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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指控:盔甲罩嬋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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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水為何進益如此之快?

  除了被仇恨激勵外,還因為她的心思單純。

  無論是練習也好,還是對敵也好,她一旦沉入這殺伐的境界,便心無旁騖,如同她以往彈琴吹簫般,整個心神都高度凝聚,心里眼里就只剩下一樁事:那就是把手中的長劍刺進一切敵人的死穴。

  從來沒有人能把殺人演繹的如此完美:一擊斃命,毫不拖泥帶水!

  可是,雙拳難敵四手,她在勞累過度、又群敵環視的情形下,動作漸漸遲鈍下來。

  迷糊間,聽見黎章大喊,想也不想地往左前方空隙處撲倒,背后長槍擦著頭皮飛過。

  錢明也迅速地沖上去,解決了剩下一名敵軍,又割下耳朵。

  黎章便親自背起黎水,對錢明道:“你帶十人斷后。立即撤!”

  就算回到靖軍營區安全范圍內,黎章心還在“咚咚”狂跳。她讓錢明等人守在四周,自己則在隱蔽處為黎水上藥并推拿醒神。

  黎水身上中了好幾刀,所幸都不致命:胳膊上的刀傷最深;肋下的槍傷被藤甲擋住,若是再深一點就危險了;大腿上也挨了一槍。

  往后再不能這么冒險了!

  黎章看著黎水不斷冒冷汗的黃疤臉,心中痛苦,眼中酸澀:把師妹從一個不染塵煙的女子變成這個樣子,她這么做到底對不對?

  黎水卻強笑問道:“大哥,我剛才是不是很厲害?”

  她終于能單獨面對敵人了,再也不用大哥護著了,等她以后再多參加一些戰斗,她會變得更加厲害。

  黎章用力點頭,夸道:“真的很厲害。阿水不僅保住了自己的性命,還為國家盡了一份力量呢!”

  黎水眼睛一亮:為國盡力?

  這個以往跟她毫不相關的事。如今她也能擔當了!

  板栗哥哥要是回來了,會不會為她高興?

  第八營執行任務三天,殺敵數百,且己方傷亡極少。這讓顧澗十分振奮。賜了一副上好的盔甲給黎章。聽說他弟弟黎水受傷了,又賜了一副藤甲給他。

  黎水養傷的日子里,黎章只能自己倒便溺了。

  但是魏鐵堅決不讓,將這個任務接了過來。

  黎章無法。她另想出了個主意:將自己和黎水來月事時換下的草木灰混在洗衣的臟水一塊,沖入營寨中的下水溝,盡量不在馬桶里留痕跡。而且,這樣也不會讓人懷疑。因為他們兄弟一直是用草木灰搓洗衣裳的。

  于是,密切關注黎指揮使的張富在預定的日子里沒有看見草木灰。

  可他不但沒有釋疑,反而更加堅定有鬼。因為這幾次來倒馬桶的是魏鐵!

  三月春回大地。草長鶯飛,眉山也換上了綠裝。

  皇天不負有心人,張富連續監視黎章幾個月,終于在三月底的時候有了新發現:黎章在野外小解,解完卻用泥土掩埋起來。

  等她走后,他過去刨開那泥土,毫不意外地看見了污血和一團被血浸透的草木灰。

  黎指揮使是女人!

  這可是再無疑問了。

  張富只覺得熱血沖腦。急切地想去將這個消息告訴何風——他可不敢隨意對旁人說,黎章如今在軍中很有威名,連顧副將軍都一反常態地賞識他。

  瞌睡就有人送枕頭:四月一日,被老將軍發落到眉城的何風正好回來了。

  何風聽了張富的話,眼珠子都差點瞪出來了。

  他嚴肅地看著張富說道:“張富,黎章好歹也救過你,不念恩情就罷了,怎能如此污蔑他?他如今是你上官,污蔑上官是什么結果你可知道?”

  張富大吃一驚,撲通一聲跪下,連連叩首道:“屬下長了幾個腦袋,敢污蔑上官?若不是親眼所見,就是借屬下十個膽子,也不敢這么說啊!”

  何風就驚疑不定地在帳中來回踱步。

  他當然希望張富說的是真的。但是這家伙可不是什么好東西,若報復心切,沒弄清情況就胡亂攀污黎章,那他可是要被連累的。

  他雖然無能,卻也知眼下西南形式微妙:不但外敵窺伺,軍中也不像往常鐵板一塊。

  誰讓他二叔身體不好了呢!

  他再一次對張富道:“若沒有確實的證據,你知道自己會有什么下場嗎?”

  張富艱難地咽了下口水,堅持道:“那屬下今晚就領副將軍親自去那地方看看。至于證據,還真不好弄。我就算把那東西包來,他不認也沒法子。可是,若這事是真的,他自己的身體不就是最好的證據嗎!”

