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偶遇的俯首

　　“pd，把你鏡頭移開一下，那邊是女更衣室，你想干什么…”

　　“這里也不能拍，看到牌子沒有，是女洗手間！”

　　“呀，原來pd你是這樣的人，真是看錯你了！”

　　pd很想收回自己前面的話，和女孩講道理雖然折磨人，至少還有道理可講，而當一個女孩準備無理取鬧的時候，才是真正的末日。

　　站在男洗手間門口，扛著攝像機，聽著身邊還在嘰嘰喳喳的兩個女孩的各種指摘，pd恨不得現在腳下就有個裂縫可以讓他鉆進去，真是可怕的世界，上帝為什么要創造女人這種生物，而且還賦予這種生物一雙不知疲倦的嘴皮子。

　　聽著她們的種種話語，雖然不曉得旁邊一直在男、女洗手間進進出出的少年們怎么看，但在pd自己感覺，自己在他（她）們眼中，一定是個變態吧…

　　搜尋逃跑的安俊赫的行動陷入困難，之前有安俊赫領著還沒感覺，這時獨自一人，方才體會到sm內部布局的復雜，走廊猶如蛛網一般，在各個樓層間縱橫交錯，而分布走廊兩邊的一間間極為相似的練習室，有時幾乎讓人懷疑自己在原地打轉，再加上身邊還有兩個喋喋不休的少女干擾，有好幾次他險些迷路。

　　最終沒辦法，只得傻傻地等在男洗手間門口，期望之前黑皮膚的女孩是一時說漏嘴了，安俊赫確實躲在里面。

　　不過漫長而煎熬的等待——事實上還不到10分鐘——之后，pd便明白自己被誤導了，遠處走廊盡頭，安俊赫手插口袋輕松地走了過來，對方心情很好，過來面前的時候還舉個招呼：“hi！”

　　…嗨個屁啊！

　　pd已經無力吐槽了，剛要開口質問他跑去了哪兒，沒想到安俊赫先開口：“pd。我出去買個東西，你怎么跑到這里來了？”

　　“…你覺得呢？”

　　“唔…”安俊赫偏了偏頭，打量了一下他和面前男洗手間的門，恍然道：“你想上廁所？”

　　“是不是帶攝像機不方便？沒關系，我來幫你拿！”

　　“安俊赫xi…”

　　“嗯？”

　　“我發現你演技真是奧斯卡級別的啊！”

　　“哈哈哈哈，謝謝夸獎！不過上廁所的事不能耽誤，來，我幫你拿攝像機。”

　　旁邊兩個女孩聽著他們的對話。嘻嘻哈哈笑成一團，pd覺得，現在面前如果有一碟豆腐，他一定會撞在上面死掉算了。

　　隨后的一個多小時，不甘心被幾個女孩子耍了的pd，不斷追問安俊赫是不是偷吃東西了，威逼利誘，甚至連訛詐的方式都用上，可惜對方嘴巴出乎意料的緊，無論他怎么換方法。就算正在聊著別的事情，突然大聲詢問詐他。安俊赫也是露出一副茫然無知的表情，單純得一塌糊涂。

　　沒有證據，所謂的懲罰自然不了了之。

　　“安俊赫xi，你大概是節目開播以來，第一個成功躲避了我視線的選手，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幾人正在去往錄音室的路上。pd一臉郁悶，與他鮮明對比的，是安俊赫無辜地攤手：“不明白你在說什么。pd，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pd挫敗地低下頭，最后一次試探也無疾而終。

　　公司的錄音室不少，不過都不在本部大樓，多半掛在旗下的子公司名下，離公司最近的一間在往西不遠地方，遠離繁華的路段，深入居民區。

　　一同過來的不只要演唱歌曲的小賢，還有秀英、侑莉、允兒和泰妍，用秀英的話來說，是來見識見識專業的錄音室什么樣子，她們平常用的，多半是公司練歌室那些簡陋的民用設備，對于專業領域的東西早就好奇心旺盛。

　　當然，一向不太喜歡提什么要求的泰妍，卻是被她們硬拉過來的。

　　對于泰妍來說，今天的時光度過的有些憂郁，從她出現開始，安俊赫基本不跟她說話，明明心里知道為什么，明明有允兒的遭遇在前，但某些時候，她還是不自覺的不太開心，外人大抵無法明白，當她看著秀英和侑莉肆無忌憚地與他開玩笑的時候，她有多想也湊過去。當允兒破罐子破摔，膩著聲音叫他oppa的時候，她有多想也那樣在鏡頭前展現與他的親密。

　　最嫉妒的是小賢。

　　落在人群的最后，看著被安俊赫牽著，連走路都規規矩矩一板一眼的小女孩，泰妍踢了一下腳邊的石子。

　　忽然想，如果她是小賢該多好，至少到目前為止，任誰看到他和小賢在一起，都不會亂想到別的地方去，那個孩子似乎有種天然的魅力，讓人無法把她與任何不健康的東西聯系在一起。

　　“呼——”

