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五章 我知道他是誰了
軍列上，張世東走到車尾，小臂搭在欄桿上，感受著車逐漸加速，看著城市漸漸在軌道上遠去，將煙頭掐滅，深吸一口氣打開車門走入最后一個車廂的尾部。
“是在用這種方式給我送行嗎？”
離開茶室，寧天按開車窗，看著從爆炸重新繁華起來的都市，盡管空氣還留有淡淡的味道，他還是很喜歡聞，這座城市即將在他的手迎來高速發展，第一次有了一種要將畢生奉獻給這座城市的沖動。
趙美茹，張軍，張世東，你們，給這座城市加滿了油，為了也好為了承諾也罷，我會讓這座城市以最快的速度發展，不辜負這座城市，不辜負這座城市的居民。張世東，你在戰斗，我也在戰斗，我會讓你看到一個嶄新的城市。
同樣的車，距離寧天幾條街，張軍看著還有灰蒙蒙的天，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能夠在這樣的環境工作，是自己的福氣。
“走吧，今天把火車站前那些偷盜的小孩都送走，城市的窗口不能太臟。”
管管和阿光站在一處樓頂，迎著刺骨寒風，彼此對視一眼，問了對方一個相同的問題：“我們，算是好人嗎？”
楞了，笑了，拳頭舉起在空對撞了一下。
回答：“東哥說的對，問心無愧了。”
車廂，坐著到奉天集合的東北軍區精銳部隊，即將開始的全軍大演習將會第一次大規模的動用全國部隊。一個軍區一個師的編制，一場真正檢驗部隊的時刻到了，所有人都猜不到導演組會用什么樣的方式來檢驗部隊，想到張世東將會是這次演習的總導演，上將觀摩團，將參謀團，這陣容太強大了，幾大軍區一把手到時都會蒞臨現場，所有甲種部隊的一把手也都會到場觀摩，空前巨大的壓力讓各個部隊一層一層的向下施壓。在幾個月的時間里瘋狂的操練。新年也只是在大年三十晚上一頓餃一頓酒，看完春節晚會初一上午休息，之后就恢復訓練。
時至今日，即將到軍區集合進行最后的合練。車上的戰士們一個個表情嚴肅。軍官們也都是一言不發冷面對人。張世東穿著一件普通的作訓服，沒有佩戴領章，透過車廂和車廂之間門上的玻璃看到倒數第二節車廂內的氣氛壓抑。也就懶得湊過去，獨自一人在最后一節餐車車廂，找了個座位，雙腳往對面一搭，雙手抱胸，帽向下壓了壓，身向下竄了竄，在車廂的晃動入眠。
車載的是一個在邊境執行過很多任務的多用途偵察營，本來對在平江停了一下有質疑的營長和教導員，看到餐車內多了一個不知是哪里來的兵，更是滿腦問號，想到對方能能軍列停下專門接他一個，兩人在餐車一側坐下，點了支煙，對接下來的軍區內部合練滿是哀怨、
營長：“真不知道合練什么，找個最強的師，安插特種部隊進去就開干唄，這樣合練時間緊任務急能夠有效果嗎？”
教導員點點頭：“是啊，一旦在演習配合不到位，那可要出大問題的。”
營長：“上面能不知道，估計又是那什么導演組的命令。”
教導員看了一眼睡覺的張世東，回頭瞪了一眼搭檔：“上面有上面的安排，我們要是知道，我們也進導演組了。”
營長接收到了搭檔的信號，轉移話題沖著餐車的大廚喊道：“老王，午給兄弟們吃什么？別把你應付普通列車那一套拿出來，告訴你，伙食標準要是不硬，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老王端了一個托盤出來，四菜一湯。
西紅柿炒雞蛋、紅燒肉、回勺牛肉、黃瓜拉皮、土豆芹菜湯。
營長聞到了香味：“老王，不錯不錯，就這樣來先給我弄過來嘗嘗。”
這是一列混編列車，前面是貨運車廂，后面留了四節車廂，裝備和人裝進去正好，后面這節餐車是從鐵路上調過來的。
