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畢業班的牲口們在學校的最后一周,無論是學校還是張鐵他們,都在為著這人生中的第一次野外生存試煉做著準備,牲口們都有些不安,因為每年的畢業生的野外試煉,都會有傷亡產生,這可不是野外的郊游,而是所有人第一次用生命與鮮血來體驗這個時代的殘酷。城墻里的世界和城墻外的世界可是完全不同的。
星期一早上,所有牲口們擠在大教室里上大課,講課的不是學校里的老師,而是這個學校前一級畢業的一個學長,現在已經在黑炎城城衛軍服役的一名士兵。
這個學長講的是他們去年那次野外生存試煉的經過,以及他如何親眼見證了身邊的兩名同伴在試煉中因為一個大意而變成了兩具尸體的故事,讓兩個年輕生命變成尸體的,只是一朵看似很普通的野生蘑菇,在去年的那次野外生存試煉中,負責尋找食物的一個同學,將一朵看似無害的白骨菇采了下來,煮在湯里面,然后兩個人吃了,第二天沒起來,有同學發現了,過來檢查,兩人的尸體都硬了,最后在兩個人吃剩下的湯里面,發現了白骨菇…
整個故事也平淡無奇得很,沒有什么驚心動魄的情節,造成悲劇的原因也很簡單,從表面上看,有著致命毒性的白骨菇與大家經常見到的可以食用的傘面菇長得幾乎完全一樣,唯一可以區分兩者的,就是白骨菇的根莖部會有灰色的環狀圓線圈的花紋,而傘面菇的沒有,負責找食物的那個人在采摘的時候根本沒有仔細分辨或者不知道這兩者的區別,從而讓自己送了命,很簡單的故事,但正是因為簡單,才更讓大家聽得心里拔涼拔涼的,一下子體驗到了野外生存試煉的殘酷性,這就是生存試煉,區分白骨菇和傘面菇的知識,學校的老師在課堂上講過,老師講了,至于你有沒有聽進去,用心記著,那就是你的事情了,有的時候,一個人為自己的疏忽和漫不經心所要付出的代價,有可能是自己,還有他人的生命…
畢業師兄的現身說法,一下子把所有的牲口都給鎮住了,效果遠遠比課堂上老師講的要強一萬倍,大概學校也知道這種差別,所以才在這學期畢業班在學校最后一周的周一,就安排了這么醒腦的一堂課。
星期一早上的大課剛結束,飛機兄弟會的所有成員一出教室就把沙文圍住了。
“沙文,你這兩年上課做的生物筆記還在不在?”死胖子巴利按按著沙文的肩膀,緊張的問沙文,包括張鐵在內的一干家伙都有些緊張的聽著,剛剛的那個故事實在把大家嚇得夠嗆,三年時間誰都不敢保證自己有沒有漏掉一些至關緊要的東西,外面要命的東西這么多,誰知道你漏掉的那個東西會不會在后面幾周要了你的小命,葬身在魔獸口中那是實力和運氣問題,葬身在自己的大意粗心之下,那就完全是活該了。
“在啊,怎么了?”沙文有些不明所以的問道。
“怎么了,當然是要拿出來讓大家仔細再看一遍,看看自己還有什么疏漏的地方…”
“好啊,沒問題!”沙文答應得很爽快,“那些筆記我都保存得很好,還有兩本放在家里,明天我就拿來!”
聽沙文這么說,死胖子巴利的眼珠轉了轉,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下子亮起了一道金光,“兄弟們,這次說不定我們可以用沙文的筆記發一小筆財哦!”
所有人一聽就明白了巴利的意思,就連張鐵也不由贊嘆巴利這個家伙腦筋轉得快。然而,剛到了下午,飛機兄弟會的發財計劃就宣告失敗了,正當胖子巴利籌劃著要把沙文筆記本上那些要命的東西整理出來印一份小資料要賣多少錢和可以賣多少錢的時候,布爾維克再一次讓畢業班的牲口們沸騰了。
“快啊,去找布爾維克,他已經把他這幾年的認真記錄的生物筆記資料整理油印出一份野外生存試煉危險生物辨識手冊,正在免費發放,趕緊去搶啊!”
