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三公和傅思歸得慕容復所救,卻是邀請慕容復去和段正淳一敘,慕容復此刻擔心阿朱的安危并沒有興致再去想其他的,哪里有興趣去揣測大理三公的小心思。
作為大理三公,玩弄心里的那一套把戲自然是爐火純青,此刻四大惡人剛離開,但是他們肯定的是,四大惡人不會放棄,一定會再找機會對他們下手,以他們的實力肯定不是段延慶的對手,而如今有慕容復在身邊,那自然是找了一個安全的保障,再者說,本身段正淳出來便是奉皇上之命前來探查玄悲大師的死因,而慕容復正是關鍵,此番作法,可謂是一舉數得。
數人一口氣便走進了信陽城,幾人直奔信陽城的西北,而后繼續往北奔行,遠遠望見高高聳起的一座青石橋,自過小橋后,道路甚是狹窄,有時長草及腰,甚難辨認,若不是那酒保說得明白,這路也還真的難找。又行了小半個時辰,望到一片明湖,但見碧水似玉,波平如鏡,不愧那‘小鏡湖’三字。
慕容復帶著風波惡包不同和傅思歸大理三公往小鏡湖,卻不見一人阻撓,心道莫不是來晚了幾步,徑直前行,這竹林頃刻即至,果然每一根竹子的竹桿都是方的,在竹林中行了數丈,便見三間竹子蓋的小屋,構筑甚是精致。
卻見段正淳身邊漁樵耕讀中的漁夫和讀夫都在門外,巴天石趕往上前,道:“朱兄弟,褚兄弟,王爺沒事吧。”
背對著巴天石等人的朱丹臣和褚萬里回過頭來,看到幾人驚喜道:“你們都沒事吧,王爺沒事。”
這時候蕭峰也從竹屋中出來,走到湖邊,等了好一會,始終不見阿朱從竹林中出來,驀地里聽得腳步聲響,抬頭一望,卻看到了慕容復,提一口氣,腳尖一點,當真是滑行無聲,輕塵不起,走到慕容復對面驚喜道:“慕容公子,你怎的也在這里?”
慕容復看著蕭峰,終于是暗舒了一口氣,總算沒有晚來一步:“蕭大俠也在這里?”
慕容復還未說話,竹林中一位中年人一手攜著美婦,一手攜著一個全身紫衫,只十五六歲年紀的少女,從竹林中走了出來,在場的幾人躬身行禮,神態極是恭謹,接著阿朱也走出竹林,神情恍惚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什么,連慕容復也沒看到。
倒是慕容復身旁的包不同笑道:“千找萬找,總算在這里找到你拉,阿朱妹子,你倒是讓公子爺好生著急。”
阿朱聽到熟悉的話語,頓時回過神來,看著對面的慕容復一驚,連忙道:“公子爺,我,我,不是,那個......”一時間伶牙俐齒的阿朱竟是不知道說些什么了。
風波惡在一旁說道:“阿朱妹子,這一次你卻是任性了,你可知公子爺這幾日一直在找你么?擔心你出事,便直接來找你了。”
阿朱卻是不知道如何解釋,至只聽慕容復罷罷手道:“過去的就過去了,阿朱沒事就好。”
慕容復看著對面的錦袍中年笑道:“你就是大理鎮南王段正淳?”
段正淳看道突如其來的男子疑惑道:“你是何人?”一旁的巴天石等人趕忙介紹道:“王爺,這位是,慕容公子,如不是慕容公子相救,我等幾人亦慘遭大惡人的毒手。”
段正淳一聽巴天石的解釋,登時臉有喜色,說道:“如此,變多謝慕容公子了,段某必有回報。”
慕容復沒有理會段正淳,此番來到小鏡湖也只是因為阿朱的生死,對于段正淳的為人慕容復是極為不齒,風流自賞,到處留情,比之段譽更加不恥,作為王爺三妻四妾本屬常事,但是卻敢做不敢當,就顯得無恥之極,他愛的不是這些女子,而是他自己,一個男人,敢做不敢當,這種風流之人還不知廉恥的勾搭有夫之婦,著實讓人可恥。
蕭峰聽到慕容復的話,卻是明白了眼前之人正是自己要找的大仇人,森然道:“段王爺,我問你一句話,請你從實回答。當年你做過一件于心有愧的大錯事,是也不是?雖然此事未必出于你本心,可是你卻害得一個孩子一生孤苦,連自己爹娘是誰也不知道,是也不是?”雁門關外父母雙雙慘亡,此事想及便即心痛,可不愿當著眾人明言。
段正淳滿臉通紅,隨即轉為慘白,低頭道:“不錯,段某生平為此事耿耿于心,每當念及,甚是不安。只是大錯已經鑄成,再也難以挽回。天可憐見,今日讓我重得見到一個當沒了爹娘的孩子,只是…只是…唉,我總是對不起人。”
蕭峰厲聲道:“你既知鑄下大錯,害苦了人,卻何以直到此時,兀自接二連三的又不斷再干惡事?”
段正淳搖了搖頭,低聲說道:“段某行止不端,德行有虧,平生荒唐之事,實在干得太多,思之不勝汗顏。”
就是因為一個誤會,才導致阿朱這個傻妮子居然傻到喬裝段正淳的模樣,讓喬峰誤殺,她以為她用自己的死能夠平復蕭峰的怨念,哪知,她的死根本就是一個誤會,不僅沒有讓蕭峰報仇,反而讓蕭峰懊悔不已,兩個深愛她的男人都為她暗自神傷。
慕容復不能讓這樣的結局發生,他必須要阻止,說道:“段王爺還是將此事說個清楚吧?到底是哪個沒爹沒娘的孩子。”
蕭峰不愿當著眾人的面揭開傷疤,剛想阻止卻聽段正淳抬頭望天,一聲苦笑道:“哎,錯已至此,段某也無臉再掩飾。”
段正淳年輕時游歷中原,風流自賞,不免到處留情。其實富貴人家三妻四妾本屬常事,段正淳以皇子之尊,多蓄內寵原亦尋常。只是他段家出自中原武林世家,雖在大理稱帝,一切起居飲食,始終遵從祖訓,不敢忘本而過份豪奢。段正淳的元配夫人刀白風,是云南擺夷大酋長的女兒,段家與之結親,原有攏絡擺夷、以固皇位之意。其時云南漢人為數不多,倘若不得擺夷人擁戴,段氏這皇位就說什么也坐不穩。擺夷人自來一夫一妻,刀白風更自幼尊貴,便也不許段正淳娶二房,為了他不絕的拈花惹草,竟致憤而出家,做了道姑。段正淳和阿朱阿紫之母阮星竹,木婉清之母秦紅棉、鐘萬仇之妻甘寶寶、當年各有一段情史。
看著蕭峰道:“幸好,讓我得遇阿紫,否則我那可憐的孩兒還流落在外,我的錯啊!”段正淳眼睛濕潤,聲音苦澀至極。
阮星竹忽道:“他…他向來是這樣的,我也沒怎…怎么怪他。”隨即哭道:“阿紫,我的孩兒,是娘對不起你啊!”
蕭峰顫聲道:“段王爺,你說今日重見這個沒了爹娘的孩子,是說阿紫?”
瞧得段正淳點點頭,蕭峰出神半晌,倒退了兩步喃喃道:“錯了,錯了,全然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