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蝎島這樣龐大的火獄島嶼,在開戰前,巫黎的準備工作做的十分自然周全。
比如戰爭中的行軍糧食就是用防水的野獸腸膜裝著的夯的十分緊實的咸肉干加堅果,這樣的食物吃進肚子極有飽足感,又富有營養、不易損壞,做成條狀還很好碼放,全軍一年份的糧食分散裝進艦隊底艙,竟連一半都沒填滿。
而登陸之前,巫黎戰士把它們密密麻麻的塞進,固定在‘戰爭伙伴’背上的樹藤編制的堅韌竹簍中,六十條就足夠其保持充沛的體力,作戰三個月。
至于飲水,海島多雨的天氣和火獄人天生駱駝一樣耐渴的特性,讓他們中的訓練有素者即便長時間的連續作戰也不需要特別攜帶清水。
而在戰役間隙的休息之時,‘巫黎’軍隊在蝎島新征服的土地上、獵場中的那些剛皈依的族人還會給他們補充豐富的食物。
時至今日,在已經攻占海島五分之四的情況下,可以說巫黎遠征軍想要休息多久都沒有任何問題,可他們的對手卻絕沒有那么的幸運。
四百萬的部落聯盟戰士是蝎島殘存部族手中的所有武裝力量,這些武士大部分是獵人,少部分是漁夫,都是為所屬部族獵取食物的生力軍,沒有了這些人,僅僅靠著老弱婦孺狩獵、打魚,顯然不可能滿足聯盟食物的需要。
漫長的叢林中,數不清的矮小火獄人一群群的堆在一起,橫著望不到邊際的一字排開,或是神情激動的聊著天,或是東張西望不知在想著什么,或是百無聊賴的低頭打盹。
從空中鳥瞰,這座由戰士鑄成的‘城墻’連綿超過一百公里,恰好把蝎島頭顱和身軀相連接的窄窄林地整個截斷。
此刻在防線正中位置的一座外面旁逸斜出的樹枝上掛滿猛獸腦袋的巨大樹皮屋中,上百名身穿長毫裘皮的火獄人和猙獰精怪圍了一個大圈席地而坐,明明他們屁股下面都是最柔軟珍貴的獸皮,但這些部落頭人和守護精怪卻像是坐在火炭般的難受,臉色陰沉的不時動來動去。
氣氛沉悶之極的樹皮屋中久久無人講話,突然間坐在圓圈最靠近大門位置的一個身體肥碩,看起來卻滿臉橫肉的中年火獄人望著他正對面的一個留著山羊胡子的土人老人苦著臉說的:“薩魯達達頭人,您的智慧通天,真的嚇唬住了我們敵人,但這樣長久下去的確不行啊。
防線拖的這么長,敵人又人人都有‘戰爭伙伴’,等到醒悟過來集中兵力一沖,就一定能打破缺口。
更重要的還有食物,現在聯邦里的部落可都靠著吃余糧過活,那些娘們、孩子打獵、下海根本連自己的口糧都掙不來。
這樣下去,把兵力全擺出來卻不進攻,我們可堅持不了多久就要餓肚子了。”
中年火獄人話里的意思像是質問,但語氣卻更像是想要尋求一個答案,土著老人臉上卻露出和別人不同的淺淺笑容,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一樣,顏悅色的左顧右盼的詢問道:“各位尊敬的盟友,我的腰開始隱隱作疼,看來大雨就要來了,能生幾個火盆嗎?”
聽老人又開始故作高深,圍坐著的精怪中一個長著扁扁的海魚腦袋,高大的陸地人身體的精怪大聲催促道:“薩魯達達頭人,快把你的高明計謀說出來吧,只是能打敗敵人,不要說烤火,就算你把這樹屋燒了都沒問題。”
“去給我拿幾個火盆,”土著老人先向一旁的雜役吩咐了一句,然后望著魚頭人身的精怪搖搖頭說道:“強大的艾古特斯維系者,如果我能有主意打敗這樣強大的敵人,那馬洛魯部落早就統治整個蝎島了。
我的主意只能拖延住敵人進攻的步伐,至于能否打敗他們,那就只能交給上天決定了。”
“薩魯達達頭人,您就不要再謙虛了,您的智慧早在四十年前就傳到了我們每一個人的耳中,如果不是您的來回奔波,這個龐大的部落聯盟也根本不會出現。
現在敵人的確停住了征伐的腳步,就請您說出下一步的計劃吧。”聽老人還在故弄玄虛,他身邊一個長著毛茸茸的黑熊腦袋,粗壯的長滿長毛的猿猴身體坐在地上足有兩米多高的精怪,有些不滿的說。
這時雜役端著鐵盆走進了樹皮屋,恭恭敬敬的放到火獄老人面前,摩擦著火石點燃了盤子里的油脂。
“呼,這火盤可真暖和。”熊熊火光照耀的薩魯達達臉上通紅一片,平白為他增添了幾分威嚴,不過他卻沒有善加利用,而是繼續平靜的說道:“這次入侵海島的敵人從天而降,實力強大到不可思議。