中午休息的時候,有個家伙跑到教室里吼了一嗓子,教室里的牲口們一聽,一下子差不多跑了個精光,就剩下飛機兄弟會的幾個人面面相覷,巴利張了張嘴,最后無奈的罵了一句——媽的…
而就在這個時候,張鐵卻突然感到一陣莫名其妙的心悸…
那個布爾維克的動作之快,準備之充足,不由讓張鐵心生凜然。
而從野外生存試煉危險生物辨識手冊開始,所有的牲口們在這一周接下來的幾天時間里都投入到這次試煉的緊張準備之中,開始準備起各種試煉需要的裝備與生存物資來,這次試煉,除了限制每個人最多只準攜帶不超過五天的口糧以外,其他的,武器,行李,藥物,各種亂七八糟,只要你能拿得動的,都可以任由你背著去…
在這學期的最后幾天,學校的食堂里,徹底不見了格力斯他們幾個人的身影,經歷過上次的事情后,要再想來食堂里耀武揚威,已經不可能了,而要讓格力斯幾個人來食堂老老實實排隊,迎接著一堆嘲諷的目光,估計他們也拉不下這個臉,所以干脆就在吃飯的時候玩起了消失,直接跑到學校外面的館子里去吃飯了。
“猜猜格力斯他們幾個人今天中午吃什么?”這幾天,每到中午在食堂吃飯排隊的時候,總會有人喊出這么一句,然后所有的牲口們就哄堂大笑起來。
在格力斯的刻意低調之下,布爾維克越發的耀眼起來,短短幾天時間,一大批人已經聚集在他的身邊。
而不知道為什么,從星期一開始,張鐵經常會沒有來由的一陣莫名其妙的心跳加速手心冒汗,就像身體氣虛一樣,經常會有心慌的感覺,在周二的時候,當張鐵再次來到火車站,發現火車站附近巡邏的治安官多了不少,隨便找個人一問,原來是前兩天張鐵在晚上看到的火車站附近居住區的那場大火好像燒死了不少人,那場大火弄得火車站附近的治安官們緊張起來,但至今好像也沒發現什么有用的東西,只有加強巡邏的力度了。
張鐵像往常一樣來到雜貨店,在算賬的時候那種心悸的感覺又出現,接連出了兩次錯,把兩筆進賬搞混以后,張鐵苦笑著,拿起算盤快速推動了兩下,把所有的珠子歸零,又開始重新算了起來。
“怎么了?”發現張鐵異樣的雜貨店老板不知什么時候已經站在張鐵的身邊。
“沒什么,只是有些注意力不集中,這幾天老是這樣,莫名其妙的就感覺有些心慌,心跳莫名其妙的感覺會加快很多!”
“心慌,心跳莫名其妙的加快?”聞言,唐德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你們家族有心臟病的歷史?”
“沒有啊!”
“那你以前有沒有過這種感覺!”唐德繼續追問。
“也沒有,只是這個星期一才開始有這種感覺!”張鐵老實回答到。
“你是處男嗎?”
靠!要不是看著唐德這個死胖子臉上的嚴肅勁兒,張鐵早就罵人了。
“回答我,這不是開玩笑?”唐德的臉色這個時候已經是從未有過的嚴肅,反而把張鐵嚇著了。
“我是處男!”張鐵只能丟臉的承認,不過隨后又畫蛇添足的補充了一句,“不過很快就不是了!”
唐德沉吟著,用一只手捻著自己下巴上那幾個唏噓的胡須,明顯沒有把張鐵的那最后一句話放在心上,良久之后,唐德才開了口,“你聽說過心血來潮嗎?”
“心血來潮?”張鐵一頭霧水,然后像是馬上明白過來一樣,點了點頭,“知道啊,我聽學校的那些牲口說過…”
“心血來潮,這種東方秘傳你們你們學校居然有人知道?”這下輪到唐德驚奇詫異了。
“這也是東方秘傳嗎…”張鐵奇怪了,“很多人都知道啊,聽說女人成熟的時候每個月都要來潮,會流很多血,但卻從來不會因此受傷,感覺很強大的樣子…”
“混蛋!”雜貨店老板的眼角抽搐了幾下,突然暴怒,一指頭狠狠敲在張鐵的腦門上,差點把張鐵打得跳起來,“我是說心血來潮,你聽過沒有,別跟我說那些亂七八糟的,老子這一輩子玩過的女人比你見過的還多,你這個臭小子!”
張鐵無辜的揉著腦門,他真不明白自己說錯了什么,只流血不受傷,這真的很強大啊,難道自己理解錯了…
深深吸了兩口氣的唐德讓自己冷靜了下來,無比凝重的看著張鐵,“所謂的心血來潮,一般是指有一些好運的家伙,當有一些巨大的危險或機遇將要降臨的時候他們會有的一種提前感應,這種感應和你這兩天的情況差不多,莫名其妙的心跳加快,感覺心慌或者興奮,這就是心血來潮,這種感覺,在一些修為高深第六感非常敏銳的人身上會出現,還有經常在一些沒有破身的處男身上也可以看到,我懷疑你這兩天的情況就是屬于心血來潮,而且可能會有不可預測的危險正在向你逼近!”
