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湯尼手中接過船票,張黎生被導師瘋狂行為影響到的復雜心情漸漸恢復了平靜,突然問道:“湯尼,你知道南非被蒸汽文明成功侵略的事嗎?”
“您是說‘卡拉多人’,”肉店店長馬上用一種談起趣聞的口吻回答道:“這些家伙不是已經向南非政府求和了嗎,他們租借開普敦,代價是付出足夠的糧食和為南非全民提供優質的免費醫療。
據說這些‘異世界’人甚至能用一種蒸氣浴治療aids(艾滋病),我覺得這會令那些可憐的南非人無法拒絕。”
張黎生楞了一下,突然失笑的搖搖頭,“看來并不是只有我們地球人才是‘聰明人’啊。
好了湯尼,你回店里吧,我上船了。”,漫步走向了排隊人群的尾端,慢慢挪動著上了渡輪。
不一會,輪船的引擎就發出了‘突突…’的轟鳴聲,在一艘小型戰艦的護航下慢慢離港,乘風破浪駛向大海深處。
一路站在船頭迎著海風,不知不覺間,紐約新港那龐大到令人覺得驚心動魄的輪廓便闖入了張黎生的眼眶。
到港下船,仍然是滿目新燦燦的吸人眼球的大廣告牌;
喧鬧的各種膚色的擁擠人流;
還有震耳欲聾的游輪、貨輪到港的播報聲,感受了一會這熟悉的現代文明氣息,青年順著人流走出了新港渡口。
正要攔下一輛出租車,突然一個身穿黑袍。用斗篷蒙住臉的神秘人攔住了他的去路,“先生,末日將至,神愛世人。”,將一張鮮艷的宣傳單硬塞到了他的手中,什么都不多說轉身走掉了。
張黎生楞了一下,看看手上的紙片,只見正面畫著一臺巨大的黑色蒸汽機冒出滾滾蒸汽,蒸汽里一堆面孔扭曲的地球人正在張牙舞爪的痛苦掙扎著,抬頭的標題用鮮紅色的字跡寫著一行醒目短句。‘末日將至’。
背面則是一片綠樹成蔭。鮮果、烤肉美酒應有盡有的美妙的伊甸園景象,一群歡樂的人群漫步其中,腦袋上頂著幾個單詞,‘神愛世人’。
這不用說是一個趁著‘卡拉多人’侵略南非成功后。利用末日言論興起的新教派。‘異世界’剛出現時。曾經如雨后春筍一樣冒出了幾十上百,現在還活著的卻早已是寥寥無幾了。
四處打量了一下,發現周圍有不少身穿黑袍。發散傳單的斗篷人,張黎生失笑的搖搖頭,將手中的紙片揉成一團,順手丟進了垃圾箱,攔下一輛出租車鉆了進去。
沒想到還不等他說出目的地,棕色皮膚,大鼻子的印裔出租車司機就翹著舌頭說道:“先生,您那樣褻瀆神靈美意的行為可不好。
末日審判時會遭到可怕的報應!”
“是嗎,多謝提醒司機先生,麻煩到附近的ls工場?”張黎生理都不理,揮揮手說。
“好的先生。”身體隱隱散發咖喱味道的市儈的印裔司機并沒有因為和青年宗教意見不同,就拒絕為他服務,不過看他漫不經心的樣子,一路上卻讓人心煩意亂的一直嘟囔著‘末日啟示教’的偉大之處。
本來很短的路程仿佛被拉長了數倍,張黎生好不容易回到了自己在ls屠宰場的辦公室,坐在寬大的辦公椅上,揉揉皺著的眉頭,撥通了查理的電話,不羅嗦的說道:“我回紐約了查理,準備飛機吧,明天我就動身環美之旅,把ls所有的工場都啟動起來。”
“噢老板上帝保佑,聽到您的聲音真好,這幾天可把我急死了,員工雇好了,工場不開工,每天都要白白丟掉大筆的薪酬。
沒問題,我馬上給機場打電話,為您安排包機,明天是周一航班情況應該不忙,對了明早去哪接您呢?”ls集團飽受煎熬的總經理聽到‘大老板’的話,興奮的歡呼著說道。
“今天是周日嗎,噢,在‘海蝦b1號島’人都變得沒有時間概念了,抱歉打擾你休息了查理,明早直接來工場接我吧,只有一晚時間我就不回家了。”
“好的老板,那明天見。”
“明天見,查理。”
掛斷電話,張黎生馬上又撥出了蒂娜的號碼,電話接通,女孩顯得很激動,搶先說道:“你終于來電話了黎生,終于來電話了,這一個月我都快擔心死了。”
“我不是早就說過什么事我都能應付,讓你不要擔心嗎,”相比女友心潮澎湃的語氣,青年平靜的笑笑說:“在學校還好嗎?”
