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龍寺內,只見那幾間屋全以松木拾成,板門木柱,木料均不去皮,天然質樸,和天龍寺那金碧輝煌的殿堂截然不同。
此時數名人影盤膝而坐,坐在最前方的則是四位閉目養神的老者端坐在此,身著僧袖僧鞋,宛然便如有道高僧,這幾位老僧雖然從表面上看不出有絲毫特色,任由風兒如何吹拂都是沒有半點動靜的衣袍,卻是讓得人心中知曉,這幾位老僧,不簡單!
這四位,赫然便是天龍寺的方丈本因,以及天龍寺牟尼堂的‘觀、相、參’三位高僧,此四人說起來,都是段正淳的叔輩。
雖然木屋門前極為空曠,然而空地上,卻是鴉雀無聲,除了風聲嗚嘯之外,再沒有半點異聲響起,偶爾間,一陣稍烈的風兒刮過,亦是絲毫引不起一丁點的騷動!
此時,忽然半空中響起破風之聲響起,空地之上的數人才將目光聚集,在空地上包括蕭峰段譽在內近十道目光的注視下,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從不遠處傳出來。
“我慕容兄弟上你們大理鎮南王府去找你們鎮南王,怎么你們這些人都到天龍寺來了?這不是故意的避而不見么?你們膽小怕事,那也不打緊,豈不是累得我慕容兄弟白白的空走一趟?豈有此理,真正的豈有此理!”
聞得這聲音,為首而坐的四位天龍高僧還未說話,便猛聽得一聲大喝:“何人在此放肆!”
這聲大喝似是有意為之,顯然是沖著所來之人而發,而天龍寺這邊的人卻不受一絲影響,一聲斷喝中蘊蓄深厚內力,大有懾敵警友之效,隨即房門輕輕打開。一張面容奇特之極的臉龐緩緩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卻見此人左邊的一半臉色紅潤,皮光肉滑,有如嬰兒,右邊的一半卻如枯骨,除了一張焦黃的面皮之外全無肌肉,骨頭突了出來,宛然便是半個骷髏骨頭,這但這張半枯半榮的臉孔著實將四僧身后的段正淳等人嚇了一跳。
這人剛一出現,盤膝而坐的本因四人連忙起身拜道:“師叔!”
四僧身后的保定帝和段正淳聽本因方丈稱那人為師叔。忙道:“不知枯榮長老在此,晚輩未及禮敬,多有罪業。”原來枯榮長老在天龍寺中輩份最高,面壁已數十年,天龍寺諸僧眾。誰也沒見過他真面目。保定帝和段正淳兩兄弟也是只聞其名,從來沒拜見過,聽說他在雙樹院中獨參枯禪,十多年沒聽人提起,只道他早已圓寂。
卻見枯榮大師不理段正淳等人的跪拜,微閉眼眸,微風拂來。衣袍獵獵作響,淡淡道:“慕容公子既已到來,為何不現身一見?”
隨著枯榮的話音落下,卻是見到天空上。慕容復的身影似踏空而來,臉上無喜無悲,旋即輕輕的落在地面之上,隨后。跟在其身后的四大家臣以及明教眾人也是搶身而上,落在其身后。
此次去大理的途中。慕容復眾人都是內力渾厚,期間沒有任何停留一路狂奔,在這般廢寢忘食的趕路下,終是在期限之內抵達大理,不曾想到達大理后,便被早在鎮南王府外等候的巴天石領到了天龍寺。
枯榮此刻見得慕容復落下,抬眼瞄著慕容復,半晌后,緩緩的開口道:“久聞之名,不曾想,卻是令人失望至極!”
慕容復視線在開口之人的身上掃過,見其他開口后,周圍那些身穿同樣僧袍的老僧,都是保持下了沉默,自然知道此人身份定然不低,但是這又關他慕容復什么事,輕輕的聲音,忽然響起,打斷了枯榮的話語:“今日前來,只是讓段王爺給個說法而已!”