張鐵臉色大變,“我會有危險?”
“你給我說說看,最近這幾個月有沒有得罪什么厲害的人物?”唐德關切的問道。
張鐵想了半天,除了格力斯以外,硬是沒想起還有誰來,至于瑪麗那個女人,應該不至于吧。大不了被那個女人叫人揍一頓而已,那種程度的危險應該不會讓自己有這種莫名心悸的感覺。
“是格力斯嗎?除了格力斯一伙外,我好像沒得罪過什么人啊!”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很多時候,你有沒有得罪什么人,什么人想要干掉你,可能連你自己都不知道,在東方的秘傳中有強大的占卜師,只有他們可以根據你心血來潮的時間或其他一些細微征兆推斷出那未知的危險會來源于哪里,讓人趨吉避兇,我沒有這個本事!”唐德搖了搖頭,“不過既然知道了,還是可以提早做一點應對的準備!”
唐德說著,轉身在柜臺里翻動了一下,拿出兩樣東西遞給了張鐵,“你馬上要進行野外生存試煉了,你在我這里干了這么長,這兩件東西,算是我送給你的試煉禮物,讓你在遇到危險的時候多一點準備!”
張鐵看了看手上的東西,都是雜貨店的“精品”貨色——一小瓶最高純度的“強力老鼠藥”,還有一把連鞘匕首,匕首的刀刃很鋒利,但這把匕首真正用來威脅人的,不是鋒利的刃口,而是是匕首手柄處隱藏的強力機括,可以在緊急時候彈出淬煉了強力蛇毒的飛針讓人瞬間麻痹,動彈不得,那飛針的力道,五步之內,可以穿透一厘米厚的玻璃…
這兩樣東西的價格相對于張鐵現在的身價來說都有些貴,但張鐵想了想后,也不推辭,就把這兩樣東西收了起來。
看到張鐵如此大方,一點也不矯情,唐德暗暗的點了點頭…
當張鐵在唐德的雜貨店里琢磨著那未知的危險到底來源于哪里的時候,哈克和斯內德正在火車站附近的一條小巷里,站在兩人面前的,是火車站附近的二十多個乞丐和流浪兒童,這些人,正排著隊,一個個雙眼冒光的看著斯內德手上抓著的那一大把銅子兒,一個個從斯內德手上接過10個銅子兒,飛快的揣好,然后就各自飛快的消失了,這十個銅子兒可能對一般人來說很少,但對這些廝混在黑炎城最底層,生活朝不保夕的人來說,一塊粗面包的誘惑,已經可以讓他們干許多事了,更不用說在火車站附近找人這么簡單的事情,而且找到以后還有兩個銀幣的報酬…
在經過幾天在火車站附近的尋找無果以后,越來越焦急的兩人想到了這個辦法,黑炎城火車站附近大大小小的街道十多條,有著好幾片老舊的住宅區,僅靠兩個人的力量,要想在這么大的一片區域內找一個可以到處亂走的人,實在是太需要運氣了。所以從這個周的周一開始,在斯內德的建議之下,兩個人改變了策略,他們不再到處亂找了,而是讓一堆小乞丐和流浪兒在火車站附近幫他們找。僅僅張鐵的年紀,還有他身為華族人的那一頭黑發黑眼的特征,都會讓張鐵在有心人的眼里變得顯眼起來,黑炎城中華族人口所占的比例確實很低。
看著那些小乞丐和流浪兒像被灑出的漁網一樣完全消失在小巷里,斯內德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
“這樣管用嗎?”哈克喘著粗氣,有些暴躁的在斯內德身旁捏著自己手指的關節,一聲聲如竹筒被踩裂的爆裂聲不斷在他的手間響起,“這兩天,他們已經認錯了三個人,害得我們白跑了三次…”
“我有預感,我們就快抓到那個小家伙了…”
“只要拿回信符,我一定把那個小家伙的心掏出來,再把他的頭踩爆…”哈克獰聲說道。
“如你所愿…”斯內德微微瞇著眼睛,伸出長長的舌頭,像蛇一樣上下飛快的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一股陰冷殘忍的氣息瞬間在小巷內彌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