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百里又仔細看了看這門火炮,微微搖了搖頭:“大帥,這種山炮固然輕巧,但是實際性能卻是很差,而且射程甚至比不過七十五毫米的,炮彈又輕,威力很有限,恐怕不太適合大規模的裝備啊!”
“呵呵,百里兄,這是練手的作品,總不能用太好的東西做實驗吧,雖然我們知道這東西不好,但是買家恐怕還不知道,就算他們知道了,不也是能用銀子讓對方閉嘴么!”錢墨吟在一邊真心嘆服這位巡閱使大人的見解。
的確這種火炮就是練手之用,四川肯定要裝備威力更大的火炮,不過還要讓工人熟悉一下才行,這種劣質產品現在絕對是不愁賣的,國內普遍缺乏重型武器,他們只要看到這個口徑就應該會賣的,另外俄國現在更不是問題了,第一他們極度缺乏武器,第二他們腐敗透頂,只要有回扣什么事情都會干的。
說起來也就是戰爭條件之下,不然這種性能低劣的東西真的沒有市場空間,可以說一戰就是一個重要的戰略機遇期,只要抓住了中國弱小的工業就能夠在成長的初期得到充足到過量的養分,迅速膨脹,等到戰爭結束,四川的工業就能夠初具規模,也就不用擔心其他問題了。
“大帥,現在除了大炮之外,我們又生產了兩種裝甲車,再加上馮如先生新設計出來的飛機,這些都受到協約國的重視,希望能夠從我們這里引進一批,不只大帥以為如何?”
“賣,當然賣!協約國只要有需要我們就全部提供,只要他們能拿出合適的價錢,什么都可以交換!”
無論是飛機還是裝甲車都是新進出現的武器,遠遠沒有到完善的地步,雖然在戰場之上能發揮一些作用,但是也很有限,四川不過是動手較早,設計的理念比較合適而已,這些東西盡早賣出去,就能多換一些真金白銀,要是晚了只怕協約國方面就能夠開發出來了,畢竟那些都是老牌的工業強國。
“大帥,如今協約國的態勢很不好,德國的潛艇戰十分奏效,英國貨輪損失慘重,我們的貨輪也被擊沉了不少,損失的船只已經遠遠超過了英國補充的速度,英國畢竟只是一個島國,有著致命的弱點,一旦海上生命線被切斷之后,那英國就完蛋了,而英國一旦退出戰爭,法國也難以承受德國的進攻,勢必戰敗,要是德國獲勝,只怕對我們不利啊!”蔣百里在一旁出言提醒。
“百里兄,最擔心這個的不是我們,而是美國,美國已經給予了協約國大量的貸款,他們的貿易量十倍與我們,美國絕對不會給德國獲勝的機會的,而且也不要小看英法俄三國的底蘊,他們搶掠世界多少年,積累了無數的財富,暫時還不至于挺不住,另外我也準備派遣一部分軍隊給法國,用于歐洲作戰!”
一聽喬宇居然準備向歐洲派遣軍隊,蔣百里的面色也嚴峻起來,“大帥,派遣軍隊的事情恐怕有些不妥啊,我們的軍隊到了歐洲必然會被當做炮灰部隊的,到時候國內的輿論壓力我們怎么應對,再說了北洋也不會允許我們隨便派兵的!”
“百里兄,我們是一個后發的國家,現在連國家獨立還沒有實現,不采取極端措施我們怎么能夠實現跨越式發展,我們只要抓住一戰的時機,盡可能的利用這個千載難逢的時機全面的鍛煉我們的技術工人,科研團隊,行政體系,軍事力量,爭取快速實現現代化,不然中國就要承受更多的痛苦,派兵固然是讓他們去充當炮灰,但是總不會全部死去吧,一定會留下一大批幸存者,這就是日后的發展的種子,犧牲難以避免,但是這種犧牲是為了日后犧牲的更少,是為了中國能夠快速追上世界的腳步,不得已而為之啊!”
蔣百里聽到這里也點點頭,“大帥,我當然清楚派兵好處極多,只是我擔心不明真相的人會以此為借口,惡意中傷,如果你不能繼續坐鎮四川,那只怕四川的建設成果會毀于一旦啊!”
