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梓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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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一天。
在所有貓族期盼下，白天就這么緩緩地平靜的度過，當天際一輪圓月升起，縱使另一邊還是紅霞漫天，但在貓族駐地，在那中心巨大的湖泊之上。
一道比前幾日要濃厚數倍的月華猛的從天際澆灌下來，遠遠看去，仿佛銀色的瀑布直連天際，震撼，欣喜，所有的貓族心中只剩下這兩個念頭。
貓族本身是暗夜的寵兒，但對月光的利用率上其實并不比兔族和狼族來的高，大多數種族都只有覺醒的部分特殊血脈才能吸收月光，貓族也是如此，不過因為這個血脈是貓族的圣女血脈，所以也就讓貓族重視起了這方面，就如現在遍布整個房間的陣法，就是它們千年研究傳承下來的，專為圣女準備。
“其實，說出來也不怕你笑話。”
大長老幾人站在外面，遙遙看著房內的情況，笑著和李云道：“這陣法其實大半都出自狼族那邊，我們做的也是適當的改良，使其更適合我們圣女的情況。”
李云點點頭，沒真的笑話什么，眼眸同樣看著房內，看著鈴仙爆發全力轉化著月華，看著鈴靈咬著唇瓣竭力保住鈴仙的生機，道：“傳聞狼族的嘯月天狼血脈在月華的利用上的冠絕三界，甚至在戰場上能對其他同樣利用月華的血脈形成絕對壓制。”
微微搖搖頭，李云嘆道：“可惜如今狼族勢微，無緣一見。”
“嘯月天狼是狼族的絕對王族，狼族狂傲不遜，真誕生了反倒是災難。”大長老不以為意，說罷，看了李云一眼，又改口道：“不過在這個時期，是好是壞，倒也兩說。”
大長老意有所指，李云自然清楚，便只是笑笑，沒再說什么，不過聊到狼族，他自然想到了當初生活在光明教會的那對狼族姐弟，也不知現在究竟如何，但按照賽琳娜的辦事效率，現在大長老應該早就采取行動了才是。
“是不是想到了那對姐弟？”
大長老毫無意外的猜到了李云心中所想。
李云臉上依舊平靜，問道：“他們現在如何了？”
大長老搖頭，可惜道：“我們晚了一步，在你們離開那天，你抓著的那只疾風狂狼就趁亂把那個姐姐掠走，不知去向，留下的弟弟也被教會轉移到其他地方，斷了線索。”
聽到這個消息，李云微訝，那畜生竟然會做出此事，實在超出了他的想象，腦中想了想，現在卻沒有什么頭緒，只能作罷。
不過，那對姐弟情深，現在被迫分開，也不知對他們各自的未來產生什么變化，這些都已經不是李云能管的了的了。
“疾風狂狼走之前還殺了那里的管事，不過她死后竟化身圣靈，和艾弗林成功通靈。”說到這里，大長老眼眸瞇起來，笑看著李云，道：“你可要小心了，艾弗林是光明教會這一代的年輕高手，通靈后，已經被邀去總部接受深造，她似乎把之前的所有過錯都怪到了你身上，恨你入骨，怕是這輩子都要和你糾纏不休了。”
李云張嘴欲言，但卻又不知說什么，只能長嘆了口氣，為那畜生背下了這么個黑鍋。
想了想，他又問道：“圣靈是什么？”
“人族光系靈師歷來通靈困難，畢竟精魄本就稀有，其中的光系精魄更是鳳毛麟角，在上古時期，人族的光系靈師完全成不了氣候，而不知何時起，其中有人找到讓光系靈師死后極大幾率化身亡靈的辦法，于是光明教會應運而生，召集大陸上的光系靈師，教授他們此法，前人栽樹后人乘涼，隨著一個個光系靈師死后化身亡靈精魄，福澤后代，如此代代傳承下來，光系靈師也就逐漸在大陸上有了立足之地。”
大長老說明了一通后，才最后道：“這些由光系靈師通過秘法轉化而成的亡靈，就是圣靈了。”
