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落日的余暉散落在大地上,宣告著這一天馬山就要過去了。
坐在一張大椅子上,尤世功正在包扎傷口,他的胳膊上的羽箭剛剛被起出去。拉住一個兵卒,尤世功問道:“怎么樣?換人得事情安排的怎么樣了?”
兵卒對著尤世功施了一禮,恭敬的回答道:“將軍,都安排的差不多了,大帥正在上面指揮。”
“你說什么?”將郎中甩開,尤世功將布狠狠的系上,拿起一邊的大刀,就像著城樓上走去。
當尤世功來到城上,果然看到了孫承宗,不過此時孫承宗已經換了打扮。身上穿著盔甲,頭上帶著纓盔,身后披著紅色的披風,腰間懸著寶劍。右手握著寶劍,孫承宗就那么站在那里,威風凜凜。
快步的走到孫承宗的身邊,尤世功對著孫承宗施了一禮,大聲的道:“大帥,卑職失職!”見到孫承宗這身打扮,尤世功就知道,這次是不可能再讓他下去了。
走到尤世功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看著還在滲血的傷口,孫承宗大聲的道:“尤將軍,好樣,不愧為軍中悍將。你和賀將軍都是好樣的,鐵骨錚錚的真男兒。等到戰事結束,本帥上表為你們請功。”
“謝大帥!”尤世功一抱拳,大聲的道。只是聽孫承宗說起賀世賢,不禁神色有些黯然,也不知道他怎么樣了,會不會埋尸疆場了。
“報!建奴已經越過第三道壕溝,馬上就要攻城了!”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兵卒快步的來到城樓上,大聲的道。
“好,終于到了這個時候了,狗娘養的!”伸手握住大刀,尤世功滿臉的興奮,對著孫承宗一抱拳,尤世功大聲的道:“大帥,您在這里督戰,卑職去了。”
看著尤世功的樣子,孫承宗滿意的點了點頭,這都是熱血的真漢子,不禁激動的道:“去吧!本帥就在你的身后。”
看著越過壕溝的八旗子弟,努爾哈赤滿意的點了點頭,揮了揮手,大聲的道:“攻城!拿下沈陽城,美酒女人在等著你們!”
伴隨著這道命令,八旗子弟拿著云梯,推著戰車向著沈陽城就沖了過去!在明軍火炮的間隙,他們將云梯搭在墻上,攻城的戰車不斷的向著沈陽城靠近。這是一種很高的戰車,在最上面的人動能看到沈陽城里,他們不斷的向沈陽城里射箭,用來壓制明軍。
看到建奴沖上來了,尤世功頓時打喊道:“火炮轟擊戰車,把那個東西給打掉。滾木擂石準備,將爬上云梯的人都砸下去!讓下面的人燒開水,然后抬上來!”
伴隨著攻城戰斗的開始,明軍也開始出現了傷亡,無論是受傷還是戰死,都有人將他們抬下去。孫承宗早就組織了全城的郎中,建立了一個戰地醫院,為那些傷員治傷。一旦有人傷亡,后面的明軍就會補充上去,沈陽城內的守衛力量非常的充足。
戰斗還在繼續,明軍的準備非常的充足,一根根巨大的原木,上面布滿了釘刺,兩邊拴著繩子。順著城墻扔下去,頓時砸死不少云梯上的建奴,然后在用兩側的繩子將原木繞上了。這種看似簡單的守城器具,可以說非常的好用。不斷的放箭,順著城墻向下倒開水,扔石頭,就這樣明軍努力的守衛著沈陽城。
看著前面慘烈的戰斗,代善來到了努爾哈赤的身邊,有些頹然的道:“父汗,兒臣無能,不能將賀世賢的人頭拿回來!”
輕輕的拍了拍代善的肩膀,努爾哈赤笑著道:“打仗難免四人,攻打沈陽這樣的城池,更是不可能不死人。你已經做的非常好了,本汗心里很欣慰。”
“可是,如果我將賀世賢的腦袋拿回來,說不定現在沈陽城已經拿下來了!”代善還是頗為自責,看著八旗子弟不斷的被打下來,聽著那慘叫聲,代善覺得自己的心里非常不好受。
輕輕的搖了搖頭,努爾哈赤淡淡的道:“你要記住,慈不掌兵,這本來就是一場硬仗。本汗也不想打這樣的仗,可是沒有辦法,現在我們沒有糧食,我們在受災,如果不想辦法劫掠一番,我們怎么過。去年的存糧已經吃的差不多了,這還沒有到種地的時候,這一年要怎么過?”
代善用力的點了點頭,這些他自然明白,只是看著死了這么多人,頗為自責。
神秘的笑了笑,努爾哈赤大聲的道:“這樣的進攻不過是為了麻痹他們而已,真正的致勝之道是在晚上。”
詫異的看了一眼努爾哈赤,代善大聲的道:“父汗,既然如此為什么要這樣進攻?這會死很多人的!”
