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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別害怕我路上不揍你

  有省里領導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安排鐘冕作為上級領導講話也就順理成章,打臉的還不光是北海的人,那些跟著他來的人都想要掄起手掌,狠狠的扇他。

  你丫的到這里得罪了人,害得我們大家都跟著背黑鍋,地方的同志們都已經立功受獎,我們一樣跟著干,還干的比他們多,最后什么也沒有得到,還要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得到榮譽,而我們只能充當笑柄被整個北海省的同仁觀看。

  九十九處,有病毒這樣的人,也有鐘冕這樣的人。前者說不諳世事不為過,忠實的執行命令沒有人情可講,就像是他對艾躍進的態度一樣,你是省委書記還是老百姓,在我眼里都一樣;后者則有些功利,平日里接觸外界多一些,執行的也多是一些國內城市內的任務,與病毒那樣純粹的任務帝完全不一樣,更像是一些普通的執行部門,比那些部門多一些更多的權力。

  這類人,名利心也重一些,在這么多人面前被打臉,心里滋味很不好受,看向鐘冕這位臨時領導的眼中,多了幾分痛快的恨意,該,這回該你丟臉了。

  站在小主席臺上,鐘冕還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渾渾噩噩的說了幾句場面話,就想要結束。

  “鼓掌!”在病毒的高聲喊喝下,所有的人雙手不停的拍擊,掌聲經久不斷,一直不停歇,且有越拍越激烈的架勢。

  “感謝領導。”傲氣的燕小二也隨聲附和,趁你病要你命。在你最需要可憐的時候,我偏偏要踩你一腳,狗籃子,前段時間耀武揚威的模樣老子可記得呢。

  “感謝領導!”幾百人齊聚在一起發出的吼聲,震徹整個足球場,越是如此,鐘冕的臉色越是難看尷尬。

  “既然下面的同志這么熱烈,領導就再講幾句”林子強對著話筒沖著鐘冕施展了他不能拒絕的召喚術。

  再一次站在上面的鐘冕,迎接他的不再是轟鳴的掌聲,而是來自所有人整齊的鄙夷聲:“感謝領導的指揮不力!”

  鐘冕面如死灰。除了尷尬的站在那里竟不知該如何應對,他雖然做好了可能會有尷尬局面出現的準備,卻如何也沒想到,下面的人會是如此直接不顧忌任何顏面。

  所有人,集體列隊,沖著真正的領導們敬禮,然后整隊離開,無視了鐘冕和他的團隊,在北海失去了民心。又被領導強制性的壓在了這里,所有人心中都清楚。如果單單只是這樣的懲罰,丟臉也就丟了,無所謂了,就怕回去之后還有更為具體的懲罰,在這個各種條件優渥的部門里呆久了,所有的單位都入不了眼,真要是被清理出九十九處…

  想到這,盡管滿心的不愿,滿心的忿恨。還是強自的忍耐著,如此忍耐過去是絕不可能出現在眼高于頂的他們身上。

  轉身,又有一個人出現,叼著煙靠在車門處,斜著眼,平靜的神色讓鐘冕不自覺的身體一緊,這位當初就以破壞規則出名。幾年了,人比以前更無恥了,立下這么大的功勞,尾巴還不翹到天上去。如此…

  鐘冕猜對了故事的開始,卻沒能猜到故事的結尾。

  張世東沒有當場暴走,只是輕描淡寫的交給鐘冕一份調令:“我親自送你去上任,別害怕,路上我是不會揍你的。”

  調令的內容很簡單,鐘冕調到北海第一監獄擔任獄警,普通的一名獄警,沒有任何的官職。

  看到調令的內容后,鐘冕的臉色劇變,不再是之前的憤怒,流露出的是深深恐懼,就像是一個大學內擔任院長的教授,突然調動你到一間縣城內的普通小學擔任體育老師一樣。完全將你所擁有的一切剝奪,讓你一切回歸到原點,甚至是原點外的負數。

  “走吧,老鐘。”張世東打開后門的車門,示意鐘冕可以上車了。

  “我…”鐘冕還想說什么,張世東手指了指調令:“如果你不想在這里鬧的不可開交,還是主動點。”

  “怎么,你想要跟我動手”鐘冕哼了一聲,臉上帶著狠辣之色。

  兩道身影戰在一處,張世東是毫不猶豫的動手,鐘冕是毫不猶豫的還手,都是在生死戰場上下來的,鐘冕也不是省油燈,身手丟了一些,沒有丟掉反抗的勇氣。

  力量的絕對優勢,在身體接觸中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單挑無敵的速戰速決,力量的壓制讓鐘冕初一接觸就全面崩潰,手臂更擋了一下來自張世東的手臂橫砸,骨頭和肌肉的疼痛讓他身子直接栽倒,接連的幾下攻擊連續而發,鐘冕嘭的撞在車子上,吐了一大口鮮血,神色萎靡的坐在地上。

