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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六十五章 戰爭號角

  紫竹院中真空扭曲,紫竹林幽深靜謐,這一刻卻化成了火焰的海洋。

  相比于水千殤,石太一三人就要鎮定許多,兩人雖強,但是相比于當初的燎原劍圣,就要差上不知凡幾。

  轟隆隆!

  不見蕭易有絲毫動作,紫竹院中有雷音乍起,既而,一枚銀色符篆大如磨盤,在蕭易身前憑空凝現。

  有銀電纏繞,電光閃爍,只是輕輕一震,火焱山掌心的火道符文就潰散開來,他踉蹌倒退,嘴角溢血。

  “百年歲月,不過一場空。”

  水千殤捏緊拳頭,也不管傷口依舊溢血,他轉身離去,背影有些蕭索。

  火焱山抹去嘴角的血跡,目光復雜地盯著蕭易看了一眼,道:“師尊沒有看錯人,可惜了,若是你再長五十年,我必定不會留手,歲月啊!”

  說完,火焱山長笑一聲,亦轉身離去。

  蕭易沒有阻攔,而是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這是兩個苦苦修行,沒有什么雜亂心思的年輕強者,只希望今日過后,不要被壓制了心氣。

  石太一三人沉默,他們已經看出來一些因果,可惜這些并不是他們能夠插手的。

  “你又精進了。”

  到最后,冷月長軒一句話出口,三人的目光皆有些苦澀,西域戰皇殿的重地,他們知曉了許多昔日不曾得知的秘聞,也更加清楚,禁忌領域到底代表了什么,這是古往今來。衡量戰力與潛質的重要標準。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比之血脈天賦更加被看重。

  邁入了禁忌門檻,哪怕只是門檻,也是天壤之別,多少年輕強者被阻于門檻之外,北荒西域百年歲月,無數年輕強者中,才堪堪走出來寥寥數人。

  傳聞畢竟是傳聞,即便是真實的傳說。也比不過身邊人邁出這一步而來得震撼。

  然而對于石太一三人而言,更多的則是惆悵,他們感到了身上的壓迫,并非是來自于任何人,那是源自于心靈深處的戰意。

  年輕一輩,誰自承不如人,皆有爭雄之心,凌云之志。

  水千殤兩人的到來與離去,并不能令蕭易的心靈生出多少波瀾,與其說是來自同輩的挑釁。不如說是來自一百零六位記名弟子共同的拷問。

  就好像有人苦苦栽種了整整一年的果子,等到秋收之時。卻被他人摘取了熟透的果實,心中總有不平,總有那么一絲不甘,想要去問一問,到底為什么。

  水千殤二人得到了答案,所以他們走得很干脆,這樣雷聲大雨點小的挑釁,在蕭易看來還有些稚嫩,因為沒有感受到絲毫殺氣,參悟殺戮之道,這是無論如何也逃不過他的眼睛的。

  事實上,來到這片遠古大地也有了七年歲月,蕭易早已放棄了那來自后世的諸多不明的驕傲,與后世一般,這片遠古大地只有更加復雜,廣袤無邊的大地,不知道埋葬了多少隱秘,那深不見底的大地深冇處,又掩埋了多少骸骨?

  “人就是一張網,網住了自己,也網住了別人,強者是大網,弱者是小網,無數絲網締結,就是這整個世界。”

  蕭易喃喃自語,不遠處,石太一三人渾身一震,一時間也有些癡了。

  刀峰。

  刀宮中依舊寧靜,靈花吐芳,青嫩的靈草在微風中搖曳,太陽靈木下,刀圣目光悠遠,眸子里仿佛有江河日月幻滅,良久之后,只剩下了幾許嘆息,更多的則是欣慰。

  仔細看,在他的瞳孔深處,遠方的山澗中,兩道挺拔的身影被燦爛的陽光拉得很長,即便是再濃的靈霧也不能夠遮掩。

  轉眼間,朝陽就全部升起,掀開了大地,綻放出浩瀚的光芒。

  有號角聲在天宮中響起,蒼涼而綿長,充滿了歲月滄桑的氣息,很多老人抬起了頭,眼中顯現出來緬懷之色,相比于很多年輕強者,他們或許在修行之路上走得不是很遠,卻能夠聽到更多的東西,比如鐵血,比如金鐵交鳴之音,乃至戰鼓聲,筋骨碎裂,一道道刀痕,一方方劍孔,全都在這悠長的號角聲中,在心靈深處全面復蘇。

  看似遙遠的記憶,卻仿佛就在昨天,這一刻,夕陽如血,朝陽如血。

  紫竹院中。

  蕭易神色微震,這是戰爭號角的聲響,熟悉的號角聲,他的眼前,似乎又浮現出來最初的歲月,黑鐵石城前,三千青甲兵臨城下,仙霧繚繞,殺氣漫天。

  也是那一天,戰氣貫長空,族長石之軒踏臨虛空的身影永遠留在了他的心中,也正是那一天,他真正明白,原來這片遠古大地還存在著這樣超人的力量,對于生命的詮釋,古老而模糊的太古,再到上古,乃至今古,無盡歲月的積淀,足以匯聚成一部遠超后世五千年的生命學說。

