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黎生非常功利的不問過程只看結果的問話讓本來口若懸河的阿魯巴一下哽住。
低頭盤算了很久部族的工匠首領才給出了答案,“偉大的征服者,制造鐵船的關鍵是改建船塢,我算了算,第一艘鐵船應該會在太陽升起落下四十次后下水。
不過有了經驗后造船的速度會變得越來越快,冬天最寒冷時,您就能得到至少四十艘能運送五千火獄人航行大海的鐵船。
用來遠征應該足夠了。”
“可以這么快嗎?”按照地球蒸汽時代船廠的造船速度推算推算,以為至少也要等上二三年的張黎生錯愕的問道。
“征服者,像這樣鑄造鐵器的工坊,紅山熔爐里有九十七處,”阿魯巴臉上突然閃現出驕傲的表情,指著身旁數十米的木架斬釘截鐵的說道:“數千名擁有‘伙伴’的工匠和十萬巫黎族人在‘熔爐’、船塢日夜勞作,一定能在冬天為您造出足夠的鐵船。”
“阿魯巴,我相信你能說到做到。”張黎生臉上露出贊賞之色點點頭,之后想了想突然說到:“對了,我還有一件有趣的東西要給你看,它應該能激勵你更快的造船。”
說著青年走到一旁堆積如山的石模前,從地上隨意撿起一塊擦拭模具的臟布,在布塊毛糙的邊角抽出十幾根堅韌的絲線,揉成一團,將臟布變成了皺皺巴巴不規則的降落傘形狀。
然后青年來到火海邊緣,手掌化為利爪,竟赤手空拳的從滾滾熔巖中撈起一捧炙熱的巖漿裹在了線團上。
巖漿附著在那一團能耐高溫的絲線上不斷的燃燒著空氣,不一會便讓整塊臟布鼓脹起來,這時張黎生輕輕松手,就見布塊緩緩的飛向了空中。
青年做的只是個最簡單的熱氣球實驗,但落在巫黎工匠眼中卻覺得無比神情,尤其是阿魯巴見到這一幕時,一下睜大了眼睛,似乎連部落主宰就在自己身邊都忘記了,雙眼死死盯著飛翔的斑駁臟布,喃喃說道:“飛,飛了 它飛了,它飛了…”
“是啊它飛了,”張黎生聳聳肩走回杜木魯身邊說道:“仿造完鐵船之后你就研究怎么樣把這塊能飛的布頭變大千萬倍,讓它可以帶著活人、貨物飛行。”
“偉大的征服者,這很簡單,在布塊底下裝上船艙一樣的木房,用鐵船上的蒸汽螺旋槳驅動,它就可以跑的,不,飛的飛快…”阿魯巴揚頭仰望著熔巖燒盡后,開始緩緩掉落的臟布,見微知著,一眼便看穿關鍵的說道。
“看來不用我再多提示什么了阿魯巴,這種能飛的布塊叫飛艇,以后試著把它做出吧。”
“飛艇,飛艇…”阿魯巴喃喃說道:“這真是一件奇物。
偉大的征服者,感謝您你又給我掀開了一塊新的簾布。”,說著巫黎的工匠首領朝著征服者深深的彎下了腰肢。
“我只是給你掀開了蒙在眼前的一塊布,真正奇妙的世界還要你去自己發現。”張黎生啞然一笑,“好了,我不打擾你的工作了,去繼續你的奇思妙想吧,阿魯巴。”
說完這句話,巫黎主宰轉身要走,突然聽到背后傳來部落匠人首領猶豫的聲音,“偉大的征服者,我,我有一件事想向您,向您…”
“有什么事情就說吧,杜木魯。”張黎生停下腳步扭頭看了看欲言又止的巫黎工匠首領。
“是這樣,偉大的征服者,經過您智慧的啟迪后我發現,有時一個好匠人的頭腦能抵得過一百個強壯的火獄勞役日夜不停的辛勤勞作,現在‘巫黎’的工匠雖然不少,但比起需要卻還是不夠…”
“你是想在族人中再挑選些工匠嗎,這沒問題。”張黎生笑著插了句話。
“可是一般的火獄人根本就不通文字,八成以上還都用樹皮繩子打結記事,他們根本無法成為工匠。”
“那你們這些工匠就辛苦一點,選些機靈的族人先教授文字…”張黎生隨口說道,突然發現杜木魯眼神閃爍著異樣明亮的光芒,心中突然一動,“阿魯巴,你,你是想向所有的巫黎人傳授文字嗎?”