“除了剛才說的整天擔憂你之外,一切都很好。”女孩口氣幽幽的說道。
“噢,”張黎生想了想,“嗯,集團在全米八大都市圈的工場都已經竣工了,我明天打算環美一圈把它們啟動起來,你要有興趣陪我一起去的話,我就先去波士頓接你。”
“噢,黎生,暑假快到了,大二的學業是很忙的,”蒂娜沉默了一會,用一種先沉悶后歡快的語氣說道:“不過我那么聰明,偶爾走幾天的神應該沒關系。
你不用來波士頓接我那么麻煩了,我現在就訂機票回紐約…”
“現在訂機票,不用那么麻煩了蒂娜,我明天包架飛機去接你不是更簡單,現在可是已經下午一點鐘了。”
“可我等不及想要見到你寶貝,能早一秒是一秒的想要看見你。”蒂娜在電話里低聲說道。
感受到女孩的滿滿的柔情,張黎生聲音變得溫柔了一些,貼心的說道:“那我等一下去機場接你,晚上見。”
“晚上見,寶貝。”蒂娜說著掛斷了電話。
聽到話筒里傳出‘嘟嘟…’的盲音,張黎生隨即又打出了第三通電話,這次自然是打給母親的,因為覺得一定會講的最久,所有留到了最后。
“寶貝是你嗎?”電話響了好一會才被接起來,麗莉的語氣顯得急促而驚喜。
“當然是我媽媽,”聽到電話里傳出喧鬧的背景音,張黎生笑著說:“你在參加聚會嗎?”
“是的,鄰居間的家庭聚會,你呢寶貝,現在在哪?”
“噢,我在斯坦福,軍方的直升機直接把我們運回了大學,核實幾個重要的實驗參數后就要回‘海蝦b1號島’,”張黎生撒謊說道:“不過再過大約兩三周我就能回紐約了,可以休一周左右的假期,到時就能好好陪陪你了。”
“不用了寶貝,有假期你應該去陪你女朋友,而不是老媽,米國的媽媽,可沒有那么黏兒子。”麗莉開著玩笑說,但語氣卻顯得有點哽咽。
“可我是華人,媽媽,”張黎生沉默了一會笑著說道:“對了,你的聚會怎么樣,好玩嗎?”
“還不錯,這里所有的媽媽都在吹噓自己有個好孩子,可她們卻不知道,真正的好兒子是不用吹就能馳名全國的,對這一點我這個‘禿鷲老媽’可是深有體會。”
“噢,抱歉媽媽,讓那種事打擾到你…”
“放心兒子,你的外公可是紐約州上訴法庭的法官,除非我主動出面,否則沒有記者敢貿然來打擾我。”母親底氣十足的對兒子說道。
不親身在米國生活一段時間,很難想象這里對于執法者的敬畏,比如在這里一個漂亮的初中女孩交不到男朋友的唯一原因就是他的老爸是名警察,而只有一個職業的威嚴比警察更重十倍那就是法官。
在這個年輕國家二百余年的歷史中,法官在法庭上發出的聲音除了一次未被積極執行,并因此引發了‘南北戰爭’外,一直便如同上帝的聲音一般被所有米國人所奉行。
在這樣的一個國家,媒體也許會在報道政治家或者超級富豪會打打擦邊球,打擾一下其家人的安寧,但對一個‘法官家庭’卻會保證足夠的尊敬。
畢竟冒犯這樣的家庭后,想要寄希望于‘司法回避制度’解除厄運是一件很不靠譜的事情。
這就像在米國街頭任何一名警察受到傷害,全城的警察都會因為‘戴著警徽走在街上會覺的沒尊嚴’這個荒謬的理由而發瘋的緝兇一樣,拿任何一個州上訴法院法官的女兒炒新聞,都很容易引起其他法官的極度厭惡。
而這種厭惡在民訴案件中,往往就意味著巨額罰款甚至關張大吉。
已經在米國生活了三、四年,張黎生已經漸漸理解了在這個國家,法律至少在明面上主導著一切,聽了媽媽的話,他心中突然一動,若有所思的開口說道:“媽媽,總聽你提到外公,可我還一次都沒見過他。
看來是時候和他見一面了。”
“還是等到圣誕吧孩子,法官沒退休前可是很忙的…”聽到兒子的話,麗莉語氣明顯有些遮遮掩掩的說道。
之后母子兩個又閑聊了好一會,因為鄰居開始歡笑著高聲叫嚷,“麗莉輪到你去廚房做煎肉牛排了,快去親愛的,讓我們嘗嘗你的好手藝。”,母親才依依不舍的掛斷了電話。
結束了第三輪通話后,處理完了手頭的公事私情變的無所事事的張黎生,以心念將工廠地下溝槽里的幾只巫蟲虛化身體驅使到了自己面前。
雖然經過了幾個月的喂養,但因為所有血食都是分而食之,所以巫蟲們的變化并不明顯。
青年頗不滿意的暗自搖了搖頭,將巫蟲驅趕回溝槽后,打開了電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