  在這里,可以飛天遁地,可以掌碎江河,乃至摘星拿月,諸多只存在于后世神話傳說中的生靈一一在眼前浮現,如果是夢,也是一部浩瀚的史詩。

  “該走了。”

  冷月長軒的聲音響起,他的眼中這一刻再沒有其他的情緒,剩下的就只有無堅不摧的劍道鋒芒。

  同樣如此的還有離恨,她眸光堅凝,火紅長裙飛舞,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來一股灼熱的刀勢,她風姿絕世,冰肌玉骨,雖然年歲不大,卻在后世芳華之齡選擇了一條艱難的道路,在她的身上,蕭易仿佛可以看到一名真正的強者緩緩崛起,這種光輝是掩飾不住的,終有一日,會將黑云撕裂,徹底顯化在世人的眼前。

  “是啊,該走了。”

  蕭易也感嘆一聲,事實上,無論是在后世,還在來到這片遠古大地,他更多的時候都是沉默,這樣的感嘆反而愈發的少了,因為他覺得時間不夠,哪怕虛渡一刻的光陰,他都會感到痛苦與悔恨,即便滄海桑田,尸骨成山,也抵不過修為的倒退,石鏡上的裂紋也不會愈合一分。

  “見過蕭兄。”

  紫竹院外,有聲音響起,一名天兵,身著亮銀甲,來自刀峰天宮。

  即便早已開天辟地數百年,對于眼前的蕭易,天兵也沒有絲毫的輕視,這是源自心靈的認可,否則即便是太上弟子,身在戰皇殿也沒有絲毫的特殊,甚至不如很多天兵,對于他們而言,到處都是禁地。

  這也是來到西域戰皇殿后,為數不多的被蕭易所認可的,適者生存,強者為尊,卻也要平等,矛與盾,缺一不可。

  石太一先是微微一怔,等看到天兵溫和的目光,便明白了什么,卻也愈發沉默了。

  沒有多說什么,蕭易邁開腳步,慢慢走進朦朧的靈霧中,與離恨二人同行。

  “保重!”

  直到三人的身影快要被靈霧淹沒,婆娑紫竹下,石太一才最終吐出兩個字,字字鏗鏘”如刀槍劍鳴。

  戰皇臺。

  今日四方云霧盡散,風輕云淡,朝陽如火。

  十丈戰皇臺上,一名中年天兵吹響戰爭號角,穿著最破舊的獸皮坎肩,身上布滿傷痕。

  戰皇臺一邊,是逐漸到來的年輕強者,另一邊,則是身披亮銀甲,戰戈指天的戰師,每個人的目光都無比肅穆,而看向戰皇臺上那道身影的目光,除了鄭重外,還有一絲深沉的艷羨。

  只有天路上殺敵最多的戰兵,才有資格在這樣的百年盛事上吹響戰爭號冇角,那一身獸皮坎肩,是中年天兵的親人親自縫制的,哪怕過去了數十上百年,早已接近糜爛,也不曾拋棄,因為只剩下了思念,這是唯一身在黃土之上,還能夠觸摸的東西。

  至于那滿身的傷痕,則是血與火的見證,對于一名征戰多年的戰兵而言,光滑無痕的血肉反而是最大的恥辱,只有將每一道傷痕保存著,看著新老傷疤的交替,才能夠在心中一刀刀銘刻,到底過去了多長的歲月,隨著每一道傷痕的烙印,心中的戰意也就愈發旺盛。

  這是一支千人戰師,每一名戰兵身上都散發出來鐵血之氣,亮銀甲上一片斑駁,都是刀槍劍痕,有的人少去了半只手臂,有的人缺了一只耳朵,還有了斷了半只腳掌,有的人瞎了,有的人聾了,還有的再也開不了口,深埋黃土下,這些老兄弟,將他們的骨灰帶來了,灰色的石罐沒有捧在懷中,而是放在身邊的地上,一只石罐一個位置,這是要告訴所有人,哪怕人死了,骨灰也還在。

  屬于西域戰皇殿的直屬戰師,他們征戰在血與火最濃烈的天路上。

  戰皇臺一側,到來的年輕強者們目睹了這一幕,目光都變得沉重,沒有幾個人開口,這個時候,往日的一些恩怨因果是那么可笑。

  戰爭號角一聲接著一聲,蒼涼而粗獷,穿破云霄,直達九天,也到達每個人的心靈深處,有人發現,戰皇臺上,中年天兵手中灰白的號角上,沾染著暗紅色的血斑,一塊又一塊,如同烙印的最尊貴的圖騰。(寫得動情了,花得時間長一點,磨一下,第三更三點左右,大家放心,一定送上,今天的兩更也不會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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