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崔勇恒大發雷霆,臨時召集的管理層會議最后還是無疾而終,匆匆趕到的鄭勛拓,在混亂中挨了崔勇恒幾巴掌之后,終于把他勸住,隨后宣布暫時休會,向在場諸位高管布置任務,命令密切關注j.h的動向,便匆匆把他們都趕出會議室。
車勝宰等fhn的管理人員最后離開,雙方交錯而過,彼此間目不斜視。
曾經共同打造出演藝圈最大經紀制作公司的合作伙伴,隨著時間的流逝,還是不可避免地分道揚鑣。
當人都出去之后,鄭勛拓給還兀自氣喘吁吁的崔勇恒倒了杯水,隨后默默坐在他面前。
車勝宰能猜出崔勇恒今晚為什么大發脾氣,鄭勛拓自然也可以,但他卻不知道該怎么勸慰,因為這種事,根本沒有他插嘴的余地,只能等待崔勇恒自己說出來。
果然,沉默許久之后,呼吸漸漸平緩,表情卻還陰沉著的崔勇恒,緩緩開口說道:“2個小時前,我爸爸給我打了電話…”
“…崔會長怎么說?”
“還能怎么說!”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崔勇恒煩躁地松開領帶,“把我狠狠罵了一頓,說我給他找麻煩…xi.bar…我他媽怎么知道安俊赫那個狗崽子會弄個反壟斷出來?我他媽哪知道他有那么大膽子!xi.bar.…”
隨后又是一串不堪入耳的咒罵,發泄了一通之后。才在鄭勛拓輕聲的安撫下,喘息著繼續說道:“召開會議前,我跟幾個伯伯溝通了一下,才知道爸爸為什么發那么大脾氣。集團今年最重要的任務,是進入中國市場,目前能在中國取得進展的業務,除了集團最有優勢的能源,就是電訊方面。爸爸從上半年開始,一直親自主持skt的海外工作,目前正在和中國大陸的聯通公司接觸。準備收購聯通股份。借這個跳板進入通信行業,據說已經有了些成績,中國那邊的移動領域,是中國移動處于絕對領導地位。聯通也很希望能取得我們在增值業務方面的經驗。幫助他們爭奪市場!”
“但是中國的政治情況很復雜。”說起這個。他整個眉心都糾在一起,顯然了解到的情況,讓他很難接受。“爸爸洽談的那個聯通公司,是屬于中國政府的國有資產,在挑選合作伙伴方面,它的要求很苛刻…換個角度來說,如果信息通信部和公平貿易委員會受理了j.h的反壟斷調查申請,派出調查組對skt進行調查,那么這個丑聞,很可能讓爸爸大半年的努力化為烏有…安俊赫這個狗崽子,!!”
看著抓住頭發,又開始咬牙切齒地咒罵,瞇起的眼睛透著憤怒與陰狠的崔勇恒,鄭勛拓忽然心里一寒,不知是否錯覺,他在對方表面的猙獰之下,隱約看到了一絲惶恐與焦躁!
情況比他之前想象的更復雜,安俊赫捅出的那柄名為反壟斷的利劍,對skt的威脅程度,似乎也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
他的地位沒有那樣超凡的高度,無法從戰略層面判斷中國市場對sk集團的重要性,但只從崔泰源親自主持skt在中國的開拓工作,就能一窺該發展決策的重要程度。
安俊赫…真是選了一個好時機!
…究竟是誤打誤撞?還是他很早就在關注skt?…
疑問浮上腦海,鄭勛拓卻找不到答案,因為他根本不了解安俊赫,甚至都沒有當面接觸過那個年輕人,很多具體到性格與行事作風的信息,自然也無從判斷!
他忽然覺得,自己和崔勇恒連安俊赫長什么樣子都沒親眼看看,就倉促狀告對方,或許真的太輕敵了…
他毫不意外信息通信部和公平貿易委員會,有很大可能受理安俊赫的兩項反壟斷調查申請,這個觀點不是如同媒體上刊登的,從前例以及取證上分析,而是取決于韓國目前執政政府對待財閥的態度。
目前的韓國總統盧武鉉,是繼金泳三、金大中之后,第三位一力推行民主化進程的領導人。韓國財閥誕生于樸正熙時代,崛起于第五共和國時期(全斗煥、盧泰愚任期內),連續三位與財閥關系密切的總統,縱容了財閥在國內的擴張與統治地位。
直到金泳三上位,通過一系列反斗爭,第一次打擊了財閥在政界的影響力,隨后他的接班人金大中,因為目睹了亞洲金融風暴時期,財閥經紀統治模式對國家的弊端(大宇集團盲目擴張,在金融風暴中轟然垮塌遺留的問題,給韓國政府帶去了巨大的負擔),也延續了金泳三的政策傾向。
這個反財閥政策傾向,一任又一任地繼承到現在的總統盧武鉉,三人任期的十多年內,財閥一直處于政府嚴密監控下,平均每年都要被動一動。
特別是盧武鉉,他剛上任的第一年就把屠刀瞄準sk集團,那年崔泰源、崔再源、孫吉丞等sk集團高管,相繼被捕,然后2003年年末,又把屠刀對準lg、樂天。
但那一輪的打擊,最后以失敗告終,財閥在經濟領域的領導作用,比他預計的更為強大,他每一次出手固然給財閥造成了一定損失,但損失更多的卻是中小投資者,以及仰財閥鼻息的下游產業鏈,實際上的改革卻沒有取得任何成效。
不過,盧武鉉顯然是不可能放棄自己競選宣言中承諾的財閥經濟改革計劃的,比如,上個月他就再次揚刀,殺向從現代集團分裂出來的現代起亞汽車集團,鄭夢九被逮捕!