老王沒理他，徑直將托盤放到了張世東面前的餐桌上，又給營長和教導員遞了個眼色，返回后面又拿出一瓶白酒和一小盆的香米飯放在桌上：“首長，您吃飯。”
張世東掀開帽，點點頭，看到對面的營長和教導員，笑了笑：“別猜了，我就一個職人員，算不得什么首長，借你們這趟車到軍區，反正也沒事，過來一起吃？”
教導員剛想拒絕，好奇心極重的營長就笑著站起身應道：“好啊，到時首長要是見到我們首長可得說好話，我可不是想喝酒，這不是陪著首長解悶嗎？”
張世東笑笑，對方稱呼首長的語調明顯帶著調侃，對一個比自己年輕的人叫首長，這營長八成就信了張世東自己的解釋，是某個研究項目的職人員，沒看連軍銜都沒有嗎？戴上估計就沒這首長待遇了。
有了張世東故意放低姿態的接近，本身十處就是做軍工科研的，幾句話就讓教導員打消了顧慮，也相信了他的身份，與營長一同跟他坐在那里吃了頓飯，一瓶酒他喝二兩，剩下張世東和營長分掉，一頓酒喝下來關系可就不一般了，稱兄道弟無所不談，最后還拉著張世東到最前面放裝備和營里干部坐的車廂，指著那些裝備對張世東炫耀自己營的戰斗力。
從平江到奉天的十幾個小時，張世東已經與整個夜鶯偵察營的人打成一片，也給這枯燥的旅行增添了幾分樂趣，看得出來夜鶯偵察營憋了太久太久，有一個人出來攪亂了那壓抑的氣氛后，整個營都跟著營長一個人的情緒變幻，他高興大家高興。他壓抑大家壓抑，全軍綜合演習這道坎兒給他們的壓力太大了。
一路到達東北軍區的軍用車站，看到站臺上停著好幾輛軍區的車，剛開始營長還跟張世東炫耀：“看到沒張老弟，咱們夜鶯那是名號響當當，看到沒，也不知是哪位領導來接我們。”
“哎，老伙計，不對啊，全都是軍區的大號車。你看看。那站在最前面的是不是一號？”
“怎么可能，難道今天還有什么部隊也要打，首長過來接站？那也不對啊，什么部隊能讓首長親自出來？”
直到車速減慢。他們確認了那些身影。馬上整理好著裝。跑回到車廂也顧不得張世東，整隊，告訴戰士們將最后的精神面貌拿出來。首長們都在站臺上看著。
挺胸抬頭器宇軒昂的隊伍從車上下來，一位大校戴著眼鏡迎了上來，示意夜鶯偵察營趕緊整隊離開，不要擋在站臺上，正當營長和教導員滿腦袋全都是問號時，最后一節車廂，張世東戴好帽，從衣兜里將領章拿了出來貼在領口。
他下車，整個迎接隊伍動了起來。
營長和教導員站定腳步，他們也好奇，既然首長們不是來接這輛列車呢，那又是接誰呢？難道后面幾分鐘后還有別的列車進站？
看到一號oss腳步加快，營長和教導員更是內心驚詫不已，難道是某位大佬來了？他們不該是乘坐專機嗎？什么時候有興致坐火車了？
張世東下車后看到一群東北軍區的大佬，不敢托大，小跑幾步，在并排站在最前面的軍區一號和二號面前站定腳步，敬禮：“首長好！”
一號爽朗的大笑回禮：“張將軍既然來了，可就別怪我截留扣人了，我跟首長說了，至少扣你七天時間，這七天你可別想輕松，我這隊伍集結完畢可就等著你來給我操練七天。”
一旁的政委話語就稍顯溫和了許多：“張將軍是平江人，我們可算是半個老鄉，這東北軍區可是你的娘家，厚此薄彼一些，那幾個老家伙不會說什么的。”
張世東也知道推脫不了，索性就大方一些：“兩位首長，那可得先說好了，我這人是無酒不歡無肉不歡…”
沒等他說完，軍區一號：“酒管夠，肉管夠。”
二號將身旁的人一一給張世東介紹，經過幾次的大事件之后，沒人會再對他的年輕輕視，鄭重其事的與他互相敬禮握手，表示對彼此的尊重。
