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天國舊事

　　“喬先生，小老兒看出這等隱秘，你難道不害怕么？”

　　喬宇聽他說自己有造反的心思，臉上一點的表情都沒有，仿佛沒有這回事一般，弄得石書辦反倒是有些不自然。

　　“石書辦，在下如今的身份會怕你去告密么，就算是告密又有誰相信呢？”

　　石書辦一聽頓時腦袋一震，清醒過來，喬宇是何等的身份，家族在四川十分顯赫，老爹曾是高官，本身又是重慶商界的領袖，無論是清政府還是地方立憲黨都爭相拉攏，就憑自己一個小小的書辦就憑借著一點猜測怎能搬到對方啊，看來自己白活了這么大年紀，在這個年輕人面前一點都爭取不到氣勢上的優勢。

　　“喬公子，小老兒有一段往事想要和你說說，我姓石，叫石定忠，今年已經五十三歲了！先生能猜到一些了吧！”

　　喬宇起聽到這個名字沒有什么感覺，但是一想他的歲數，還有名字，腦中猛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頓時就霍然站起，手指著眼前的小老頭，不敢置信的說道：“你，你是天國翼王石達開的后人？不是說你當年已經死在了大渡河邊么？別是和我開玩笑吧？”

　　喬宇雖然已經見過了不少的歷史上的人物，但是對于這種已經過去幾十年的隱秘還是十分有興趣的，對于太平天國運動的爭論很多，但是無論是哪一派，似乎對翼王石達開都抱著一種贊嘆的看法，這位翼王殿下年少成名，潔身自好，又用兵如神，最后不幸死在清軍的手中，完全符合悲劇英雄的所有特點，提到石達開總是讓人不住唏噓，眼前這個干瘦的小老頭就是他的后人么？

　　“喬先生，當年家父為了弟兄們的性命不得不投降清軍，不過家父也知道難逃性命，正巧那時有一個家父的護衛找到了一個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讓他頂替了我，最后被清軍用石灰憋死，我則被幾個忠心父親的護衛保護著離開了險地，那年我才五歲，現在想起來已經都不記得父親是什么模樣了，茍活到了現在，家父要是看到他的孩子如此無能，恐怕也要頓足捶胸吧！”

　　喬宇饒有興趣的聽著石定忠講起了當年的事情，等他說完，笑著問道：“石書辦，你給我講這等隱秘，就不怕我去向清廷匯報么？”

　　“喬先生，我知道你是干大事的人，我是一個沒用的人，有些事情我要是不說出來，恐怕就永遠石沉大海了！”

　　“沒有用？我怎么記得這幾十年來都不斷有人打著翼王的旗號起義造反，難道不是你做的？”

　　石定忠微微苦笑一下，隨即搖搖頭：“怎么可能是我做的呢？我也沒有那么大的本事，幾位叔父都是身經百戰的人，一身都是傷，早就厭倦了沙場征戰，帶著我就想過些普通人的生活，娶妻生子，了此殘生，那些起義的人多數都是白蓮教之類的，如果說和我有關系，那就是他們借用了家父的名號而已！”

　　“那你今天來找我不會只是想給我講故事吧？是想讓我幫你報仇，推翻清廷？”

　　“喬先生，我恨清廷，不過小老兒這些年看下來，清朝也快要壽終正寢了，現在革命黨鬧得這么厲害，地方上又沒有能臣干吏，再加上人心思變，大清不過風雨飄搖而已，長不了了，能看到大清完蛋，也足以告慰九泉之下的父親還有眾位叔父了，我也年紀不小了，不過小老兒這些年看下來也明白不少事情，自古以來王朝興衰都是殘酷無比的，清廷倒行逆施，也不會好到哪里去，我的那幾個叔父后來也都娶妻生子，如今叔父們都仙去了，各家的孩子也都長大了，我的兒子取名叫做石翼，現在剛從速成學堂畢業，還有兩個孩子一個叫蘇鼎，一個叫于劍雄，都是一同在速成學堂畢業的，我知道您是干大事的人，我想把這幾個孩子都托付給您！”