蔣百里這種擔心也是有道理的,如今中國國內的局勢云譎波詭,處處透著詭異,就在半個月之前四川最終同日本達成了協議,由日本給予民間賠償十萬元,而四川將俘虜的所用日本士兵連同軍官一同交給日本。
這件事情雙方都很有默契的選擇了沉默,沒有大肆宣揚,不過畢竟是日本人拿出了賠款,對于中國民眾來說這絕對是一個巨大的震撼,不可一世的東洋人竟然給了中國賠款,這絕對是中國外交上的重大勝利,民間自然是歡欣鼓舞。
而蔣百里很清楚日本人的脾氣秉性,那是絕對不肯吃虧的,在喬宇這里丟了面子,只怕他們還是千方百計的找回來,日后四川就是日本的眼中釘,肉中刺,現在日本的勢力正在快速膨脹,尤其是海軍進步很快,對于中國的威脅最為巨大不過。
除了日本的因素之外,袁世凱積極籌劃稱帝事宜,報紙上時不時的就出現一些討論國體政體的文章,不少所謂的中外專家都在各種場合發表這樣那樣的言論,如果老袁真正要當上了皇帝,能不能會對四川動手樹立威信,這都是不可不防的事情。
“百里兄,就算派兵也不是盲目派遣的,我前番已經派了一個軍官團都歐洲觀察戰爭,其中以海軍為主,這次我們不妨就再派一個陸軍為主的觀察團,派遣勞工的事情都協商了好幾個月,派軍隊打仗就更麻煩了,如何運送到歐洲,如何訓練,如何裝備,怎么指揮都是需要協商的事情,我看沒有一年的時間不會有什么結果的,這一年的時間我看中國就會發生驚天之變,到時候我們干什么就不會有這么大的阻力了!”
喬宇的自信來源于對歷史的熟悉,同時也是對現實的觀察,袁世凱這個民國總統并沒有向其他的開國君主一般經過長時間的廝殺,而且基本接受了滿清的舊官僚體系,靠著這個當上了大總統。
當然有些人會極力贊美這種和平的權力交接模式,就仿佛是印度的非暴力不合作一般,只要是和平的就是神圣的,就好像凡是民主就是正確的一般,不過這種想法終究是腐儒的看法,歷來改朝換代都是血腥殘酷的,這種殘酷的斗爭之中,能夠將前朝的渣滓全部清除干凈。
建立起一套新的規則,四川能夠大刀闊斧的改革,很大程度上就是保路運動破壞了原有的社會結構,給喬宇施行新政,扶植工商勢力掌權創造了可能,不過很可惜袁世凱并沒有做到這一點,正是他的妥協使得民國從建立之日起就百病纏身。
袁世凱和他的智囊面對這種局面越發的無力,他們沒有仔細反省北洋這個團體的問題,而是向靠著賦予袁世凱延續千百年的皇帝權威來整合國家,這就是袁世凱稱帝的深層根源,這一切都不可逆轉。
就在三天前一個全新的組織建立起來,這就是籌安會,楊度領銜,還有嚴復,孫毓筠,李燮和,胡英,劉師培等人參與,熱熱鬧鬧的君憲風潮就刮了起來,就在籌安會成立的前夕,袁世凱的顧問古德諾發表了《共和與君主論》開始為袁世凱登基提供依據。
很快籌安會的分會就遍及天下,剛開始籌安會還打著學術研究的名義,但是隨著告訴的發展使得楊度也失去了冷靜,還以為天下人都已經認同了袁世凱的登基上位,因此越發的熱心了。
寫文章,搞演講,民意調查,種種花樣層出不窮,各地的大員也都很清楚這是老袁玩的一個把戲,有些心中還有道德底線的就選擇沉默,那些品行低劣的投機分子就開始通電贊成,就在多數人還在觀望之時,云南出現了變故,蔡鍔通電全國,向全國說明了西南毒品案件的調查結果。
在電文之中蔡鍔指出四川和貴州查獲的大量走私鴉片八成都是云南提供的,而大肆走私鴉片全是唐繼堯一人的主意,他為了謀求私利,不顧禁煙法令,在云南肆意擴大鴉片種植范圍,云南已經有將近三成的土地全部種植了鴉片,只要這樣下去,云南所有土地之上都將種上鴉片,遺禍無窮。
蔡鍔在滇軍之中的威望還是很高的,雖然唐繼堯清洗了傾向蔡鍔的上層人物,但是滇軍底層士兵還是傾向于蔡鍔的,而且唐繼堯督滇這幾年除了打仗就只種鴉片,民生沒有什么改善,老百姓肩頭的擔子越來越重,軍隊也面臨了克扣軍餉的情況,士氣很低落。
蔡鍔在川南假意調查之后,就直接進入了云南,表面上蔡鍔不動聲色,頻頻給唐繼堯發電報,告訴他同是滇軍出身,知道云南的難處,蔡鍔絕對不會為難唐繼堯的,而且袁大總統也只是想要走走形式。
焦頭爛額的唐繼堯將蔡鍔的話視作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哪知道蔡鍔暗中已經開始大把的撒錢,顧品珍,戴戡,趙又新,羅佩金等人紛紛在強大的銀子攻勢面前倒向了蔡鍔,可以說蔡鍔用喬宇提供的二百萬元將云南上下全部買了下來,當然這也源于蔡鍔本人的威信,等到他進入昆明之時,唐繼堯除了身邊的一些人之外已經沒有任何可用之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