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在過多的談論下去,既然已經達成了協定,也沒有在商議下去的必要了。駱思恭離開了魏國公府,著手去安排錦衣衛的事宜。至于魏國公這邊,駱思恭沒有過問,不過駱思恭相信魏國公能夠做好。
在城東的校場,安鄉伯一身盔甲站在夕陽下,臉上雖然帶著夕陽的余暉,可是整個人卻透著一股肅殺。右手按著腰間的寶劍,神情嚴肅的看著面前的一對對人馬。
安鄉伯的身邊,乃是方世鴻,對于軍隊這樣的大事情,方世鴻只有自己在這里,或許才能放得下心。看了一眼身邊的安鄉伯,沉聲說道:“安鄉伯,不會出什么紕漏吧?這么大規模的調動軍馬,錦衣衛和魏國公府都沒有反映,這不尋常啊!”
身在南京多年,方世鴻絕對不會小看魏國公府,恰恰相反,魏國公府一直是方世鴻心中最大的忌憚。對于駱思恭,方世鴻也是十分的忌憚,這位錦衣衛都指揮使絕對不簡單。如果不是因為人生地不熟,又是駱思恭大意,自己的策劃那是絕對不可能成功的。
不過要是把駱思恭和魏國公府想必,魏國公府絕對要在駱思恭之上,畢竟魏國公府掌管著南京的兵權。此時此刻,如果魏國公出現在這里,在場的將軍有幾個人反水,方世鴻心里一點也沒有底。這就是威懾力,魏國公府在南京的威懾力!
緩緩的搖了搖頭,安鄉伯臉上帶著一絲嘲諷,道:“方大人,你不是讓人將魏國公弄昏迷了嗎?一個昏迷的魏國公,能做什么事情?魏國公府,除了魏國公。誰還能成事?”
這一點方世鴻心里也明白,掌中軍都督府大印的是魏國公,不是魏國公府!魏國公府雖然在南京積威甚重,可是別人卻不能動用中軍都督府的大印,掉不動人馬,說什么都白搭!
不過不知道為什么。方世鴻心里總有一絲不安,沒有在意安鄉伯的嘲諷,沉聲道:“安鄉伯,夜長了夢多,不如今天晚上城門關閉便動手吧!提前拿下魏國公府,其余的地方便好辦了!”
轉過頭看著方世鴻,安鄉伯實在是不明白,平日里聰明絕倫的方世鴻,今天這是怎么了。心中雖然不快。可是安鄉伯也不能表現的太明顯,耐心的解釋道:“南京城可不光一個魏國公府,皇城里面的軍隊也不少。一旦打草驚蛇,到時候勢成水火,我們真的?兵力只是威懾,震懾那些反對的人而已,如果真的打起來,方大人認為我們有多少勝算?”
無奈的嘆了口氣。方世鴻知道安鄉伯說的是事情,自己這些人準備的時間太短了。不過自己這些人原本也不想造反啊!逼到這個份上了。也算是不得已而為之。如果真的在南京城里爆發大戰,自己這邊肯定打不贏。
看著校場上來來往往的士卒,方世鴻心中不禁有些泄氣,成功的幾率實在是太小了。不過還是有些不死心的對安鄉伯道:“那安鄉伯準備怎么辦?”
“今天晚上,派心腹接管城門的守衛,皇宮也是一樣!將兵力按照計劃部署下去。明日一早。由在各個衙門的人直接帶領占領衙門,誰敢不服,格殺勿論!皇宮里面你帶世子進宮。等到我將魏國公府攻破之后,便著急官員在皇宮舉行靖難大典!南京城穩定之后,我們便準備接管周圍的兵馬。那個時候便可以打了!”安鄉伯嘴角帶著冷笑,到時候自己兵馬在握,說的算的還不是自己?