  跟隨著鐘冕而來的九十九處成員,見到此情此景剛要圍過來動手,整隊剛剛離開小足球場的四百余人回來了,身上那股子氣勢讓明知結果的林子強都不禁肝顫,別真的鬧出什么。省里參加這次表彰大會剛剛出了一口氣的領導們,紛紛皺眉。

  “這是命令。”張世東又拿出了第二份的命令。

  對于九十九處的所有人員來說,命令,是最高指令,在印有特殊辨識符號的命令面前,任何人的命令都要為書面指令讓路,這些人在接受培訓的時候就曾經得到了最高等級的指示,人的命令在書面命令面前沒有效用,而能夠發出書面指令的,唯有那么幾個人。

  “鐘冕,你要違抗命令嗎”

你要違抗命令嗎  這句話就像是一把無形的枷鎖,牢牢的鎖住了鐘冕所有反抗的心理,抹掉嘴角的鮮血,接過了那一紙命令,看了一眼周遭,垂下眼上車,沉默的接受了現實。

  北海第一監獄。

  鐘冕所有的手續在他到來之時全部辦好,穿著獄警的制服,走在監區,一天,兩天,三天…

  與普通的獄警一樣,每天重復著并不精彩的生活,規律到兩點一線,每個月開著與其他獄警一樣的工資獎金,所有的待遇都一樣,所有的生活也都一樣,與其他的人沒有任何分別,有專門的宿舍居住,吃喝一切都與普通獄警一樣。

  害怕的一切沒有發生,除了調令之外,什么都沒發生,張世東也只是開車將他送到地方就離開。

  枯燥,乏味,一成不變。

  手中的權力轉換成為一個普通獄警的權力,幾個月后,鐘冕確認了一件事情,他,被完全的遺忘了,被徹底的遺忘在了這里。

  他以為自己很重要,實際上,遠沒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重要,他的存在與否,并不能改變什么,只是在這里多了一個時不時抽瘋的獄警。

  幾個月的時間,鐘冕明白了一個道理,這世界最可怕的不是被懲罰,是被無視,被你認為那些覺得你很重要的人無視,在無盡的平凡枯燥乏味中慢慢的煎熬,沒人聯系你,沒人在乎你,本身就是個隱藏在黑暗中的人,沒有任何朋友沒有任何的人際交際圈,身上的手機被搜走之后,他才發現,自己,除了一年聯系一次的家里電話之外,竟想不起任何一個人的電話。

  關于鐘冕的一切,都形成了匯總剔除糟粕的視頻資料,蘇惜西會時不時的傳一些給張世東,讓他來觀看,從耐得住寂寞到耐不住寂寞,從忍受平凡到開始內心躁動,他只能嘆氣以對。

  “培養了你,真的會輕易舍棄你嗎加長煎熬的時間,他如果能在一年中不瘋掉,不被自己折磨的瘋掉,那個計劃就可以啟用,他會是最合適的人選,如果不行,找個地方,讓他養老吧,功過即便不抵消,也不能抹殺,他身上的彈孔,一輩子都在那里,心變了,身體還在。

  囚禁了炫酷副總王皓的小山村內,王皓蹲在村口的大磨盤邊上,穿著破舊的粗布黑棉衣棉褲,搓著一根卷煙,用舌頭舔了舔封口,咂巴著嘴,點燃,望著村口的那條土路,繼續著無數次失望后的希望等待。

  一輛熟悉的車子在土路上出現,王皓嘴張開,煙掉落,滾珠般的眼淚滴滴答答而下,苦盡甘來了,嘴角腮邊的凌亂胡子,身上的泥豆子,渾身上下的一股子特殊味道,幾個月來的沒油水生活,被一個糙老娘們折磨,被迫的干著許多從沒有干過的苦活…

  如今的他,只有一個想法,好好的找一個平靜的小城市居住下來,不再去爭名奪利,不再去商場斗爭,拿著存下的錢,余生過一過平凡人的生活。

  小廣恥干凈,即便每天有成千上萬的人在這里經過,還是很干凈,干凈的讓人覺得有些詭異。

  馬三全拖著瘸腿,坐在廣場拐角處的不對外衛生間門口,手里端著一份很普通沒多少油水的盒飯,用方便筷子大口的往嘴里扒著飯,有一粒米飯掉到了腿上,馬上用手指點起來抹入嘴里,直到最后剩下的一點點葷油全部舔光,才依依不舍的將塑料盒扔進垃圾袋里,抬起頭,望著洶涌的人群,走進衛生間,將拖布和水桶拎出來,鎖上衛生間的門,繼續開始重復的工作,擦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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