怕了拍代善的肩膀,努爾哈赤淡淡的道:“不要把大明人當成笨蛋,如果我們不拿出強攻的架勢,他們怎么會相信我們是來拼命的?一旦他們有了防備,那就功虧一簣了!”
緩緩的點了點頭,代善雖然不知道努爾哈赤的打算,不過明白,自己的父汗英明神武,一定有他的想法。這么多年年的經歷告訴他,努爾哈赤永遠都是對的。
將一個爬上來的建奴砍刀,尤世功頓時興奮的亂叫,他此時守在一個云梯的上面。也不澆開水,也不扔石頭,就那么看著,等到建奴爬上來了,尤世功就揮刀砍倒!此時他是砍的非常的過癮,也非常的興奮。
看到尤世功的樣子,孫承宗只能無奈的搖頭,對于這位將軍的癖好,孫承宗不敢茍同。不過也沒有無聊到阻止尤世功,既然他喜歡讓他去做吧!在他的身邊有幾十個兵丁,也不會出什么問題。
隨著時間的推移,戰斗依舊在繼續,鮮血的碰撞,死亡的堆積。月上中天,八旗子弟已經換了幾波人,城墻下面也推擠了幾千人的尸體,可是沈陽城還是矗立在那里,絲毫沒有被撼動的意思。
看著走進來的尤世功,孫承宗笑著道:“尤將軍坐吧!好好的休息一下,勞累的時候在后面呢!”
對著孫承宗一抱拳,尤世功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大帥,卑職是粗人,今日對大帥無理,忘大帥恕罪!”
伸手指了指椅子,孫承宗笑著道:“尤將軍坐吧!你是一條鐵骨錚錚的漢子,本帥怎么會怪罪?就是怕你在跑上去,本帥才將你找到這里來。這才剛剛開始,讓別人盯著吧,尤將軍在這里好好的休息。”
聽到孫承宗這么說,尤世功頓時有些急了,連聲道:“大帥,現在建奴攻城,將士們浴血奮戰,讓卑職在這里休息,卑職做不到。”
將臉色一沉,孫承宗頗為嚴肅的道:“尤將軍,這事情還在后面,你的擔子很重,千萬不要因小失大。你要知道,為了這次得事情,本帥動用了很多的人力物力,還有賀將軍和那兩千軍兵,可謂九死一生。如果在你這里出了問題,你有何面目面對賀將軍,面對那兩千將士,面對那些戰死的將士?”
緩緩的坐在椅子上,尤世功苦笑著搖了搖頭,有些悲憤的道:“大帥既然知道,那么多人在犧牲,那么多人在流血,那么多人在死戰,卑職怎么能在這里呆的下去啊!”
“你要做的就是好好的休息,接下來就靠你了,不要讓賀將軍他們失望,不要讓本帥失望。你要知道,這一次本帥可是堵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如果你那里出了問題。不但是你,賀將軍,還有本帥,都會人頭落地。可是如果你那里成功,本帥,賀將軍還有你,都將會名垂史冊。加官進爵,封妻蔭子,都是不在話下!”孫承宗走過去拍了拍尤世功的肩膀,笑著道:“上面有那些參將的,沒什么問題,我們去喝酒!”說著,拉著賀世賢向后面走去。
“大人,賀將軍醒了!”一個人快步的走進房間,對著楊漣施了一禮,恭敬的說道。
“賀將軍醒了?好,好,帶本官去!”楊漣一邊說著,一邊在書桌的后面走了出來,快步的向外面走去。
緩緩的睜開眼睛,還沒等看清什么,賀世賢就覺得自己的身上一陣疼痛。可是他卻沒有呲牙咧嘴的,卻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道:“老子還活著,老子還活著!”
“賀將軍真是豁達,看來也不是不怕死嗎!”就在賀世賢叫喊的時候,一個聲音在門外響起。
看了一眼門口的人,沒有穿官服,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不由笑著道:“這世上就沒不怕死的人,誰都怕死,不過那要看怎么死!那個圣人不是說過嗎?那叫什么來著?”
“舍生取義,死得其所!”楊漣看著皺著眉頭的賀世賢,忽然覺得這是一個很可愛的將軍,不由笑著道。
“對,就是這么說的。”對著楊漣報了抱拳,賀世賢淡然的問道:“還沒請教高興大名?”
“楊文孺,無名小卒而已。將軍醒了,也不問問這是哪里?難道就不怕被俘嗎?”楊漣笑著看著賀世賢,淡然的道。
輕輕的搖了搖頭,賀世賢笑著道:“如果被俘,那問了反而添堵,如果在遼陽城內,那就不問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