方世鴻點了點頭,在一邊沒有在說話,不過他的神情卻沒有安鄉伯的那么開心。低著頭想了想,方世鴻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呆在這里了!自己既然準備了退路,沒必要在這里冒險,還是回去安排一下,實在是是不可行,自己就先跑。
打定了主意,方世鴻一點也不想在這里停留,對著安鄉伯一抱拳,道:“安鄉伯,這里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我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安排。到了這個時候不能有絲毫的紕漏,我要去好好看看!”
嚴肅的點了點頭,安鄉伯心里打著曹操的主意,做著挾天子以令諸侯的美夢,不過他也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對著方世鴻拱了拱手,笑著說道:“方大人心思縝密,算無遺策,請便!”
這邊在嚴密的準備著,駱思恭在欽差行轅里來回的踱著步,臉上帶著幾分無奈的。回頭見黨寒站在自己的身后,駱思恭開問道:“黨寒,你覺得現在應該怎么做?”
“大人,這件事情是一件大事情,太大了!”黨寒臉上閃過一抹擔憂,看著略顯老態駱思恭,頗為擔憂的道。
一邊的駱思恭怎么也沒想到,黨寒在這個時候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不過略微想了想,駱思恭就明白了黨寒的意思。是啊!這件事情太大了,確實是太大了!大到已經超出了自己的掌控,大到自己沒有辦法做主了。
“你跟在我身邊這么多年了,有話說吧!”駱思恭知道黨寒有話說,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開口問道。自從周佳謨遇刺,自己的心態似乎不像以往那么平靜了,這讓駱思恭出了一身冷汗。
看著駱思恭的神態,黨寒沒有說話,他知道此時自己不能說話,一定要等駱思恭自己調整過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駱思恭的臉上慢慢的平靜了下來,原本那個智珠在握的駱思恭似乎又回來了。沒有在問黨寒,反而開口道:“黨寒,你帶著幾個人離開南京城,趁著現在城門還沒有關閉,不要驚動任何人。算算日子,皇上距離南京不遠了,你一定要盡快找到皇上,將事情啟奏皇上。”
“大人,還是您去吧!”南京接下來可謂驚現異常,駱思恭的身份實在是太招眼了,很可能會出事情。黨寒一臉擔憂的看著駱思恭,神se略帶焦急的道。
擺斷了黨寒的話,駱思恭笑著說道:“你這樣的話說起來沒有意義,明知道我不會答應,你也就不必勸了!如果這次我死在這里了,我駱思恭也不負皇上的重托,死得其所了。如果我能活下來。一雪前恥,也算對得起死去的周大人。我在周大人的身體前立過誓言,他的仇我一定會替他報。”
黨寒沒有在說話,他知道自己說什么都沒用,剛剛的那些話其實也是白說。撩起衣服,跪倒在地,黨寒道:“大人萬事保重,黨寒去了!”
“去吧!到了皇上那里不要為我開脫,把事情仔仔細細原原本本的啟奏皇上。不要有絲毫的隱瞞。”點了點頭,駱思恭看著黨寒,嚴肅的說道。
“是,大人!”黨寒自然不會再說什么,站起身子,大步的向外面走了出去。
在夕陽中,十幾匹馬絕塵而去,上面正是一臉堅毅的黨寒。無論如何自己一定要找到皇上。不過他已經得到了線報,皇上就在一百二十里的五家渠!畢竟皇上是大張旗鼓的出行的。錦衣衛知道行蹤也不奇怪。
夜se很快便降臨了,天啟皇帝站在船頭上,面無表情的看著天空中的繁星。清風吹拂著天啟皇帝的身體,讓他覺得有些微涼。時間已經是九月份了,雖然不是深秋,可是夜風也已經有些冷了。
“皇上。加一件衣服吧!天氣有些冷了,皇上要小心龍體啊!”陳洪手里拿了一個大氅,恭敬的走了過來,道。
沒有拒絕,天啟皇帝伸手將大氅拿了過來。慢慢的批到了自己的肩膀上。皺了皺眉頭,天啟皇帝沉聲說道:“陳洪,你說朕這樣等在這里,究竟是對還是錯?”