“是的,偉大的征服者,”杜木魯不顧土地的炙熱跪在了地上,匍匐著說道:“部落的匠人們沒有時間,可武士首領中卻有很多人認識文字,我希望您可以下令,在勞作一天之后的夜晚由他們向族人傳授文字。”
文字是文明的承載,文明的發展則來自于厚積薄發。
以地球文明為例,公元歷前后的數千年時間,人類都是過著一成不變的用刀槍打仗爭奪土地,用牲畜耕作、放牧取得食物的日子,毫無本質的改變。
可當文明的厚度累積到一定程度時,有一天世界上突然涌現出了一批先驅級的偉大科學巨匠,于是在短短幾十年時間,文明的高度便被推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
而巫黎部落,這個明明還處在原始文明階段的土人部族之所以能夠奇跡般的進行工業化機械生產,關鍵就在于張黎生從地球文明中偷竊來的最基礎也是最精華的海量理學知識,以杜木魯這個土人中萬年難得一遇的天才人物為引子,和火獄土人工匠世世代代傳承的工匠經驗相撞,迸發出了璀璨的火花。
能出現這樣意想不到的完美結果,其實早已完全出乎了張黎生的意料之外,他心里隱約明白這種靠著中獎券一樣的機緣巧合,強行提升的生產能力其實就像是建筑在沙堆上的城堡一樣,也許一夜之間就會突然崩潰。
想要避免這種惡果出現,讓城堡堅固下來唯一的辦法就是將地基夯實,而夯實地基的最好辦法莫過于讓文明貧瘠的沙灘變成飽含知識的平地。
被阿魯巴的話無意間點醒,張黎生若有所思的說道:“阿魯巴你的想法很好,不過讓戰士傳播文明可不是個好主意,這種事還是讓工匠來做更合適…
嗯,這樣,你撥出所有年紀在五十五歲以上的工匠,就算耽擱鐵船的仿制也沒關系,讓他們由你父親帶領,在夜晚勞作之后向除了戰士之外的所有巫黎人教授文字,傳播知識。
以后每年歲末的最后十天,允許普通族人向匠人自薦,展示手藝和頭腦,成為工匠學徒,人數就以部族人口的千分之五為限。
這些學徒一年之后淘汰掉五成,第二年再淘汰四成,其余的恩賜‘伙伴’成為正式工匠,以后這件事便是巫黎部落的永例。”
“偉大的征服者,您的睿智讓我不敢再提起‘智慧’二字。”阿魯巴被靠的全身冒著酸臭的汗氣,聲音因激動而顫抖的說道:“請您放心,鐵船的鑄造我拼上性命也絕不會耽擱,必然讓您的賢明在明年初春便傳揚于其它島嶼之上。”
“拼上性命大可不必,阿魯巴你的價值在我看來可遠在一兩座小小的海島之上。
起來吧,在這種燥熱的火山中工作記得多飲清水,我走了。”說著張黎生腳步輕快的揚長而去。
望著他在扭曲的火光中緩緩消失的背影,巫黎部落的工匠首領目光中流露出與其智慧截然相反的狂熱崇拜,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不顧胸前、腿上累累燙傷聲音嘶啞的喊道:“圖哈罕、多魯基…大家都聽到征服者的話了。
在從此之后在巫黎部落工匠首領的重要便不必戰士首領低了。
快,快,讓這個大機器動起來,我們要用最快的速度造出鐵船,讓征服者知道,他的決定是多么的英明…”
“是,首領。”熔巖旁數十工匠精神振奮的回答道,喝了幾口滾熱的清水,驅使著倮倮獸又開始了辛勤的工作,而張黎生這時卻已經快步走出了火山,大口呼吸起了海島清涼的空氣。
以后的幾天,巫黎的主宰便在海灘邊吹著海風,以秘法修行、補充血肉里的巫蟲、獵殺猛獸消磨時間,不知不覺就到了預想中要離開的日子。
清晨,頭頂的天空烏云密布,看起來雷雨即將傾盆落下,張黎生走出部落供奉‘史冊’的樹屋,望了望近在咫尺的圖騰柱,壓抑下了想要收獲火獄人信仰之力的沖動。
嘴巴里喃喃自語著,“離著上次收獲才過了不到十天,還是再等等好了,免得再失望…”,他周身長出青色鱗片,腳下聚起團團云霧,就在將要騰空而起時,突然看見一名傳令武士驅使著胯下的巨毫蜘沖了過來,翻身跪倒在地,“偉大的征服者,您要的強悍猛獸出現了。”
“強悍猛獸,”張黎生撇撇嘴道:“不是暴齒熊、豪林豹之類的肉食動物吧?”
能產生獸魂被巫者吸納的巫獸比巫蟲還要罕見,短短幾天青年已經經歷了幾次失望,所有語氣里沒報太大希望的。
“征服者,昨晚一夜未歸的一支十人狩獵隊今早只剩一個重傷的武士逃回了部落,他們遇到了一只夔甲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