我們對他們知道的太少太少,目前我只是從少的可憐的滅族逃亡者的描述中,和我的親眼所見推斷出,敵人所屬的部落應該沒有我們最初想象中那么龐大,或者說比起蝎島來要小的多,所以才會在我們部族聯盟孤注一擲的排出四百萬大軍時,終于有了顧及。
而從他們剿滅部族的速度來看,靠著精銳的武器、戰爭伙伴和…‘海島神靈’的護佑…”
“薩魯達達大人,您是說我們面對的是一位‘海島神靈’守護的遠征軍,您,您是怎么知道這一點的?”樹屋里突然傳出幾聲驚呼打斷了老人的話。
同盟者令人堪憂的智力令薩魯達達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表情,隨即他微笑著解釋道:“只要想想敵人連續戰斗體力卻衰退的微乎其微,還有他們超過常理的強悍體魄就能判斷出這支軍隊一定有著神力增益。
好了,我還是長話短說吧,我們的敵人是支強悍的軍隊,在進攻時幾乎銳不可當,所以我才會先把部落聯盟所有的兵力展現出來,攔住它‘銳利’的腳步。
至于艾古特斯維系者提到的糧食問題,我算過了,目前所有部族的余糧加在一起還足夠軍隊支持太陽升起落下七天天,這樣的話推斷一下,取個最可能的數字,聯盟所有部落把暗藏的存糧都拿出來,大軍至少可以支撐二十天以上…”
聽到薩魯達達這么說,好幾個部落頭人甚至‘守護精怪’大聲叫嚷起來:“二十天,薩魯達達頭人,我們‘烏薩馬’可沒有暗藏余糧…”
“是啊,是啊,阿撒單部落也是已經把所有的余糧都交給了聯盟…”
在喧鬧的叫嚷聲中,火獄老人面色平靜的自顧自的開始低頭烤火,像是突然成了聾子、啞巴一樣的再也不說一句話。
那些辯解著部族已經沒有余糧的頭人、守護精怪見沒人理睬,慢慢訕訕的閉上了嘴巴,這時薩魯達達才慢吞吞的繼續說道:“各位尊貴的同盟,我并不是逼迫或懇求你們一定要拿出暗藏的食物。
只是想告誡大家,沒有足夠余糧的后果很簡單,聯盟所有部落的傳承都會被斬斷,而我們都將變成尸體,事實就是那么的殘酷。”
老人說話這句話,又不再講話,過了一會竟在樹屋中的氣氛已經沉重到幾乎令人喘不過氣的時候,轉身摸出一根粗長的只有大陸才會生長的煙草美滋滋的吸了起來。
帶著幾分嗆人的焦香味道,一陣白霧從薩魯達達指尖的煙草上散開,望著他在煙霧中顯得模糊不清的面孔,不久前才講話過的熊首猿身的精怪突然問道:“薩魯達達頭人,如果有足夠的余糧,我們又能做些什么呢?”
“等待,亞特德拉征服者,我們只能等待,”火獄老人聲音變得肅穆起來,“敵人的強大絕非我們能夠匹敵,只有等待著它自己犯錯,好在這并不難,因為這支軍隊的主宰實在是太驕傲了。
在魯特納部落稱霸蝎島的時代曾經繪制了整個海島的地圖,而在那副地圖中,我們聯盟部落的獵場加在一起也只有蝎島的五分之一大小,也就是說敵人已經占據了海島另外的五分之四,可它用來作戰的軍隊卻還是從‘外島’帶來的那些戰士…”
“您是說那只軍隊的主宰征服了蝎島數以千萬的火獄人,卻沒從中抽調一兵一卒…”熊首猿身的精怪眼睛一亮,驚喜的說道。
“是的,偉大的亞特德拉征服者,這就是我們唯一的機會,打敗那個不可一世的傲慢‘神靈’的機會,”薩魯達達臉上終于露出火獄人慣有的猙獰表情,“我們達魯科特人制造的海船已經和陸地人相差無幾,可即便是這樣也只能在蝎島附近的島嶼游蕩。
數以百萬帶著‘伙伴’的精銳軍隊渡海進攻蝎島是絕不可能的事情。
‘巨蝎’南北海域時不時出現的暗潮,足以把最堅固的海船撕的粉碎,除此之外海怪和風暴更是船舶不可戰勝的天敵,所以我斷定我們的敵人是用那種飛在天上的大船,在成群的鷹頭怪龍的保護下,來到蝎島的,這樣就容易的多。
他們展現出的飛天大船和鷹頭怪龍數量不多,應該是打算在關鍵時刻用這種‘利器’出其不意的越過防線,突襲我們背后的部族棲息地。
但這種飛天大船在陸地人的城市其實已經出現了,看上去神奇無比,布上引雷針的話,連雷電都無法擊穿,但實際上只要一根長矛用力戳就會從天上墜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