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女孩的話,張黎生心里有了不妙的預感,回頭看了蒂娜一眼他問道:“你定了兩張機票,還有誰要去新墨西哥州?”
“當然是我,作為‘ls’的董事會秘書,在集團布局未來最重要產業的關鍵時刻,我當然也應該在場。”麥蒂眨眨眼睛回答道。
“fem(女人)別自作聰明,你這樣什么都不會得到。”青年望著女孩的眼睛,面無表情的說道。
“但是能看到你,多呆在你身邊一會,我就覺得自己已經得到想要的一切了。”回望著張黎生的眼眸,麥蒂聲音舒緩溫柔的回答說。
“麥蒂,你已經是個偏執狂病人,應該去好好看看心理醫生了。”和女孩對視一會,青年面無表情的說了一句,轉過頭繼續瀏覽著網上的訊息。
之后花了接近一小時將所有感興趣的資訊全部看過了一遍,他脫口而出道:“才半年時間而已,整個地球都竟然都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這真是讓人完全意想不到…”
“黎生,其實普通人生活的改變并不太大,人類的忍耐力在這種時候可是強韌的超出你的想象,”一直耐心等在一旁的麥蒂聽到張黎生滔滔不絕的講完,突然輕聲說道:“我帶你去看看現在普通紐約人,或者說普通米國人的生活是什么樣的吧,好嗎”
“不必了麥蒂,我要去,去,去…”張黎生本來想一口回絕麥蒂。但突然間意識到母親和女友都已經遠在‘諾亞世界’,除了她們之外自己竟然沒有別處可去,不由閉上了嘴巴。
“寶貝,地球上三個真心愛你的人,現在其中兩個都已經離開了,你除了跟我出去外,還能去找誰呢?”看著青年結巴的樣子,麥蒂微笑著說。
“真是活見鬼了,幾小時前我還得意洋洋的覺得自己即將順利的擁有一個‘世界’,可現在卻覺得自己真是可憐。”張黎生想了想。臉色有點難看的站起身。含糊的說道“好吧麥蒂,這樣的心情我的確不想一個人留在辦公室自己動手做煎肉排吃。
你開車,我們去城里吃點好東西吧,順便看看你所謂的現在普通米國人的生活是怎么樣的。
我突然發現離開高中后自己的好像已經脫離odinay(普通)這個詞太久了。現在的確也很需要了解一下普羅大眾的現實生活。以便作出一些判斷。”
“ok。”女孩欣喜的說道。很自然的挽起了青年的手臂,走出了辦公樓。
時間已經到了夜晚,室外不知何時刮起了呼嘯的海風。讓黑暗中彌漫著的塵埃似乎減輕了一些,天空上的點點星辰都露出了模糊的影子。
可即便這樣,張黎生呼吸了幾口帶著咸味的骯臟空氣,臉上還是露出了厭煩的表情跟在麥蒂身邊繞過小半個工場,坐進了一輛中古的藍色福特嘉年華小型汽車中。
按理說福特‘嘉年華’雖然不大,但裝下精瘦的張黎生卻絕對是綽綽有余。
但來到米國后青年一直以來無論是開車,還是坐車都是用加長休旅車和房車出行,因此不習慣的打量了一下車內狹隘的空間,忍不住說道:“麥蒂,你的薪水加股息紅利每年收入至少也在千萬米元以上了吧。
為什么車子就像是失業的三流餐廳女招待一樣糟糕。”
“因為我住的地方治安不太好,而一輛嶄新的法拉利實在太惹眼了。”女孩回答著啟動了汽車。
“治安不好,噢,別告訴我你還住在‘茉莉西街五十七號’?”張黎生吃驚的說道。
“我為什么不能住在那里呢,我是個二十三歲,剛剛大學畢業的單身姑娘,交錢住在父母家不是很合理嗎,最起碼不管加班到多晚都有熱騰騰的晚餐可以說,每周都有新床單睡。”
“就算是這樣,你也可以給父母換間好社區的公寓吧,我可記得你家外面的街道上連路燈都亮不全,貓狗的叫聲都比別處顯得凄慘。”青年坐在副駕駛座,看著車窗外開始不斷變幻的景色,撇撇嘴說道。
“那里沒你想的那么糟,有養寵物的街區在紐約就可以‘住人’。”
“是嗎,看來除了怕車被偷外,你在茉莉西街住的樂在其中啊,”張黎生聳聳肩說:“真是不理解你們米國人的想法,不過這是你的人生,你覺得滿意就好。”
“謝謝,”女孩邊開車,邊扭頭笑著朝青年做出一個點頭致意的動作,“你放心我媽媽會做的菜雖然有限又很普通,但手藝并不比米其林餐廳的大廚差,你今晚一定會吃的滿意。”
“等等,你是說我們不去餐廳,而是去你家吃飯?”