此刻與蕭峰,阿朱,阿紫,刀白鳳幾人一同立在遠處的段譽,聽得慕容復語氣中的步步緊逼,念及參合莊中父親被一劍刺穿胸口,念及鎮南王府內三位叔叔慘死,再也忍不住了。
他心意已定,閃身從蕭峰阿朱幾人的圈子中走了出來,腳尖一點,凌波微步一閃,便是突然間出現在慕容復的身前。
經歷了如此之多的事情后,段譽的性格亦是成熟了許多,此刻雖然怒意翻騰,但依舊強忍著怒意道:“月前參合莊中一事,的確,爹爹行止不端,德行有虧,平生荒唐事所做甚多,然則慕容公子也已怒而出手,爹爹更差點死在慕容公子手下,難道這還不足以平息慕容公子的怒火。”
眼皮緩緩的抬起,慕容復的眼眸淡淡的瞧著段譽,聲音極為平靜道:“平息?語嫣至今未醒,你讓我平息怒火?”
段譽聽到慕容復的話,眼中劃過一抹焦慮之情,本想向慕容復詢問王語嫣的情況,卻被本因打斷道:“譽兒,退下,”隨后眼睛看著慕容復道:“老衲天龍寺方丈本因,正淳之事,我亦聽譽兒和正明說過,正淳固然不對,但慕容公子亦是對其出手,此事便該揭過。”
慕容復的嘴角掀起一抹弧度,心中忍不住的有些想要冷笑,一句輕飄飄的揭過,便是想要將語嫣至如今昏睡不醒的責任推卸而去?這似乎太簡單了點,慕容復可沒有這么廣闊的胸襟和你講道理。
“此時暫且放在一邊,老衲卻有一事要言!”慕容復還未接口,本因又是自顧自的道:“數日前,我大理鎮南王突遭刺殺,正淳手下三名大臣被殺,而正淳亦是身負重傷,此事,敢問慕容公子你可敢承認?”
慕容復還未說話,包不同便上前一步道:“非也,非也!老和尚這話說得好沒道理,他段正淳被人刺殺,怎的牽扯到我家公子頭上?江湖中人,誰不知段正淳兼收并蓄,是閨女也好,孀婦也好,有夫之婦也好,一般的來者不拒,你怎知道不是他惹上了有夫之婦,引得人家前來報復呢?”
本因被包不同這一說,只氣得白須飄動,氣極而笑道:“難道你姑蘇慕容家的家傳絕學也是別人能學得到的?我們在場眾人親眼所見,殺人者使用的便是你慕容氏的武學,難道這也是能做的了假的?若是你慕容復不敢承認就直言,在這胡言亂語作甚?”
慕容復漆黑眸中,也是掠過淡淡寒意,一字一句道:“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本因面色平靜,見的慕容復身上那毫不掩飾的殺意,體內磅礴內力,也是緩緩運轉,隨即道:“當世之下,還有誰人能會你姑蘇慕容氏的家傳絕學?你既然敢做,卻不敢當,妄自稱!”
聽得本因此言,慕容復表情逐漸回復淡漠,聞得本因說得如此慎重,想來不可能是隨意誣陷,那么也就是說,真有人可以使出類似自己的家傳絕學陷害自己?忽然,慕容復眉頭一皺,心里暗道:莫非是?
是了,斗轉星移,參合指,這個世上唯一會的那便只有他自己和他老子慕容博了,既然不是他慕容復干的,這事情的解釋便只有一個了,那便是慕容博干的,不過慕容復心知,眾人皆以為慕容博已死,自己若是解釋也會認為是在推脫,索性也懶得解釋。
想通這一切的慕容復也不再糾結,只是隱藏在袖袍下的手掌越來越緊,片刻后,腳掌猛然前踏一步,落腳之處,堅硬的大理石板,居然至腳心處蔓延出幾道裂縫:“是與不是,我亦無意多說,既然如此,你想如何?”
枯榮望著已成針鋒對麥芒之勢的兩方,輕聲道:“既然慕容公子默認了,那此事便也好辦,慕容公子參合莊之事,以及我鎮南王府之事一并在這解決了,就讓我段氏子弟來會會你赫赫聞名的,雙方的恩怨,便在今日徹底結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