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雷山,羅曼大6最南端一條蜿蜒不過十五萬步的狹窄山脈。
本來它曾和聳立在大6之上,盤旋億萬步,將整座大6與海洋隔開的‘羅曼’海拔最高、最龐大的山脈,斯坦特斯比鄰而居,活像是巨龍身旁的侏儒一般可笑。
可現在,因為羅曼世界在地球上攤開,斯坦特斯山脈神奇的轉移到了世界另一端的盡頭,而席雷山脈的鄰居則變成了一望無際的茂密、平坦的亞馬遜叢林,令這座物產豐富、氣候宜人的小小山脈,突然間顯得氣勢磅礴起來。
而且盤繞斯坦特斯山的納比斯河跟隨著山脈消失后,貫穿席雷山山脈南北,養育了山中千萬生物的,源頭只是北端最高峰的一眼不斷涌出地下水,方圓不過十幾步的深潭;
飛流直下,匯聚諸多水脈后,卻奔流成一條水量豐沛河流;
以盛產大蜇蝦聞名的紅蝦河,更是一下變的有分量起來,成為了羅曼人在大6南端較為重要的水源地之一。
初春時節的一天早晨,紅蝦河畔一座才被春風染綠的山谷中,剛剛換了主人的一座繁華小鎮中心最寬敞、氣派的兩層石頭屋中,二十余名瞧起來已經上了年紀的羅曼戰士,正向自己的新領主行禮。
這些已微微可見老態的武士,都是羅曼武士家族里不能繼承家業的非長子,同時也是塔特都領正規軍隊里的幸運兒。
他們活過了漫長的征戰歲月,熬到了退役年齡后。以替貴族看護產業為代價,得到一塊小小的土地和幾名代替耕作的農奴,成為了一個個羅曼戰士世家的分支。
可以說,這些人自己甚至整個家庭的名譽和命運,都與最后效忠的領主無比緊密的聯系在了一起,不遇到極為特殊的情況,是否忠誠這個問題,根本就不用考慮。
不過即便如此,當朝著矮小的黑色頭、黃皮膚異界人彎腰時,這些高大的戰士還是不免露出了。不情不愿的古怪神色。
好在三天前。才在上百名‘塔特都’精銳空騎的護衛下,一躍成為綠河鎮新主人的異界黑青年對于麾下武士的不敬并沒有表示出不滿來,坐在一張大原木椅子上,一邊喝著奶酒。吃著肉排;
一邊漫不經心的擺擺手道:“不要多禮了。各位英勇的戰士。直起身子,我有話問你們,給席雷山脈其他鎮子、莊園的爵士、武士領的請柬都送去了嗎?”
“席雷山并不大。大人,請柬昨晚就都送完了。”聽到新領主的詢問,守衛鎮子秩序的武士領扯著嗓門大聲答道,他的身量比一般羅曼人還要高上一個頭,壯碩的身軀像一堵墻一樣擋在矮小的黑青年面前,話雖然說的客氣,但語氣中連最基本的敬意都沒有。
“那他們三天后會來嗎?”抬頭看了看羅曼戰士領,張黎生放下酒杯,毫不在意的又問道。
“按照我們羅曼人的傳統,既然周圍的土地上產生了新的貴族,無論如何附近的上等人都會接受第一次邀請,來做客的。”武士領說道。
“那就好。”張黎生露出滿意的笑容,這時就聽石屋外傳來一陣巨大的喧嘩聲。
“一早是誰這么吵鬧,鎮子換了主人就沒規矩了嗎,阿多曼去看看生了什么事,要是平民‘叫喚’就賞幾鞭子;
如果是賤民、奴隸的話,就豎起木架,絞死叫喚的最響亮的那個家伙。”吵鬧聲入耳,武士領皺起了眉頭,看都不看面前的黑青年,直接大聲吩咐道。
“是,洛曼齊大人。”站在領身后的一排戰士中,長相顯得最兇狠的那個聞聲站了出來,獰笑著回答道,正要走下二樓,突然就見不遠處的異界黑青年擺擺手說:“不用去瞧了,我知道生了什么事,只不過是剛剛獲得自由的奴隸們在歡呼而已,不用在意。”
“獲得自由的奴隸在歡呼,”武士領錯愕的睜大了眼睛,愣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叫嚷道:“大人,你在解放奴隸嗎?
他們,他們立下了什么功勞,竟值得你給予這些賤民自由!”
“功勞…”張黎生端起木桌上的巨大酒杯,將奶酒一飲而盡,臉上浮現出玩味的笑容,“他們沒立下任何功勞,只不過信奉了我的信仰而已。
在我統治的羅曼土地上,以后凡信我者,皆得自由!”
