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倫從西環殮房出來以后,并沒有直接回總區總部,而是又到了赤柱。
春景別墅區附近,臨時監控房。
“費sir!”
正在監視的戴巖和李立東見費倫到了,紛紛出言招呼。
“有動靜嗎?”說話時,費倫看了眼追蹤屏幕。
之前在佘家詢問搜證的時候,費倫想運走臥房里的東西,遭到了菲傭反對,不論她反對出于何種目的,費倫都覺得有必要跟她一跟,所以便找了個由頭,在菲傭的幾處隨身物品里放了追蹤裝置。
“沒有!那個菲傭只是照常買菜做飯而已!”李立東多少有些無奈,“說起來那個叫佘映彤的小妹妹也真夠可憐的,父母雙亡…”
費倫打斷李立東的話頭道:“誰告訴你她父母雙亡?”
李立東愕道:“難道不是么?她母親剛死,她父親也遭遇了空難…”
費倫搖手指道:“她母親剛死沒錯,但她父親只是在空難中失蹤而已,沒有人找到他的尸首。”
“可是…空難誒!”
費倫嘴角泛起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道:“空難怎么了?要是有老天保佑,從再高的地方摔下來也有東西托著你,但若是老天不開眼的話,喝白水都能被嗆死!”
李立東聽到這個論調,不禁翻了翻白眼。
“我說這話的意思并非想證明佘父還活著,而是想說失蹤就是失蹤。不要憑直覺把一個人的始終定性為死亡,understand?”
李立東似懂非懂,與戴巖一起異口同聲道:“yes。sir!”
“這樣,你們盯三天,如果菲傭還沒有異動的話,就撤!”交代完這句,費倫就先離開了。
“玳瑁,你說費sir剛才說空難失蹤不是死亡,到底什么意思?”
戴巖道:“阿東。你跟費sir辦了這么多案子,難道還沒看出來么?費sir辦案不依靠直覺,他懷疑一切。”
“懷疑一切?這怎么可能?費sir有時候明明就是靠直覺在破案吶?”
“或許在我們看來是直覺。但對于費sir來說某些事物或線索他早有計較也不一定。”戴巖這話雖是推測,卻恰恰說到了點子上。
重案組。
費倫剛到,莫婉寧就遞上了她和李立東從現場拍回的照片。
費倫一邊翻著整疊的照片,一邊吩咐施毅然道:“隨時留意出入境記錄。佘映彤的爺爺奶奶從澳洲那邊一回來就通知我。”
“阿寧,你按著這張便箋上所寫去打聽一下最近半個月受害人佘太太的行蹤,看看她都與什么人有過接觸!”費倫又交代莫婉寧道,“記住,小心一點、仔細一點!”
事情交代完畢后,費倫就直奔跑馬地擱佘家主臥家具物件的那個住宅單位而去。
花了幾天時間,費倫仔細查看了所有物件。甚至動用了較其他“五圍”而言并不雄厚的精神力進行掃描,也沒有發現他心中所想的媒介物。
“是兇手還有其他異力輔助、高明到不用媒介呢?還是媒介被人提前拿走了?”抱著這樣的疑問。費倫讓沒發現菲傭異常、已經準備撤攤的戴李二人繼續監視。
周日,費倫又和喬冷蝶一起去仁泰醫院看望了喬父。
一番閑話家常后,喬父故意咳嗽幾聲,喬冷蝶連鈴也不按,就著急忙慌地沖出病房叫醫生去了。
以費倫的眼力,自然看得出喬父的咳嗽是假裝的,卻沒有主動說話,他知道喬父這樣做一定有話跟他說。
“阿倫,我可以這樣叫你么?”
“當然!”
“你如此盡心盡力的幫冷蝶,或者說幫我們父女,到底圖什么?”說這話時,喬父的臉上多了幾分冷意。
費倫哂道:“伯父,你覺得我能圖什么?”
喬父搖頭道:“我說不清,但總感覺你的目的不那么單純。”
“伯父,我可是成年人!”費倫啞然失笑道,“但凡正常的成年人,或者說在社會上攪過幾年的人,有誰是單純的么?”
喬父苦笑,沉吟了幾秒才道:“那你對冷蝶到底有什么目的?”
被喬父問到這個問題,費倫心頭泛起一陣殺意,臉上和眼神中卻透出一片溫柔和堅定,道:“伯父,我可以保冷蝶一輩子錦衣玉食,這算是一個承諾!”
喬父聽后微微一嘆,這個承諾他信,雖然與他想象中有所差距,但自家女兒是哪種修養,他清楚得很,根本沒法嫁入那種高門大戶。
費倫知道喬父心里的掙扎,也不打擾他,就那么靜靜地站著。
這時,醫生在喬冷蝶的生拖硬拽下連滾帶爬地撞進門來,看他的臉色,對喬冷蝶的做法相當不滿。
費倫忙道:“doctor李,快過來看看病人!”
李醫生雖然是腎病權威,但多年的磨礪讓他的處事手段日趨圓滑,所以對上費倫這位老院長都要禮讓三分的年輕人他不敢怠慢,稍整臉色,湊到床邊幫喬父檢查了一下,略帶埋怨道:“病人狀況還算不錯,真不知道你們這些家屬哪來這么擔心?”