微微一愣,陳洪似乎沒有明白天啟皇帝的意思,尷尬的道:“皇上恕罪,老奴愚笨,沒聽明白皇上說的意思。”
“南京那里馬上就有大事發生,朕卻在這里看著,如果真的有大事情發生,朕豈不是錯失良機?如果事情發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朕豈不是成了罪人?”天啟皇帝臉上帶著一絲茫然,遲疑著道。
天啟皇帝似乎不在意的說道,可是一邊的陳洪心里卻不住叫苦。自己剛剛就是假裝沒聽明白,以為天啟皇帝一生氣,這個話題就不用再繼續了。天啟皇帝的心思也顯然不再這里,不然早就發現陳洪的意思了。
不過到了這個時候,不能在裝傻了,想了想,陳洪緩緩的開口道:“大明社稷全都系于陛下一身,如果皇上有了什么不測,那便是天塌地陷的大事情。與此相比,南京之事便沒有那么重要了。況且皇上又不是不去,只是等待大軍到來,以雷霆萬鈞之勢橫掃那些人而已。此乃韜光養晦之策,皇上不必多心!”
擺了擺手,陳洪這樣的安慰話,在天啟皇帝看來沒有絲毫的意義。自己堂堂大明朝的國君,到南京去都不敢去,實在是有損朝廷臉面。作為穿越者,對這個臉面看的不是那么重,可是此時也覺得有些掛不住。
關進問題是如果南京之事爆發出來,那也算的上一件丑聞,歷史上的記載暫且不提,當下的影響也實在是太大了。畢竟在這個推行軍改的時候,出了這樣的事情,實在是輿論不利。不過從另一方面想,倒也有利于自己震懾那些有不臣之心的人。
靜靜的站在那里,天啟皇帝眉頭微蹙,各種思緒不斷的在腦海中翻騰。不過天啟皇帝的目光很快便被一處火光吸引了,看得出來是舉得火把,正向船隊這邊走了過來。
不過沒等這些人走進船隊,便被士卒攔了下來,想要接近天啟皇帝的船那可不行。不過時間不長,便有士卒向船這邊跑了過來,顯然是過來報信的。
站在天啟皇帝身邊的陳洪自然也看到了這一幕,沒等天啟皇帝吩咐,陳洪已經向后面走去。時間不長,陳洪又回來了,恭敬的給天啟皇帝行了一禮,道:“皇上,是南京的來的人,錦衣衛都指揮使駱思恭駱大人的人,北鎮撫司黨寒黨同知!”
天啟皇帝微微一愣,這個時候錦衣衛的人怎么來了?這肯定是出了大事情。天啟皇帝心里如此想到。點了點頭,天啟皇帝沉聲說道:“讓他過來!”
沒有等多久,黨寒便在陳洪帶領下走了進來。此時的黨寒可謂狼狽至極,身上的衣服已經壞的七七八八了。臉上還劃了一條血印,不過血漬已經干涸了。頭發上也有枯草,身上到處都是泥。顯然是摔的。
“臣錦衣衛同知黨寒,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雖然身體十分的疲累,可是黨寒的心里卻是松了一口氣,自己終于趕到了。
點了點頭,天啟皇帝命人將黨寒攙扶了起來,又讓人給他端來了一壺茶。等到黨寒足足喝了三大碗,才開口道:“黨愛卿,你不是一直在駱愛卿的身邊嗎?怎么半夜跑到這里來了,難道有什么事情不成?是不是南京出了什么事情?”
“啟稟皇上。臣奉駱大人之命趕來的,南京雖然還沒出事,可是馬上就要出事了。”黨寒的臉上帶著濃濃的擔憂,那是在擔心駱思恭。
天啟皇帝心中一動,果然如此,連忙開口詢問道:“有什么事情說,快說!”