這邊李云幾人在隨意暢聊，而在房內，隨著夕陽徹底落下，圓月逐漸清澈透亮，上升到高處，照射而下的月華也濃稠到了極致，仿佛成了膠狀的果凍，將里面的三人都包裹在內，銀芒閃耀，炫目至極。
甚至其中都已經看不見多少五彩的五行靈力，李云注意到這點，不由皺眉。
月華太強，把五行靈力都驅逐在外了。
和大長老說明這個狀況后，看她同樣皺眉不已，李云心里暗嘆，此事到底是初次，沒有經驗，準備不足，倒也不奇怪。
于是，只能他自己上去補救了。
走到房內，李云仔細看起了地上和墻壁上的靈紋法陣，和魔界他所學習的不同，這里的靈紋都偏向粗獷，一勾一畫，大開大合，同樣蘊含大道在內，且契合自然，完全和人族，和他所學的是不同的兩個體系。
“如此一來，想要融入其他靈紋就難了。”
李云心中犯難起來，若是他那個魔界的姑姑在此的話，甚至只要諸寧來，都有可能做到，他卻是做不到了。
“何必如此麻煩？”
心中傳來不屑的冷哼，隨后黑芒一閃，伴隨微弱的綠芒，夜菱牽著庫洛洛出現在李云肩膀。
“你要自己去吸引靈力？”
李云馬上想到了夜菱的手段。
踢了庫洛洛翹挺的小屁股一腳，不顧她淚蒙蒙的叫痛，夜菱傲然道：“這家伙可以做增幅器，你只要再把靈魂之力授權給我，憑借我的控制力，還有什么做不到的？”
聽到夜菱的話，看著面前的兩靈，李云思索不到兩息，就同意了。
夜菱臉上帶著興奮，轉身，悠然飄到梓面前，饒有興趣地打量起周圍的月華，而后閉眸，再睜開時，她的瞳孔已經化作藍色，手中依舊抓著庫洛洛。
幾乎在同一時間，房外所有人都感到一陣似幻覺般的風力產生，風向是向著房內，而就在所有人恍惚的空檔，周圍的靈力頓時似狂暴了一般涌向房中，爭先恐后，以一種讓所有人面色發白的數量和速度，如海嘯雪崩――撲向房內！
“這――”
大長老上前一步，又停下身子，始終鎮定的臉上終于露出詫然神色，而邊上的桐同樣滿臉震驚。
“如斯恐怖如斯恐怖”
喃喃了兩句，大長老終于喟然一嘆，仿佛整個人都老了幾歲，“黑暗之子么？”
“如果我有如此控制力”
想到這里，桐暗自咬牙，眼眸滿是戰意。
“喔――嗬嗬嗬嗬――”
房內的夜菱盡情享受著五行靈力的沖刷，甚至還有閑暇拿出布扇，遮住口鼻大笑，她借著庫洛洛天地之精對木系靈力的巨大牽引力，加以轉換后，作用到其他五行靈力上，又靠著恐怖掌控力形成更大的一種推動力和慣性，這才有了如今規模的靈力風暴。
身處風暴中，李云冷靜思索了夜菱的手段，但也只是推測出一點皮毛，具體實行上，估計也只有對靈力絕對敏感的伴生靈才能做到了，而在這種恐怖的靈力涌來速度上，普通人也壓根做不到修煉，這已經超過了一個度，誰若敢在這修煉吸收，那只有一個爆體而亡的結局。
只是，梓有月華護體，身體又處于自我進化的被動吞吐階段，狂暴的靈力被月華中和了速度，兩方涇渭分明，又同時涌入梓體內，神奇的形成平衡，其中有夜菱的功勞，也有梓自發的本能調控。
總之，看到梓沒事，房外的貓族都安靜下來。
整個場面再次陷入靜逸中，庫洛洛渾身顫抖，也不知道是興奮還是痛苦，被夜菱死死抓住胳膊，晶石一樣的眼眸閃爍不定，而反觀夜菱，她此時正眨著湛藍色的瞳孔，細細看著周圍無所不在的月華，顯然是別有用心。
伴生靈對靈力有絕對的敏感和洞察力，這點在加持了李云的特殊魂魄之力后更加突出，而夜菱之前改造梓的祖靈就夾雜著私念，但那時候顯然沒有進展，現在又有了機會，自然不會放過。
李云知道夜菱的心思，這也是他樂意見到的，只要沒影響到了梓的進化，有這么一只自發自覺且奮發向上的伴生靈――難道不是一種福分么？
時間緩緩流過，看著梓穩步成長著，這對所有人都不算是煎熬。
不過對兩只兔族來說，這幾分鐘就仿佛是過了好幾季。
鈴仙的喘息已經開始不穩定，鼓鼓的胸脯起伏不定，面色潮紅。