“你,你,這是什么話,你,你,你是什么意思…”武士領看著儀態緩緩改變,流露出不似凡人的威嚴、猙獰氣度的黑青年,覺得一陣無法描述的莫名恐懼突然從心底升了上來,語無倫次說道。
完全沒有察覺身邊濕潤的空氣中開始凝結出無數晶瑩的水滴,腳下的石板地也上揚起了層層的沙土。
“意思就是說,‘羅曼世界’新的時代已經開始了…”張黎生回望著武士領睜的血紅的眼珠,嘴角浮現出一絲淺淺的笑容,低聲回答道。
隨著他近似呢喃的低語聲響起,石屋中的水珠落于沙土之上化為濕泥,輕柔的攀爬上了所有羅曼武士的身軀,緩緩束縛住了他們的四肢,堵住了他們的嘴巴、眼睛,最終撕碎了他們的身體。
而這時張黎生早已漫步走出了石屋,站到了溫暖宜人的陽光之中,聽著身旁一位身穿全身戰甲,只露出頭臉的雄偉戰士,恭敬的稟告道:“偉大的禰下。
我帶著足足兩百名最精悍的‘頑石戰士’假冒塔特都領的精銳士兵向奴隸們許諾,只要信奉您便可以給他們自由、榮譽和強悍的武力,可即便如此,一千五百人中也只有一百二十個少年選擇了皈依。
這些羅曼奴隸實在是太懦弱了,世世代代低賤的地位,已經令‘屈服’這個詞混進了他們的骨髓,給我二十,不,五名戰士組成戰陣就能把他們屠殺干凈。
征服了他們,除了能向您祈禱之外,根本沒有任何用處。”
從講話的口氣中可以看出,這個和羅曼武士樣子相差無幾的高大戰士,其實是生活在巫黎世界‘頑石高原’的北疆蠻族,現在只是在奉神靈之命偽裝成塔特都領的戰士領,誘騙羅曼奴隸上鉤,收獲信仰而已。
“迦太基,不要稱呼我禰下。
記住,你現在是五百年前,曾經統治整片多頓丘陵、埃尼特平原、席雷山的強大領主家族‘迦太基’遺留的血裔,而我則是出身異界,被你蒙騙的羅曼新爵士。”張黎生欣喜的望著鋪著黑色石板的狹窄街道上,歡呼雀躍的一群干瘦而衣衫襤褸的羅曼少年,微笑著糾正道。
“是,領主大人,”雄偉戰士恭敬的應道:“。”
“很好,迦太基,我預感到你的這份虔誠和犧牲會讓你獲得和你父親一樣的崇高地位,成為一名巫黎神教大教區執政,”張黎生滿意的點點頭說道:“不過想要成為那么偉大的人物,你還稍稍欠缺一點點智慧。”
“我必將奉您的道直到永遠,便是烈焰焚身,刀槍臨體也絕不偏離。”聽到自己信奉的神祗做出如此允諾,迦太基身體一僵后低下了高傲的頭顱,聲音顫抖的祈禱道:“偉大的巫黎神,您虔誠的信徒祈求您的教誨。”
“我不是說了嗎,我現在只是…算了,為了未來的大教區執政,看來我要破例一次了。”張黎生皺了皺眉頭,啞然失笑的撫摸了一下身旁雄偉戰士垂下的頭腦,指著不遠處的羅曼少年說道:“信徒,我聽到了你的祈愿,感受到了你的虔誠,并將智慧恩賜于你。
一點點的火焰落在秋天干枯的草原上,便可以燃起滔天烈焰,因為已經死去之物,不畏懼化為烏有;
最兇殘可怕的戰士,往往都是在低賤、怯懦的人民中產生,因為陷入困境的靈魂,一旦被點燃,便會演化出正常人無法想象的瘋狂!
你瞧不起眼前這些羅曼奴隸,卻不知道他們正是沒有遇到火種的干草,如果不能燃燒的話,枯草堆積的再多,也只能任由牛羊嚼吃,或者腐朽在土壤之中,可一旦點燃卻能夠將鋼鐵都化為汁水。
等到用‘神賜盔甲’武裝了這些剛剛脫離的奴籍的年輕人,交給他們簡單的作戰技巧,讓他們殺死了來鎮子赴宴的席雷山脈貴族后,你就知道我這些話的意思了。”
“是。”雖然暫時還不能領會心中信仰教誨自己的這番話的意思,但迦太基還是露出心悅誠服的表情,無比恭敬的答道。
看起來他演戲的技巧,比起聰慧的巫黎世界冰霜大6人差勁很多,但無疑這種憨直在有些時候,卻更得神靈的寵信,受完教訓之后,便被巫黎神祗再次委以重任,命令著帶領十幾名裝作羅曼智者的巫黎世界頑石人祭祀,趕制生化武器生產線,武裝皈依巫黎教的羅曼奴隸。
當兩天以后,第一批只接受了極為簡單的戰技訓練,裝備了神賜盔甲的羅曼奴隸展現出了強橫的力量后,河畔小鎮里的絕大部分奴隸無論男女老少,都皈依了巫黎神祗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