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流氓貓or貓神?(上)
“面來了！”
“嗯。”
李云對樸實忠厚的老板笑笑，拿起桌上的筷子便埋頭吃了起來，這里的面攤算是離他住處最近的一個進食點了，和商業大街就隔了一個大廣場，而且別看老板長得五大三粗，卻是地地道道鄉下老實漢子，和一直靠著打工養活自己的李云算是談得來。
“大——叔——”身邊傳來一聲嬌嗔。
李云夾起一把熱乎乎的面條吹了起來。
“......云哥哥，小心我撓你哦！”
啪——李云打了個響指，叫道：“老板，再來碗清湯面。”
“是骨頭面！要大碗的！”歡呼了一聲，對方已經一屁股坐到了李云身邊，毛茸茸的耳朵，小虎牙，長尾巴，歪歪扭扭打滿了補丁的衣服，不合襯的鞋子，一條褲腿明顯被裁掉一截的褲子，還有就是烏黑到根本看不清容貌的臉，單看第一眼，沒人會覺得這會是個輕音體柔的貓族小蘿莉。
可這些偏偏就是出現在這么個蘿莉身上。
丫頭，就是李云叫她的稱謂。
丫頭是李云一年前剛搬來這里時遇上的女孩，當時才十歲的她每天過著頓饑頓飽的日子，不過好在手腳利索，偶爾能在人群里得到點“意外”收獲，加上性子透著野性，抓撓撕咬樣樣都會，于是就這么猶如一只沒人要的小野貓生活在這個城市里。
李云不知道她的具體身世，也沒有理由和資格去理會她的身世，當一個孤兒遇上另一個孤兒，兩者慢慢走到一起就這么自然而然的發生了。
不過李云雖然來錢頗快，但錢去的也如開閘的水庫般一次泄的干凈，這幾年他自己連吃食都是每天算計著過，也就更別提去養活另一張嘴了。
而丫頭本人也倔強，她知道李云同樣是每天數著清湯掛面過活的人，有時吃的連她都不如，所以壓根就沒想過被他收養之類的事，只當兩人是好朋友般偶爾聚聚，又或者是——鄰家的哥哥？
把玩著手里的筷子，丫頭看著低頭吃著面條的李云，鼻子抽了抽，晃蕩起了腳丫。
“最近混的不錯嘛？都吃上骨頭面了。”
哧溜一聲把面條吸進肚子，李云笑道，“可不是？你云哥哥的苦日子算是快要到頭了，怎么樣？考慮考慮到時候拜在我的名下，咱組成陰陽雙煞直接打下這塊街頭，以后只要坐著收保護費就能把你養的白白胖胖的，待養個幾年后，再幫你物色個錢多人傻的冤大頭，嘖嘖，又是一大筆聘金啊。”
“呸！我可是未來要成為混混女王的人，兒女情長不在我的考慮范圍內，你再這么沒志氣，小心我撓你哦！”丫頭小腦袋一轉做不屑狀，不過馬上又追問道，“你真把債還完了？”
“嘿嘿，你猜。”
李云啃著手上的骨頭不說話，還債是他對丫頭的說辭，每年二萬靈幣換算下來就是二十萬的晶幣，堆起來能把自己那屋給塞滿，可這么大筆錢每年都跟打了水花似的冒了聲響就沒了，可不是跟還債一樣么？
而對于是否要收養丫頭，他現在還不想這么早下決定，若是日后覺醒失敗還罷，若是自己終于時來運轉覺醒了，成了靈師，那能給丫頭的選擇自然也就更多了些。
此時已接近晚上六點，屬于街上人流開始持續走高的黃金時間段，果不其然，在李云一邊吹著熱氣騰騰的面條，一邊歪著腦袋注視下，遠處大廈上的巨型屏幕結束了枯燥的廣告，畫面一閃，幾個當前正熱門的網游里的精彩鏡頭開始出現。
如同前世NBA的十佳進球，這里也精選出了十個或是驚險或是精彩的畫面播放了出來。頓時，整個街上的人流都出現明顯的一頓，走在街上的情侶放慢了腳步，坐在落地窗邊的食客也明顯開始把話題轉向了屏幕里的內容，甚至連飛馳的懸浮車也有不少司機在通過后視鏡偶爾瞄一眼上面。
在一段還算激情四射的開場后，胸大屁股翹的主持人和作為特約嘉賓的某大型公會會長就出現在鏡頭前。
丫頭也不再說話，每天這個時候算是她的娛樂時間，看著大廈屏幕上絢爛的技能招數，看著幾萬人的公會戰，看著游戲高手的巔峰對決，這些都讓她滿心迷醉。
略過正努力刷存在感的某公會會長不提，隨著主持人的幾句介紹落下，畫面一轉，今天的十佳鏡頭就出現在了屏幕上。
只聽一聲大吼，隨即爆炸聲響起，屏幕里薩克斯被突然降臨在頭上的爆炸按倒在地上，下一刻，氣浪席卷周圍，頓時一個個巨大的牛頭或歪著腦袋口沫橫飛，或張大了嘴巴扒拉著舌頭，集體打著轉飛了出來。
噗——
“咳咳咳......”湯汁嗆在喉嚨上，面條差點從鼻孔里出來，李云此刻已經趴在桌下拼命咳嗽了起來。
“這是十佳鏡頭？這個......這個就這么上電視了？”李云手指輕顫指著屏幕驚訝的問道，他以前很少這么早吃飯，偶爾有幾次也沒看到上面出現自己的身影，按理說自己干的那些事都是上不得臺面的勾當，當事人也不可能會讓自己名譽掃地的視頻流出的吧？