“當然,你不是要了解普通米國人的生活有什么改變嗎,紐約沒有比我家再普通的藍領家庭了。”麥蒂笑著說道。
“噢,家里出了個在全米最大的牲畜屠宰連鎖企業擔任董事會成員女兒的藍領家庭的確是夠‘普通’的,”張黎生沉默了一會,不自然的說道:“可我覺得在‘布魯克林’或‘布蘭克斯’隨便找家餐廳,也可以觀察到普通人的生活。”
“首先我父母并不知道我是ls集團的董事會秘書,他們也根本沒辦法想象這一點;
其次我覺得真要觀察普通人的生活,一個家庭里遠比一間餐廳合適的多,除非你害怕了。”女孩將車駛出工場后,拐上通往紐約城的公路說道。
“害怕,我害怕什么,這真是個拙劣的‘激將法’…”張黎生別扭的聳聳肩,不死心的說道:“可你幾年前才剛高中畢業就拿出了五十多萬米元為你父親治療癌癥,但你父母直到現在竟還不知道你的工作到底是什么,這未免太荒謬了。”
“當初治病時我騙他們是幸運的得到了一個慈善組織的幫助,否則的話我爸爸是不會允許剛剛成年的女兒不明不白拿出的一大筆錢為他出國治療的。”
“得到了慈善組織的幫助,”青年驚訝拍拍車子柔軟的座椅說道:“這種謊話他們都相信,真是太可笑了,而且麥蒂,你穿的衣服應該不便宜吧,看起來至少比這輛車貴…”
“黎生,撕掉商標之后并不是每個人都能憑著感覺看出夏奈爾時裝昂貴的價格的,”女孩打斷了張黎生的話,“尤其我爸爸只是個普通的建筑工人,媽媽一直都是家庭主婦,‘時尚’這個詞離他們非常遙遠。”
麥蒂的回答讓張黎生徹底變得無話可說,坐在車上再也不發一言,而好不容易奇跡般得到和‘心上人’一直回家用餐機會的女孩唯恐事情再有什么變化,也保持起了沉默。
車子就這樣靜寂的穿過淡淡的沙霧,沿著城際公路駛進了紐約城。
在街道上左轉右拐了好一會,穿過了海底隧道,越過一個大廈霓虹燈上用英文寫著manhattanjinlingoffice(曼哈頓金領寫字樓)的路口,來到了一個鋪面上布滿華文招牌的街區。
“這里我雖然只來過一次但印象深刻,”透過車窗望著一塊寫著“正宗雲南山貨”的亮閃黑色招牌和左右兩邊外壁上砌著飛檐,門口擺放著獅子滾繡球石頭雕塑的房子久久沒有出聲的張黎生突然開口說道:“這是唐人街,麥蒂,你走錯方向了。”
“不,黎生我沒走錯方向,雖然我老媽的手藝很好,但為了讓你今晚吃的更可口,我當然要買幾道華國料理回去。”女孩說著在街上熟悉的轉過幾個路口,把車停在了一棟白色的三層小樓前,笑著問道:““還記得這家店嗎?”
看著小樓的招牌上寫的‘辣香雞大餐廳’六個繁體大字,張黎生聳聳肩說:“當然記得,麥蒂,我就是在這家餐廳的頂樓花了五萬還是十萬米元,跟那位姓宋的中醫師學到了形意拳的真傳,那筆錢可以說是我這輩子花的最值得一筆。
想想那已經是幾年前的事了,也不知道宋醫師現在過的怎么樣了。”
“想知道宋醫師這幾年生活的怎么樣,你一會可以親自去問,”麥蒂伸手托住張黎生的下巴,輕輕轉過他的腦袋柔聲說:“不去之前我要先給你化一點淡妝。”
“什么?”青年詫異的問道。
“你的臉色蒼白的像吸血鬼一樣,眼圈還泛著青色,看起來應該呆在醫院的病床上而不是坐著汽車滿城亂轉,我知道這是你修行‘巫術’不斷晉升的結果,但別人并不知道,而且這種事你又不能解釋。
所有還不如化點淡妝,讓氣色變好,免掉很多不必要的麻煩比,你覺得呢?”
“我的臉色真有這么差嗎…”張黎生皺皺眉頭說了一句,撥下汽車的遮陽板,‘巫’道突破后第一次照鏡子認真看了看自己的臉色,嘆了口氣喃喃說道:“到了拾巫之境帶著‘假面’都沒辦法掩蓋死亡的氣息了嗎,這樣的氣色不在醫院的重癥病房里呆著,的確顯得很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