“doctor李,勞你費心了。”費倫不咸不淡道,“聽說尊夫人最近正在積極謀劃加入莊氏(太太)聯誼會?”
李醫生聞言一愣,頓覺費倫高深莫測起來。
費倫似乎沒有瞧見李醫生的詫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相信很快就會有好消息。”
李醫生聽后,驚疑不定地退出了病房。
莊氏聯誼會?!
喬父心頭狂震。作為常年為那些高檔別墅區搞裝修的他來說,對莊氏聯誼會略有耳聞,知道那是由李超仁夫人莊月華發起的名媛貴婦們的交友沙龍。一般人家別說進了,就連聽都沒聽說過。
費倫卻仿佛沒看到喬父震驚的表情,道:“伯父,時間也不早了,我該回去了。”說完看向喬冷蝶,她卻一臉不舍得走的意思。
“慢!”喬父叫住費倫,“冷蝶。你過來!”
喬冷蝶趕緊擠坐到喬父床邊,雙手捧著他生出來的左手。道:“爹地,有什么事你就說。女兒一定辦到!”
“阿倫,你也過來!”喬父說這話時,口氣聽上去像要交代后事。
費倫返回床邊,半開玩笑道:“伯父。別鬧了。您老人家命還長,語氣能不能別那么悲觀?”
喬父瞪他一眼,旋又轉為和藹,嘆道:“我自己的病自己知道,這是當年為了給冷蝶她媽媽治病,拼命掙錢落下的,現如今若不是靠錢吊著命,根本沒得救…”
喬冷蝶聞言。頓時熱淚盈眶,道:“老爸。不會的,你不會死的,就算透析不行,咱們還可以換腎吶!”
喬父仿佛沒聽見喬冷蝶的話,拉起她的手,放進了費倫掌中,道:“阿倫,不要忘記你說過的話,照顧好我女兒!”
費倫暗里狂喜,心跳體溫卻沒有絲毫變化,面色淡然道:“伯父,您就放心吧,我做出的承諾還沒有不算過。”
看到費倫淡淡的表情,喬父心下反而安穩了許多,瞄了眼有些呆滯的女兒,道:“阿倫,冷蝶還年輕,如果可以的話,送她到國外去念幾年書吧!”
“這沒有問題!”費倫道,“美國怎么樣?哈佛,史丹福,耶魯這三所大學任選!”
喬父雖然沒聽過耶魯,但哈佛和史丹福的大名他是如雷貫耳,再想想,能夠與這兩所名校并列的耶魯想必也不差,頓時有些激動,正想再說什么,喬冷蝶卻道:“老爸,我不想去讀書,至少在你病好之前,我不想去。”
喬父聞言氣急,不禁罵道:“你放屁!老子這病還能拖個幾年,可到死也他媽好不了,你就一直不去讀書么?信不信我抽你?”
都說人急才會露出真性情,費倫聽了喬父的話一陣暴汗,敢情恁多天來他的好脾氣全是裝出來的,這一急就全露陷了,說不定喬冷蝶愛爆粗口就是擱喬父這遺傳的。
“爸——”
“總之我怎么說你照做就對了?不然你信不信我從這樓上跳下去?”
聽到這話,深悉父親脾氣的喬冷蝶頓時不敢犟了。
“好了,你和阿倫走吧!”
喬冷蝶不愿動,任由費倫握著她的柔荑,可屁股就不愿離開床沿。
“走!”喬父吼道。
喬冷蝶這才不情不愿地和費倫退出了病房。
等進了電梯,費倫揶揄道:“本來我還以為伯父好脾氣呢,沒想到…”
“沒想到什么?”喬冷蝶惡瞪著他。
費倫繞著彎子道:“沒想到你們父女倆一脈相承。”
喬冷蝶聞言一愕,旋即反應過來,舉起手欲打:“我打死你!”
費倫一把捉住喬冷蝶的手,強行擁她入懷,擠壓摩擦了幾下,這才道:“打死我,可就沒人照顧你嘍!”
這話一出,本還忸怩的喬冷蝶頓時不掙扎了,俏臉紅撲撲地靠在他懷里,道:“阿倫,你跟我老爸說了什么?他為什么讓你這花花公子來照顧我?”
“我花么?”費倫面上裝作詫異心里卻在謝天謝地,雖然最近這一段,喬冷蝶對他的觀感好了不少,但也僅限于碰碰手什么的,眼下只喬父一句話,喬冷蝶就順從得如初生的狗仔,任他抱任他摸,如此看來,真的要感謝孝女,孝感動天!
“你還不花?那前天晚上,你和精靈還有妮露在浴室里干什么了?別以為我不知道。”
費倫一本正經道:“你知道個什么,我只是幫她們搓澡!”
“你…”喬冷蝶本只是有些懷疑,但真聽到這種話還是有些受不了,摯起粉拳就欲擂打費倫。
還好此時手機震動起來,費倫包住喬冷蝶的粉拳看了眼來電,道:“別鬧!何賭王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