鈴靈依舊咬牙努力灌輸著鈴仙元氣，但她本人也已經渾身酸軟，頭昏眼花，顯然已經快堅持不住了。
若梓的覺醒再拖長一些，怕最可能的就是鈴仙直接啐死，而鈴靈則留下難以恢復的身體創傷，修為不再有寸進。
李云察覺到這點，又看了看似乎還沒結束跡象的梓，嘴里輕輕“嘶”了一下，為難起來。
“不能在繼續了！仙兒現在隨時都有可能死去！”
鈴靈終于尖叫出來。
房外，大長老等人聽到此話，面色依舊不為所動。
“仙兒，快停下！你快停下！再繼續你會死的，真的會死的！”
鈴靈試圖叫停鈴仙，但后者也似乎沒聽到般，只是艱難地張開顫抖的小嘴，吞吐著月華。
“不要這樣！你們不要這樣！”
淚水漸漸朦朧了眼眶，鈴靈面上滿是凄苦，痛苦地搖著頭，大叫道。
李云嘆了口氣，這是一道無解的題。
鈴靈注意到李云，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黑暗之子，李云，李大人，拜托你，拜托你阻止仙兒吧！圣女到現在已經完全可以自己吸收月華了，影響并不大的！”
“只要你救下仙兒，我什么都告訴你，我知道的什么都告訴你！”
聽到這話，李云眉一動，看向還在堅持的鈴靈。
“她果然知道什么”
“李云！”
房外，大長老沉重的話語傳進來，“記住你的身份，這都是為了梓。”
李云沒有為其所動，只是看著凄苦的鈴靈，又看向梓，這才淡淡的搖搖頭，沒說話，但這不作為的姿態卻直接的告訴了鈴靈他的選擇。
要知道一些事情有許多辦法，但梓的進化卻只有這一次，不容有失。
鈴靈眼中露出絕望，只能把目光重新落在鈴仙身上，看著只是短短幾天時間，卻已經瘦成皮包骨頭的可憐女孩，這個自己的同族 “老天這難道就是我族的命么”
喃喃的說著，鈴靈痛苦的閉上眼，但卻依舊堅持給鈴仙灌輸著僅剩不多的元氣。
就在所有人都已經對鈴仙不抱希望，甚至鈴靈也痛苦放棄了的時候。
漫天的月華忽然出現微微顫動。
一開始并沒有人察覺，除了空中的夜菱下巴微微一抬。
下一刻，如粗壯巨柱的月華忽然如被人隔空斬了一劍般，竟從中分成了兩半，一半照射在梓身上，而另一半照射在鈴仙身上。
而在所有人瞪大了的眼眸中，鈴仙最后艱難吐出的一抹月之精華，在飛到梓身上后，轉了轉，最后竟又飛了回來！
飛回鈴仙的嘴中，如極其強硬般，讓措手不及的鈴仙吸收了這抹月之精華！
立即，鈴仙的身子周圍肉眼難察的出現了一道淡淡光輝，少女此時臉上也微微愣住，幾乎是幾天來的第一次睜眼，她呆呆看著似乎還在沉睡中的梓，終于，鈴仙身子一顫，眼眸迅速濕潤，隨即滴答滴答地落下大顆淚珠，抽泣著，第一次主動為自己吸收起了周圍的月華，恢復己身。
“感謝――圣女殿下。”
峰回路轉，鈴靈大悲大喜之下，在喃喃完這一句后，終于眼眸一閉，累極暈了過去。
“梓――”
李云看著漂浮在空中的梓，心中閃過驚訝，不敢置信，最后，淡淡的慚愧漸漸生起，難以言明的，李云忽然覺得自己已經沒有資格再待在梓身邊了。
“自慚形穢么呵”
李云心中發出無奈的凄涼笑容，身子雖然依舊筆直，但卻顯得有些落寞。
說起來，他和梓從相遇相識，一直都是聚少離多，而他又了解梓多少？之后雖然收養了沒家的梓，但也就是幾天的功夫，最后梓為了他身死，被掠走，三年的離別 往事種種一一被李云想起，而在房外，大長老則無奈的搖搖頭，默默轉身，帶著眾人離開了。
他們已經做到了最好，做到了極致，但若梓自己本身不愿意接受他們這份好意，那便真的是沒辦法，只能這樣了 “大長老。”
搖搖頭，大長老打斷了桐的話，淡淡道：“這是圣女殿下自己的選擇，便由著她吧。”
“也許，這世上本就沒絕對完美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