  何風聽了連連點頭。

  當晚,張富領著何風去了校場邊的樹林深處,舉著火把找了好久,才找到那地方。

  地方在一叢茂密的灌木中間,若不是有私密,軍漢們絕對不會在這地方大小解的——被枝條掃到屁股多難受啊,說不定還會被蛇咬一口。

  “大人請看,這地方我做了記號,要不然還找不到。”

  張富低聲道。

  何風激動不已,他已經完全相信了張富的話。等他再刨出那泥中埋著的東西,他就更加確信了。

  這還不算,張富還帶他去了另一個地方,也有這些物事。

  張富見何風臉上興奮的神情,知大事已成,忙問道:“大人,要不要把這些東西包起來…”

  何風搖頭:“不必了!你就拿去了,他說是你自己解的,你要怎么說?”

  張富愕然地長大嘴巴。

  何風輕笑點頭道:“不錯,你為了證明自己,肯定會脫了衣裳給人看。那么,咱們為何要費那個精神呢?直接讓他脫衣驗證不就完了!”

  張富忐忑不安地問道:“那他要是不肯呢?”

  誰肯因為一句指證,就把衣裳扒了讓人驗證自己的身體?

  何風卻冷笑道:“你親眼所見,就是最大的人證;這個地方,就是物證。把這些東西取出去反倒不好,最好讓顧澗親自來看。人證物證俱全,本官也不要他全脫。如今天氣漸暖,脫上衣總不為過吧?本官親自陪他脫,諒他也無話可說。”

  張富忙贊道:“大人這主意妙。其實,關鍵處不在證據。所謂真的假不了,明明就是女子,任她如何狡辯,也難以遮掩。說不定。她才是奸細。不然,也是替父從軍的花木蘭不成?天下哪來那么多花木蘭?”

  何風咬牙道:“我管她是不是花木蘭!這次犯在本官手里,本官要名正言順地將她斬首示眾。”

  一定要好好地出了這口心頭惡氣!

  第二天,何風派人請顧澗去何霆的中軍大帳。還找來了眾位副將軍,對他們說,黎章指揮使犯了死罪。讓顧澗即刻喚他前來審問。

  顧澗臉一沉。嚴詞拒絕:“何指揮使說笑了。就算是衙門里審案,原告也要先提出陳訴理由,官府才能傳喚被告。豈能因為你一句話,就無緣無故地將人拘來?”

  何風不悅道:“顧大人,屬下知道你賞識黎章,但也不能這樣護著他吧?屬下并未說拘他來,只是說喚他前來。然后當面提出陳訴理由,由老將軍和各位將軍作證。這也是謹慎的意思,防止他聞風逃走。”

  眾人都點頭,覺得他說的有理。

  顧澗忽然替黎章感到悲哀起來:惹上小人,那就是甩不掉的麻煩。可憐他出生入死地為國殺敵,卻要遭到別人誣陷。

  他站起身,神情肅穆地說道:“黎章,數次戰斗,累建戰功,軍中無數人可以證明。就憑這個,不管何指揮使要指證他犯下何等大罪,都必須先跟老將軍和本副將軍闡明事實。難道,老將軍和本副將也不被你信任?還是在座的眾位將軍讓你不放心?”

  何風大驚,急忙搖手道:“屬下不是這個意思…”

  顧澗不待他說完,離座向何霆抱拳道:“屬下懇請老將軍:西南形式緊迫,此事萬不可大意,一定要慎重處置。不然,會寒了軍心啊!試問:如此對待黎章,將來還有誰肯奮勇殺敵?”

  何霆本還沒把這事當回事:不管什么事,等黎章來了,雙方一對證不就明白了!

  待聽了顧澗的話,立即氣血上涌,對何風大喝道:“孽障!有屁快放!”

  顧澗,這是在指責他打擊報復黎章?

  指責何風冒領軍功,黎章不計前嫌,他不但不感激,反而設計陷害有功將士?

  該死的孽障,躲了幾個月,一回來就生事,讓人翻出老賬戳他心肺!

  他已經老得鎮不住這幫手下了嗎?

  何風被二叔嚇得一激靈,從凳子上滑溜下來,跪爬到大帳中央,哆嗦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何霆氣得拍案大罵。

  一位副將軍笑勸道:“老將軍千萬不要生氣,讓指揮使慢慢說來。”

  于是,在十幾位將軍環視下,何風竹筒倒豆子般陳述了指控黎章的理由。

  這簡直令人匪夷所思!

  顧澗忍無可忍,霍然起身道:“荒謬之極!”

  其他將軍也如是想,連何霆也這樣想。

  何風急忙招來在外等候的張富,將事情從頭至尾說了一遍,“各位將軍若是不信,只需前去樹林查看便知。其實也不用那么費事,只要將黎章喚來,命他脫去上衣…”

  顧澗大怒:“大膽張富,汝可知污蔑上官是何下場?”

  張富已經再無退路,決然道:“屬下知道。屬下發現此事,也是躊躇好久,不敢聲張。但又恐那黎章來歷不明,一旦做出不利我軍的事來,那時后悔就晚了。黃連不就是奸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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