　　喬宇一聽石定忠竟然給自己推薦了三個軍校的人才，不由得他不動心，四川陸軍速成學堂畢業過不少大名鼎鼎的人物，比如劉湘，楊森等等，也是日后四川軍閥混戰的主力，這些人還都是很有能力的。

　　自己如今十分缺乏軍事人才，因此對于巡警的訓練是靠著韓勇等人，不過韓勇畢竟是從舊式軍隊中出來的，對于一些新事物接受能力有限，訓練巡警還可以，不過要是指望著他訓練出一支強軍來，就力有不逮了，有些時候喬宇也不得不親自上陣，不過喬宇畢竟事物太多，而且日后隊伍也會擴大，不能局限于眼下的格局，但是自己對外只是一介商人，真的沒法招軍校學生。

　　現在清政府在籌建新軍，凡是從軍校畢業的都是破格重用，要不在民國初年也不會出現那么多年輕的都督將軍了，因此那些軍校生心氣都高著呢，人家能去正經的軍隊，為什么要來一個巡警隊啊！另外喬宇也是怕人說三道四，才沒有主動招攬，不過石定忠這么一說，喬宇頓時就覺得自己應該招募一些正規軍校的學生了，有了這些人作為班底，才好組建正規軍。

　　“石書辦，你的兒子還有其他幾個人，只要有能力絕對虧待不了他們，暫時他們雖然不能進入正規軍，不過我相信很快就能改變，他們絕對前程似錦，你也完全可以放心！”

　　“喬先生，你說很快就能改變，是說這天下要出現變動不成？”

　　“石書辦，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說當年天國的諸位王爺難道不知道內訌會嚴重損害他們的實力，甚至會帶來滅亡么？那你說為何到了最后還免不了刀兵相見呢？”

　　石定忠一聽喬宇提起太平天國的舊事，臉上止不住的露出一陣痛苦的表情。

　　“我也思索了許久，就是權力二字而已，誰都放不下自己的權力，誰都想擴大自己的權力，正所謂人見利而不見害，魚見食而不見鉤，最后都沒有了退路！”

　　石定忠也是聰明人，腦袋之中稍微一想，頓時眼前就是一亮：“喬先生是說現在大清的狀況吧，立憲黨迫切想要通過憲政獲得權力，而滿清貴胄死死抓住權力不放，雙方都不會退縮，雙方必定鬧翻，而這天下的基礎就在士紳手中，一旦這些人不再支持大清，這江山社稷就徹底完了！”

　　喬宇微笑著聽著，不說石定忠的兒子，就說眼前這個干瘦的老頭就不簡單，能夠將眼前的政局看透，絕對是不簡單的人物，而石定忠思路一下子就打開了，也顯得十分興奮：“喬先生，我觀察出你有異志，不過我一直在懷疑你為什么還和革命黨哥老會鬧翻，現在我才想明白，原來您早就看出這天下最有勢力的就是這些豪商士紳，只有將他們籠絡住才能有能力爭奪天下，而那些會黨不過是一些烏合之眾而已，根本成不了什么事！”

　　“也對，也不對，士紳都是有些家產的，不到萬不得已他們是不會冒險的，因此還要指望著那些革命黨開這第一槍，然后士紳才會行動起來，不然他們是不會動的！”

　　“小老兒早就看出喬公子是干大事的人，今天一談我才知道喬公子的深謀遠慮，見識竟是如此通透，我馬上就給小兒修書，讓他到重慶來聽命，還請您能照拂一二！”

　　“石書辦你也不是簡單人物啊，我這里正好缺少一個文書，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幫忙啊！”

　　“公子只要不嫌我老而無用，我就愿意，另外我還要告訴您一件事情，就是家父曾經藏過一個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