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賀世賢搖頭,趙率教沉聲道:“將軍,趙率教在遼東多年,對這個的地方有著很深的感情,怎么可能輕易離開?”
似乎覺得趙率教有話要說,賀世賢皺了皺眉,然后笑著道:“老弟既然來了,老哥就一定要招待好老弟,老哥這就讓人準備酒菜,咱們邊吃邊聊!”
時間不長,酒菜便擺了上來,與其說是酒菜,不如說是酒肉更合適。≮衍墨軒/無彈窗廣.告≯.每人一根大羊腿,烤的外黃里嫩,看著就很誘人。把整只羊腿頭烤熟了,外面也沒有烤焦,看得出來廚師的手藝非常不錯。一人一壇酒,這就是賀世賢為趙率教準備的酒菜,不過顯然這樣的東西更加適合這兩個人的胃口。
兩個人分坐在兩張桌子上,每個人一把小彎刀,一個方海婉。對著趙率教一伸手,賀世賢大笑著道:“老弟,請!”
“老哥,請!”趙率教也是對著賀世賢一抱拳,笑著說道。
兩個人也不客氣,喝了一碗酒之后,就各自開吃。將嘴里的肉咽下去,賀世賢笑著說道:“好了,現在老弟有什么話就說吧!對于老弟的變化,老哥也是非常的好奇,現在有什么就說吧!”
把碗里的酒喝掉,趙率教輕輕的嘆了口氣,有些頹然的說道:“老哥,老弟知道你瞧不起我,看不起我這樣的人,認為我熊,認為我不配打仗,不配做個將軍!”
見趙率教說的真誠,賀世賢緩緩的點了點頭,頗為嚴肅的道:“老弟,在這遼東之地,雖然很多人當初都恭敬著你,可是真的不一定有人看的起你。就算是最底層的當兵的,也不定有幾個人看的起你,老哥曾經懷疑你武進士的身份都是假的。只是今天見到你,才明白那不是假的。這么多年你為什么要這樣做呢?”
“老哥,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衷,都是不能說的故事。年輕的時候崇拜霍去病,聽說韃子擾邊,多么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帶著人殺入草原大漠。能夠做到霍去病的功績,馬上覓封侯。小的時候到處找人學武,學了我一身本事。覺得差不多了,便進京考武舉。”趙率教的聲音很是低沉,語氣之中不時露出淡淡的嘲諷。
輕輕的嘆了口氣,賀世賢有些無奈的說道:“老哥也是這么想,可是老哥做不到了,沒那個能耐。這么多年蹉跎歲月。很多事情都是沒有辦法的!”
將碗里的酒一口喝掉,趙率教臉色頓時有些紅,自嘲的笑了笑,趙率教頗為無奈的道:“我十八歲進京考武舉,第一年甚至連考場的都沒進去,就不要說考試了!那一年的武舉全都是勛貴的子弟,我們這樣的人就沒有考試的機會。當看到那些文人舉子考狀元的時候。我才明白朝廷不重視武舉,有沒有一個公平的環境并不重要。”
看著趙率教頹然的表情,賀世賢心里也有些不好受,他們被人叫丘八,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那些人文人呢?每天享受著錦衣玉食,還不時對他們指手畫腳,一個個傲氣的不行。要說心里沒有想法,那是不可能的。可是賀世賢知道,無論是自己還是趙率教,都沒有能力改變這一切!
沉吟了一下,趙率教深深的嘆了口氣,沉聲說道:“三年之后,我又一次進京考武舉,終于考到了武進士。當時心里高興。以為這次能夠考個狀元,光宗耀祖。就在我信心滿滿的時候,卻接到了通知,考試結束了。我得到了一個武進士。從那以后,我就在心里打定主意,一定要好好的努力,不能讓自己的兒子在過這樣的日子。所以無論什么樣的事情我都在做,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希望能夠得到權勢,可是二十多年過去了,我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游擊將軍。”
看著趙率教的模樣,賀世賢也深深的嘆了口氣,如果不是薩爾滸之戰大明的總兵死了一大批,賀世賢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能夠坐上總兵。趙率教的心里他完全能夠理解,他也明白趙率教心里在想什么。
“隨著時間的推移,我越來越心灰意冷,想著就這樣吧!有的時候也想辭官回家,這樣的朝廷、這樣的皇上,不值得我為他賣命。尤其是看著那些被侵占田地的士兵,因為得不到軍餉病死的士兵,我都恨不得反了這朝廷。”趙率教似乎是喝多了,說起話來嘴也沒有把門的了。
一邊的賀世賢也跟著點了點頭,一臉無奈的說道:“是啊!看著百姓受苦,就像官逼民反一樣,可是我們又能做什么呢?”
