予你去辦…”
烏奚奇慈愛看著長子，將王佑安托付事兒細細講與他聽。
后。烏奚奇叮囑道：“咱們與襄城郡主雖然沒有直接合作關系，但她對咱們家有大恩，當日若不是她引薦――”
烏奚奇想到那位去感業寺‘守孝’南平郡主，不由得搖搖頭。嘆道：“恐怕烏家兩代人幾十年心血將付諸東水了。”
烏離去年就開始涉足家中生意，對那場邸店風波自是非常清楚，他也跟著附和道：“嗯，阿耶意思，兒明白。您放心，這趟差事，兒定會辦得妥妥。”
烏奚奇點頭，道：“你明白就好，記著。關中諸縣就不要去了，直接去東海沿岸。”
烏離不解，反問道：“阿耶，剛才您不是說，王郎君建議咱們也去西北、西南古商道看看嘛？”
烏奚奇笑道：“我能想到事兒，別商人也能想到。古商道上糧食，恐怕早就被人盯上了。咱們去了也枉然。”
商人逐利，中原如今短缺糧食，各方商人定會聞風而動，屆時，各大有名商道上，估計早就守了一波又一波商人。
想從那群慣走商路老商人手里奪貨源，難度太大了，絕對不是兒子能辦得到。
反倒是海上商路有希望。
近些年來。隨著中原安定，許多外域商人紛紛前往東土，其中就有不少通過海路來。
海路通了，隨之而來便是海上貿易。
只不過，現對外貿易還是以絲綢之路等古商道為主，海上貿易還沒有形成規模。
烏奚奇抓就是這個先機――既有海上貿易。那少不了東海諸島盛產稻米。
聽了烏奚奇分析，烏離茅塞頓開，恍然道：“兒懂了，兒這就收拾行囊，馬上帶人去東海諸郡。”
隨后事實，讓烏離對自家老爹佩服五體投地――阿耶，您老真是太神了。
這話還要從烏離出京奔赴東海開始說起。
話說烏離領了父命，帶著二十個烏家培養伶俐小廝，騎馬往距離長安較近渤海郡和沂州而去。
來到山東境內，烏離便將二十人分作兩隊，自己帶領一隊，前往沂州；另一隊則有管家兒子帶領，前往渤海郡。
且說烏離一行十一人日夜趕路，好容易來到了沂州沿海某個村落，尋了個臨時住處，烏離便給十人分配了差事，命他們四處探訪。
俗話說，蛇有蛇路、鼠有鼠道。
烏離帶出來二十個小廝，皆是烏家細心培養未來掌柜，個個機靈能干，心活眼尖，且極會尋找商機。
來到沂州十個人，被撒出去小半天，便有一個叫丁大，喜氣洋洋跑回來報信。
“大郎，某前方漁村發現了個來自東海海域商人，他載了上千石糧食來咱們大唐…”
烏離一聽，驚喜萬分：“這是真？等等，他運來都是什么糧食，是粟、麥，還是稻？”
丁大擦了擦額上汗，喜滋滋說：“是稻，另外還有一種咱們從來沒見過糧食，肖義，哦，就是那糧商說，那東西叫‘玉米’，人能吃，也能喂牲口。”
烏離聽了這個喜訊，高興只捶掌心，急聲道：“那糧商呢？引我去見他！”
丁大哎一聲答應了，麻溜領著烏離來到漁村外海邊。
“這、這是海船？”
烏離頭一次看到這么龐大海船，足足比漁村里漁民用大好幾倍。
原本烏離還有些擔心，怕丁大是夸大其詞，肖義可能沒那么大實力。
但瞧了這海船，他心中后一絲懷疑也淡去了――能有這么大船只，足見對方實力之雄厚。也只有這么大海船，才能乘風破浪，不遠千里來到中土。
“肖郎君，肖郎君，吾家小大郎來啦！”
丁大請烏離岸邊站定。他則一邊喊著一邊往船板上跑。
不多會兒，就見丁大領著個二十歲出頭年青男子，一路朝岸邊走來。
烏離瞇著眼睛，仔細打量那男子，只見他身材魁偉，五官深邃，竟有些異域人模樣，且頭發并不長。只及肩膀，也沒有綰發，單憑這一點，烏離就可以推斷出。這人絕對不是中土人士。
“大郎，這位就是肖義肖郎君，來自東海太倉島。”
丁大根本不知道那個什么太倉島是個神馬地方，但這并不妨礙他對肖義討好――郎君說過，只要能給他們帶來利益人，不管來自何方，是何出身，都是他們尊貴客人。
烏離有禮向肖義率鄭“某烏離。見過肖郎君！”
肖義也回了個禮，但烏離看來，他呂癲2還娣叮這讓烏離加確定此人不是唐人。
“肖郎君此番來中土，是行商，還是探親訪友？”
烏離還是很能沉得住氣，他必須問清楚對方來意。
肖義五官線條很分明。顯得他帥氣十足，但又散發著一股冷意。
他微微扯動了下嘴角，露出一絲勉強算是笑容表情，道：“行商。我這里有一船糧食，想運到京城賣掉！”
還真是人語！
烏離暗自吐槽同時，多了幾分歡喜，道：“太巧了，某正欲收購大批糧食…”
不等烏離說完客套話。肖義又開口了，“只要價格合適，我可以賣給你！”
自經商以來，烏離頭一次見到如此直接人。
話說此時做生意，大家好歹也要寒暄幾句，循序漸進步入正題。面前這位，怎么就？
不過，烏離喜歡，他是個年輕人，習慣與人直來直往打交道。
只見他用力捶了下掌心，笑道：“好好好，肖郎果是個爽人。既是如此，某也不兜圈子了，京中糧價如今一斗麥三十五文錢，一石也就是三百五十文，但這是散售，若是大量收購話，市價一石三百文，且某此處收購，省了肖郎運費，每石再減去五十文，也就是二百五十文錢。”
烏離價格是有水分，如今糧食緊缺，每斗糧食價格早就漲到了五十文，這個三十五文是上個月價格。而且烏家有專門運貨牛車，折合下來，運費并沒有這么高。
不過做生意就是如此，講究是漫天要價，坐地還價。
肖義很干脆，直接給出一個數字：“每石六百文！”
“二百八十文！”
“五百五十文！”
“二百九十文！”
“五百文！”
“三百文！”
“五百文！”
“四百五十文！”
兩人如此交鋒好久，后終于談定每石四百五十文。
至于玉米，烏離沒見過，沒吃過，不確定它價格，終以每石二百文拿下。
就這樣，兩人很談定了價格，另一邊，烏離派去驗貨人也回來稟報，說肖義稻都是極好，弄回京里賣到八十文一石都沒問題。
烏離加爽付了錢，然后命人去租倉庫，回京準備牛車…
等一切忙完了，這才組織人手從船上往下卸貨。
一袋袋糧食裝進了民房改建倉庫，烏離心大定。
卸了船，肖義沒有停留，直接起錨返航，海船一離開岸邊，肖義便打開手腕上通訊器，“報告主人，任務完成！”
桃源里蕭南看著閃爍通訊器，開心不已，暗道小七這次還是比較靠譜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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