黨寒不敢有絲毫的隱瞞,將自己和駱思恭到達南京的事情詳細的敘述了一遍。對于周佳謨遇刺的事情。黨寒也絲毫不避諱,不但把過程詳述了一便。甚至沒有夾雜一點自己的感情,仿佛自己就是個局外人。
當黨寒全都說完了,天啟皇帝的眉頭再一次皺了起來,自己擔心的事情果然還是發生了。這些人果然沒有等到自己到南京,到底還是提前發動了。天啟皇帝不敢想象南京成為戰場,成為被破壞的對象。
南京官場雖然。可是那里不是所有的官員都,大明朝很多官員都在那里。不論是被皇上眼不見心不煩的,還是在這里養望的,那也是有很多忠臣的。原本天啟皇帝想將方世鴻一伙抓起來之后,便用這些官員穩定江南的局勢。
如果南京鬧起來。那肯定會有一批大臣被殺,還有一批大臣從賊。無論怎樣,天啟皇帝都覺得是一種損失。剛剛還在猶豫的天啟皇帝,此時已經打定了主意,自己不能再等了!
看了一眼黨寒,天啟皇帝吩咐道:“帶黨寒下去洗澡吃東西,順便把孫傳庭給朕找來。”
黨寒在陳洪的帶領下走了下去,不一會兒,跟著回來的便是孫傳庭了。剛剛走過來的時候,孫傳庭已經問過陳洪一些了,陳洪也沒有隱瞞孫傳庭,簡單的把事情介紹了一下。
在孫傳庭的心里,其實也早就想到南京去了。如果天啟皇帝不在,他立刻就帶著自己的五千人馬,連夜急行軍。那些人想造反?那絕對是癡心妄想!可是天啟皇帝在這里,孫傳庭根本不敢冒著險,如果天啟皇帝有個三長兩短,自己十族都不夠陪的。
同時孫傳庭也覺得,大明朝有今天,依賴的就是天啟皇帝。打定了主意,孫傳庭恭敬的道:“臣孫傳庭參見皇上,深夜傳召,不知道皇上有什么事情交代給臣?”
天啟皇帝此時也沒心情繞圈子,點了點頭,讓陳洪將剛剛黨寒說的事情對孫傳庭說了一遍。最后天啟皇帝才開口道:“孫愛情,你覺得此事該怎么辦?”
“啟稟皇上,既然駱思恭駱大人和魏國公早有準備,想必南京叛亂也成不了氣候。皇上不必放在心上,就算最后有所疏漏,等到大軍一至,這些便如土雞瓦狗,不值一提!”反正孫傳庭就是一個意思,怎么都行,不能讓天啟皇帝現在就動身。
擺了擺手,天啟皇帝對孫傳庭的話已經很反感了,翻來覆去也沒有一個新鮮的。臉se一沉,天啟皇帝沉聲說道:“孫愛卿,一旦南京發生叛亂,那南京就真的亂了!平叛容易,可是南京就不再是南京了。”
天啟皇帝雖然沒有明說,可是孫傳庭心里也明白,皺眉頭,開口道:“皇上,南京城如今實在是太過兇險,那些人此時都已經是喪心病狂了,臣請皇上等待大軍到來在前往南京!”說著孫傳庭撩起衣服跪倒在地上,他心里明白,想要說服天啟皇帝不容易啊!
看著跪在地上的孫傳庭,天啟皇帝忽然覺得自己的心口壓了一口氣,裝過身對著河面吼道:“那就讓他們沖著朕來,南京乃是太祖定都之地,有人在南京造反,朕卻不敢去,朕有什么面目去見大明的列祖列宗?如果朕都怕了,那天下的百姓指望誰?大明的江山指望誰?”
“自古以來邪不壓正,這南京之行在兇險,朕也是非去不可!”天啟皇帝轉過頭看著孫傳庭和陳洪,道:“傳朕旨意,明天早起,全軍趕奔南京城!朕到要看看,這些人能不能把天捅個窟窿,就算捅個窟窿,朕用他們的尸體填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