丫頭鄙視的看了眼李云，雖不知道電視是什么說法，但也知道指的是那寬大屏幕，“憑貓神的本事，怎么不能上十佳？你不會連貓神是誰都不知道吧？”
想到這個可能，丫頭拍了拍李云的肩膀，嚴肅道：“云哥哥，雖然我知道你平時很努力工作，但即使不舍得去網吧，也該關注下網游的事吧？要不然你怎么和同事相處聊天？處不好這些必要的交際你只能一輩子做臨時工小職員哦！”
“貓神？”李云知道自己那些仇家有叫自己流氓貓，也清楚個別盲目的玩家稱呼自己貓神，可——可自己的知名度怎么就這么大了？！
丫頭可是從來沒玩過網游的啊！
“當然是貓神！”丫頭決定看在這碗面的份上，幫李云掃掃盲，“貓神是四年前出現的一代網游高手！出道時名字叫流浪貓，自苦心設計了一個月的圈套，狠狠的爆掉了號稱網游第一美女的林如夢，把她的神器發簪給賣掉后，貓神的名號就轟動了整個網游圈了！”
丫頭為了突出“整個”的具體意義，夸張的把兩手大張畫了個圓，然后手臂狠狠的一揮，喊了一句“壯栽我大暗夜貓族！”
隨后，丫頭又雙手握拳撐著下巴，呈花癡狀說道：“不畏強權不懼暴力，冷靜睿智更不被美色所惑，這是何等的英雄氣概啊！而且不單如此，在之后幾大公會和萬千網民自發組建的追殺團下，貓神不僅反殺了其中數十位高手，更是趁著其中一個小公會高手盡出防御空虛的機會，把那家公會的公會倉庫給整個搬空了！”
“一個人！至始至終他只是一個人哦！一個人面對千萬玩家啊！這下你該知道他有多厲害了吧？”說道這里，丫頭豎起一個手指放在李云眼前晃了晃，漆黑的眼眸里仿佛裝下了天上的繁星，閃閃發亮，“貓神在游戲里這么厲害，在現實中肯定也是厲害的靈師，那種長得酷酷的，帶著墨鏡，雖然不怎么會說話，好像拒人千里之外，但其實心細如發，外冷內熱，愛花愛草愛曬太陽，屬于那種能為了自己喜歡的女孩子敢于面對全世界責難的大英雄大男子漢！”
艱難的吞了口唾沫，李云下意識端正了下自己有些不雅的坐姿。
他終于意識到，自己一直以來始終低估了網游對現實的影響，一個沒錢上網，本該根本沒興趣去了解這些的小孩，一個每天心思都放在如何吃飽飯的小孩都能對網游如數家珍，那其他人呢？
想到這里，李云只能干笑了下，附和道，“是啊，的確很厲害......”
“不過說他是大英雄什么的，不會太過了么？貌似他一直做的都是殺人爆裝備的事吧？這難道還是好事？而且雖然以前有叫流浪貓，但從那個網游后他就沒叫這個名字了，到底是不是貓族......”出于不安，李云還是想盡力讓自己在丫頭心里的形象更貼近現實些，而不是這種偉光正的神話人物，畢竟日后兩人如果真的生活在一起，她是遲早要知道真相的。
要是以后等丫頭知道了理想和現實的巨大差距，一時接受不了這個打擊，拿起柴刀做什么蠢事出來怎么辦？
“小心我撓你哦！”小蘿莉伸出小手在空中惡狠狠地做了個抓撓的動作，哼了一聲。
“看那飄逸的身法，靈活的轉向，來去無風的背影，貓神肯定就是貓族的！而且換名字還不是因為那些可惡公會的追緝，而爆人裝備的事，他也一定是有苦衷的！”倔強的小蘿莉表示對李云挑撥自己偶像形象的低劣手段感到不齒和鄙視。
不過李云卻在她意外的目光下點點頭，附和道：“是啊，有苦衷的，每個人在生活的壓迫下都有自己的苦衷，難道你知道他是什么苦衷？”
“當然知道！貓神的愛人一定身患重病，需要巨額的治療費，他一定是為了救治自己的愛人才這么努力賺錢！又或者，是為了能和身為大家族千金的愛人再次見面，奮發圖強，抒寫出一段可歌可泣的史詩愛情故事。”小蘿莉把沒發育的胸部挺了挺，眼眶有些發紅，“不過那些可惡的大公會，不僅誤會貓神不說，還整天對他喊打喊殺的，明明是叫流浪貓，卻被說成流氓貓，也不想想自己公會有幾千人幾萬人，這么多人打一個，心眼這么小，真是不知羞恥！”
這——這難道就是弱者的共鳴么？不過貌似有點變味啊？
“丫頭，這些你都是從哪知道的？”李云覺得自己的頭又在痛了，誤會這么深，以后可得怎么解釋？
“就是這個啊。”丫頭拿起桌上那本李云從來就沒時間也沒興趣一顧的雜志，翻到中間幾頁，里面是讀者專欄，密密麻麻全是網游玩家在針對雜志所出的某個話題爭論著，“這雜志以前做過好幾期貓神的主題專欄，我都收集了，而且雖然沒錢玩游戲，但每天晚上我可是都有在看靈屏哦！”
“流浪貓，流浪流浪，四海為家，為了愛人浪跡天涯。”許是想到了自己的身世，丫頭此時又癡了。
“是啊——”李云一手拿著筷子，仰望著星空附和道——該怎么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