“可是自從袁大人被調回京城,孫大帥來到了遼東,不但打了勝仗。皇上還懲治了貪官污吏,內帑直軍前,我覺得自己又看到了希望。”趙率教此時滿臉都是興奮的模樣,一邊喝著酒,一邊大笑著說道。
緩緩的點了點頭,賀世賢笑著道:“是啊!當初第一次見到孫大帥的時候,我就被他的能力和人品折服。在打沈陽之戰的時候,我賀世賢九死一,為的是孫大帥,為的是遼東的父老!可是當我到了北京城,午門獻俘我見到了皇上,當時皇上就拍著我的肩膀。皇上說:‘只要是大明的功臣,為大明流過血,流過汗的,朕都不會忘記!’當時我就知道,大明終于出了一位英明的皇上。”
看著興奮的賀世賢,趙率教也笑著道:“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夠站到午門,讓皇上也對我說這番話!”
“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想做霍去病,沒有問題。皇上要在遼東建立一支騎兵,暫時定下來是三萬人。只是正在籌劃中,還沒有公布出來!只要你有本事,大帥用人一項都是不拘一格,拿到一個總兵,統領一萬精騎,馳騁草原大漠,絕對不是問題!”賀世賢大笑著將碗里的酒喝掉,大聲的說道。
“將軍,你說的可是真的?”不敢置信的看著賀世賢,趙率教驚喜的問道。
用力的點了點頭,賀世賢沉聲道:“自然是真的,怎么可能是假的呢?本將軍可是從來不騙人的!”賀世賢伸手拍著自己的胸脯,大聲的說道。
這個時候趙率教臉上頓時狂喜,他年輕的時候從師學藝,馬上步下都曾學過。其中重點學的就是馬上功夫,一桿三十八斤的鑌鐵大槍,趙率教練了一輩子了。原本以為自己的本事這輩子都沒有用武之地了,沒想到還能有這這樣的機會。
略微想了想,趙率教就覺得這個幾乎肯定沒有那么容易到手,一旦這個消息傳出去,恐怕整個遼東總兵、副總兵、參將全都會盯上這里。好在自己早有準備,如果這次的事情成了,那么這個位置肯定能有自己的。
看了一眼賀世賢,趙率教沉聲道:“賀將軍,你可知道我從哪里來?”
端起酒碗的手微微一頓,賀世賢沉聲道:“老弟從哪里來?”
“將軍,我從沈陽前衛來!”趙率教將手里的酒碗往下,神色一正,頗為認真的說道。
“沈陽前衛?那里可是被建奴占領著,你去那里做什么?”面色凝重的放下就玩,賀世賢目光灼灼的看著趙率教,沉著臉問道。
輕輕的嘆了口氣,趙率教一臉無奈的道:“以前我的名聲非常的不好,想要投靠到大帥的身邊,怎么也要有一份像樣的功勞吧!不然別人肯定還是瞧不起我,以后的日子就沒法過了。這次我來找將軍,也是為了這件事情。無論是為了證明自己的能力,或者算作投名狀,我希望能將沈陽前衛拿下來!”
聽完趙率教的話,賀世賢沒有說話,沈陽前衛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據點。前出沈陽二十里,是一座要塞,可以屯兵數萬。只要將沈陽前衛拿下來,就可以和沈陽城還有沈陽中衛形成一個三角形,互相依托,能夠更好的防御建奴。如果向前,可以進取開原和鐵嶺,也可以窺視撫順。而且有了沈陽前衛,一旦騎兵成型,可以由沈陽中衛進入蒙古,進攻蒙古和建奴結盟的部落,一來可以掠奪戰馬和牲畜,還能抓人占領草場,建立大規模的牧場。二來能夠在保證騎兵的活動空間,隨時可以襲擾開源和鐵嶺,不必擔心被建奴圍堵。
慢慢的回想著孫承宗和自己說的話,賀世賢的臉色異常的凝重,如果能夠收復沈陽前衛,好處自然不言而喻!看了一眼趙率教,賀世賢沉聲說道:“事關重大,如果不將事情稟報大帥,一旦有了閃失,你我都擔當不起啊!”
“將軍,我在沈陽前衛呆了一個月,我現沈陽前衛的建奴只有五千。只是在城內駐防的卻只有兩千人,剩下的三千人全部在城外扎營,還不時出去打獵。我抓住了一個俘虜,沈陽前衛城內的糧草已經不多了,他們需要依靠打獵來填飽肚子。不過糧草很快就會運來,我們必須趁著這個空檔,一舉收復沈陽前衛。請將軍與我精兵五千,我愿意去將沈陽前衛拿回來!”趙率教說話的聲音很小,可是神情卻是頗為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