　　長舒口氣，看和他們落下一段距離，拍拍臉頰，暫時壓住心潮起伏的泰妍小跑上去。

　　在居民區復雜的巷道中穿梭片刻，錄音室所在的地方很快就到了，那是一棟外墻涂層略有剝落的2層小樓，看起來頗為破舊。

　　這讓懷著無限憧憬趕來的秀英、侑莉和允兒很是不滿。

　　“oppa帶小賢錄音，就來這里？”秀英抱臂不屑地哼了哼，“還不如在公司的練歌室錄呢！”

　　她說話的時候，侑莉好奇地摳了摳手邊墻壁上斑駁的痕跡，一小塊涂層啪地掉了下來，侑莉嚇得咬住手指，旋即又鄙視地瞥了安俊赫一眼。

　　隨后卻發現，安俊赫并沒有看著幾人，反而望著一輛停在樓前的mpv微微蹙眉。

　　這樣的情緒很短暫，不過剎那就隱沒不見，同樣也無視掉秀英的吐槽，他用高興的語氣介紹道：“當當當當，這就是公司的錄音室了，別看外觀不起眼，里面的設備其實挺高端的，諸如專業調音臺、聲卡、音箱就不用多說了，看看這厚實的墻壁，可以極大地保證吸音效果，連門都是專業的隔聲門與隔聲鎖，我當初的mini一輯音源，多半就在這邊灌錄，只有兩首主打曲，是在公司另一處搭建的錄影棚兼顧…”

　　邊介紹著，他邊帶眾人進入樓內。

　　因為器材懼怕曝曬的關系，樓內多半房間的窗戶都封住了，光線并不明亮，但也不顯得陰暗潮濕，通風極好的構架保證了空氣流動。

　　而且，樓內今天也并不只他們過來。

　　幾人剛進了大門，pd還在調整機器的光圈，以適應突然變暗的環境，距離大門不遠的樓梯拐角，一行人也正好從樓上下來，浩浩蕩蕩十多人的隊伍，走在最前面的——

　　是東方神起的五人。

　　雙方顯然都沒有想到在這種情況下相遇，為首的東方神起隊長鄭允浩，乍然看到安俊赫，原本正與身旁金在中小聲說著什么的微笑表情頓時僵住，腳步停頓，跟在他身后的樸有天沒收住腳，撞了他一下，拍拍他肩膀正要詢問，隨后越過他肩頭的視線，也看到了。

　　原本輕輕的說笑聲立刻不見，那邊的十多人都停下，這邊的也再沒有動作。

　　不算寬敞的走道一時間擁擠而寂靜。

　　旁人很難理解對于東方神起這個團隊來說，安俊赫是怎樣一種復雜的概念，曾經第一次見面的記憶，有一段時間模糊過，因為對他們中的四人來說，中秋晚會那件不開心的事不值得記憶，被一個新人搶去風頭，敗在一個還沒出道的后輩手里，無論如何不是值得開心的事情。

　　但后來，一系列角色的調轉，卻逼得他們不得不回憶，他們必須要牢記，自己是怎么被一個以前根本不放在眼里的后輩，一步步壓在頭頂的，更要牢記，對方經紀人的一句話，就令他們連應援色都不得不換掉的恥辱。

　　從勵志的角度來說，有一個后輩人氣居于他們之前，他們應該更努力的追趕，像日本漫畫主角那樣，熱血沸騰地宣稱自己永不服輸的信念。

　　但現實不是漫畫，被人壓一頭的感覺更多是憋屈，誰都不是自虐狂，非要有對手挑戰才覺得爽，如果有條件，他們不介意翻身嘗嘗當個勝利者是什么滋味兒。

　　但是…這個目標似乎暫時無法實現了。

　　雙方的地位差距越來越大，一段時間不見，對方翻手為云覆手為雨，搖身一轉成了理事，而他們，還在痛苦地面臨漫長的合約期。

　　寂靜在持續著，誰也沒有說話，面對這樣的情況，即使對人情世故最遲鈍的小賢，也察覺到了彼此間氣氛的不對勁兒。

　　已經調好光圈的pd，為難地來回打量一下，不知該不該舉起攝像機，把這段拍攝下來。pd覺得這刻的安俊赫有些奇怪，相處的時間雖然短，姑且不論是否偽裝，但安俊赫有過從未像現在這樣失禮，連招呼都不打一聲的時候。

　　他只是似笑非笑地看著。

　　沒人知道這刻的他，心里浮起的淡漠，那份漠然并非因為他和東方神起之間的幾次齷齬，僅僅是為了自己粉絲曾受過的委屈罷了。

　　他承認自己是個護短的人，若非曾聽過金佑真說起cassiopeia對她們的抵制，那天，他也不會在權寶根命令東方神起那邊修改應援色時，攔都不攔一句。

　　僵持了一會兒，在安俊赫冷淡的眼神中，那邊的團隊似乎終于承受不住壓力了，鄭允浩身側一個中年人，悄悄碰了他一下，這一下，頓時令鄭允浩臉色一白。

　　但片刻后，他還是微微躬身，俯首：

　　“您好…安理事…”

　　聲音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