遠處夜鶯偵察營的營長和教導員完全傻眼，想要湊上前仔細看清楚與自己同車十幾個小時的男人，真的是現在那個跟諸多首長談笑風生的人嗎？還有，他的領口？少將！我的老天爺，什么時候有這么年輕的少將了？不會是看錯了吧？
“老伙計，我的媽呀，我知道他是誰了。”教導員激動的一拍掌，想起了眼前之人的身份，對于全軍所有的指戰員來說，張世東就是個傳奇，一個二十多歲的將軍，即便是放在戰火硝煙彌漫的戰爭年代光芒也無法被阻擋。
營長也想起來，怔怔的說道：“我們是不是跟他一起喝酒了？”
“是。”
“是不是跟他稱兄道弟胡言亂語了？”
“是。”
“是不是跟他談起這次演習的利弊了？”
“是。”
“那怎么辦？”
教導員看著呆楞的老伙計，忍不住開了他一句玩笑：“等候處理吧。”
見到首長隊列向著不遠處的車隊走去，所有夜鶯偵察營的人全部靠兩側立正，張世東與一號二號并肩而行談笑風生，與營長和教導員擦肩而過時，專門轉頭沖著兩人笑了笑。
兩人就覺得渾身上下肌肉僵硬，渾然無法將眼前的一幕與車上的點滴聯系起來，不會是惹麻煩了吧，車上說什么來著，沒有編排這位的不是吧？
張世東在奉天被劫走，使得東北軍區立時成了眾矢之的，其他幾大軍區的炮筒都不干了，先是給軍委打電話，后是直接給東北軍區打電話，毫不客氣的譏諷東北軍區的無恥，張將軍是即將開始全軍演習的導演組總導演，你們東北軍區憑什么把人攔下來，你這不是作弊嗎？
面對各種各樣的質疑，誰得到好處誰知道的東北軍區保持緘默，七天時間要把張世東的作用壓榨到沒有一絲一毫的余地，安排接風宴的同時，組成東北軍區參加演習的隊伍就在巨大的操場上集合，過萬人在寒冷的天氣站在操場上，從大食堂的某個窗戶還正好能夠看到操場，這頓飯張世東能吃得消停嗎？
對著兩位首長苦笑一聲：“我這人要是吃不好睡不好，嘴也會變得不好，到時隊伍沒了信心，兩位首長可被怪我。對了，還有件事跟兩位首長通報一下，我這個總導演，不管事啊，演習所有的方案設定，全都是守衛京畿的裴陽將軍和老盾他們弄的，具體怎么弄我也不知道，我到現場基本上是匪軍一伙兒，小心你的隊伍被匪軍給打爆了。”
七天時間，張世東別的沒干，四天時間摧殘了這支隊伍的信心，三天時間給他們重新樹立了新的自信心，對待演習的態度也發生了質的變化，不再是冰冷僵硬，至少已經能向火車上的夜鶯偵察營敢于去開個玩笑放松精神。
“這只是一次演習，固然輸贏能夠影響到導演組的最終評定，但成功的預案和表現才是真正構成最后分數的主體，我這個人腦有點問題，說不準到時就把表現最好最高分給了失敗的隊伍，所以你們不必那么緊張，將自己能夠掌握的東西都拿出來，假的真不了，真的也假不了，因為緊張發揮失常，到時回來你們看看，首長們還不把你們給吞了？”
走的時候沒有再坐火車，這七天燕京也承受了巨大的壓力，各大軍區的首長就恨不得直接飛到燕京來拍桌了，生怕再有意外的軍委，直接派出軍用專機到奉天將張世東接走。
走的時候張世東點明讓夜鶯偵察營的營長和教導員來送，在諸多首長面前給予二人很高的評價和鼓勵，期待他們在即將開始的演習有優異表現。
軍區一號最后站在張世東身邊對他說道：“諾斯頓，張將軍有什么需要盡管提，我這里寫好遺書的請戰者可不少，這幾天要不是我攔著，跑到你面前請戰的人絕不會少。”
二號正色：“東北虎特種大隊，全員準備完畢，就等著張將軍的召喚。”
如果沒有鐘點工老馬夫婦那檔事，張世東此刻心情會非常復雜，發生了那件事之后，他早已經看通，點點頭，榮譽有時候真的會凌駕于生命之上，他們沒錯自己之前的想法也沒錯，只是沒人會相信一個人能夠肩負起一個國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