思緒中流過這些不是秘密的秘密,沉默許久后。鄭勛拓望向咒罵了一會兒,漸漸安靜下來的崔勇恒:“您準備怎么做?”
崔勇恒沒有回答他,默默閉上眼睛,似乎正掙扎著什么。
片刻后,他才抬起頭:
“不是我想怎么做…”他的聲音有些干澀,“是我父親想讓我怎么做!幾位伯伯,建議我們撤消對j.h的指控…可是,我真的不甘心…”
“……”這一刻,鄭勛拓不知道該做什么表情…
早晨,連日陰雨終于稍稍遠離了漢江流域。初晴的湛藍天空下。呼嘯奔騰的漢江上方浮起了片片霧霾,東方剛剛升起的旭日,火紅的光芒照耀而來,金紅顏色穿過霧氣。遍布剛剛蘇醒的城市里。
時間走過5月最后幾天。6月初。j.h高舉反壟斷旗幟,對撼skt的新聞,已經鋪天蓋地地蔓延到了全國。事件的影響范圍也不再局限于娛樂領域,開始更深程度地吸引到經濟人士的關注。
過去幾天里,多家報社、電視臺的經濟欄目,都相繼對這次事件進行了報道,具體的分析,因為缺乏下一步進展,還沒有太多人發言,但這些報道,已經徹底扭轉了此前j.h在輿論上的劣勢,私dushq對j.h擾亂市場的控訴,在這個重磅炸彈下,幾乎無人問津,即使偶爾提起,多半也是作為j.h和skt恩怨開端的補充資料!
受此影響,進駐j.h公司的聯合調查組,早在29日便匆匆結束調查,甚至沒有召開新聞發布會宣布調查結果,便從j.h公司撤離,演藝人協會和文化振興院也沒有根據結果發表任何針對j.h的裁定,雙方發言人不約而同地對j.h的問題閉口不談。
“…專業人士向筆者分析,演義人協會和文化振興院,都在等待信息通信部、產業資源部和公平貿易委員會對j.h反壟斷調查申請的回應,j.h是否構成擾亂市場‘罪名’,還需要三家機構的回應作為補充。有相關人員稱,如果三家機構受理j.h針對skt的反壟斷調查,那么被skt控股的私dushq,就有可能被牽連,使其提交的申請書喪失合理性,協會和振興院必須考慮到,私dushq對j.h的指控,很有可能是來自skt的授意打壓…”
寬大的辦公室,回響著允兒清脆的朗讀聲,少女接受過專業的口語指導,聲線或許在唱歌上沒有優勢,但這時字正腔圓地一口首爾普通話,倒也委實稱得上悅耳。
安俊赫抬起頭看了看,隨后搖搖首,繼續瀏覽著面前的文件,時而簽字通過或者駁回。
允兒是一大早就過來的,順便帶來了前臺接收的一大疊報紙,待聽到安俊赫隨口說起,自己工作太忙,沒辦法看報紙,少女便自告奮勇地為他朗讀,當然,里面的內容她多半是不懂的。
“…據筆者多方打探了解,skt反壟斷案,在三家機構內部還未取得統一意見,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公平貿易委員會委員表示,委員會昨日已經約見j.h、sm、yg相關負責人,向當事人確定了委員會已經收到申請書,并詢問了關于‘skt濫用市場地位,操縱音樂包月價格’的意見。但該委員表示,委員會內部仍舊有所分歧,而且據他所知,另外兩家機構同樣如此,具體的官方表態,還要等待進一步磋商…”
“…雖然官方決定暫時還未出爐,但j.h反壟斷調查申請的威力已經初現端倪,自28日消息發布后,過去三天內,skt的股票成交量急速下滑,5月最后交易日,單日收盤價跌幅達9。nice信用評級機構一位專員稱,這種表現相當危險,成交量的下滑,說明投資者正在密切注意反壟斷申請結果,若公平貿易委員會等三家機構受理該申請,skt股票可能會出現拋售恐慌,該專員說,目前nice、韓國信用、韓國企業三家評級機構,也在密切關注skt的動態,隨時準備調整其信用等級…”
“到目前為止,筆者仍舊未聯系到雙方當事人,暫時還不清楚j.h方面與skt方面對待該次反壟斷案的態度變化,我們仍舊會繼續關注后續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