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此同時,張黎生的心里也突然生出一種莫名其妙的悸動,背后的寒毛都激靈的豎了起來。
他身體抖了一下,臉色陰晴不定的想了想,猛的站起身來,大步走到水潭邊,匆匆搖醒睡夢中的蒂娜、翠茜在亞馬遜的荒林中兩個女孩又能睡的多熟,張黎生手才剛推動睡袋,翠茜就“啊”的突然驚醒,雙手本能的捂住胸口驚呼道:“你,你想干嘛?”
“和蒂娜躲到水潭里去。”沒做任何多余的解釋,張黎生說道。
“什么?”
“躲到水潭里去,快。”又督促了一聲,張黎生念動巫咒驅使著山蟾將體型脹大到極限,盲目的朝著遠處密林呼嘯著噴出一道強勁氣旋。
速度超過音障的氣旋在空中散開,將一大片林地樹木枝蔓摧殘的疏離破碎后,才有一聲尖銳的‘轟’聲傳來。
巨聲過后,黑暗的叢林中又傳出受傷野獸的嘶吼聲,聽到這聲音,張黎生松了口氣,臉色凝重的朝著吼叫聲傳來的方向噴出一口烏血,吼出一個華文的“聚”字。
身后已經從睡袋里爬出來的兩個女孩已經匆忙套上沖鋒衣,猶豫一下,依著張黎生的話躲進了水潭里。
水潭七八米深,生存在里面的水蟒毒蟲早已被山蟾吞吃的干干凈凈,可寒冷的水溫卻是巫蟲無力改變的。
在岸邊烤著篝火,躺在睡袋里,還覺得靠著一處陰涼的水潭宿營是個很好的選擇,可一旦泡在水潭,兩個姑娘很快就覺得渾身冰涼,頭皮發麻,撐在岸上的手指也漸漸冷到無力。
蒂娜全身浸在水里只露出個腦袋,借著熊熊篝火,望著站在不遠處背對自己的張黎生說道:“到底怎么了黎生,水底下太冷了…”
一陣嗡鳴聲打斷了她的抱怨,隨后女孩就看到,火光中漫天遍野的飛蟲、爬蟲聚成一股鋪天蓋地的黑霧,從叢林里涌現出來。
“見,見鬼,黎生快跑…”蒂娜愣了一下,抓在岸邊的雙臂用力撐起身體,竟一下從水潭里竄了出來,滿是濕泥的手從火堆里抓起一根燒著的大樹枝,揮舞著跑到張黎生身邊吼道:“你快,快…”
蟲海的波濤在靠近張黎生時自動戛然而止,張黎生扭頭看看呆住的蒂娜,平靜的說:“蒂娜回水里去,一會恐怕會有危險。”
“你是華國‘蠅王’的信徒,不,你,你掌握著這種威能應該是他的后裔!”蒂娜愣了許久,像是沒有聽到少年的話,喃喃說道。
‘蠅王’即蒼蠅之王,即《圣經》中‘萬惡之首’,在英語中亦帶有污穢物之王、丑惡靈魂的意思。
聽到蒂娜的話,張黎生面無表情的轉頭看了看手上拖著燃燒樹枝的蒂娜,“蒂娜,我身體里的確可以留著華國神祗的血脈,但絕不是邪神。
一會島龍就會被我召喚到身邊,我有不好的預感,恐怕糾纏它的怪物會隨之而來,快到水里躲起來。”
蒂娜木然點點頭,匆匆又跳進了水潭里,張黎生則在火光的照耀下,開始不停“嘶嘶窸窸嘶嘶窣窣…”的念起巫咒。
火光搖溢,映照著少年的背影陰晴不定,不知過了多久,篝火由盛轉衰,漸漸快要熄滅。
突然間一道閃電橫劈漆黑的天際,緊接著大雨傾盆而至,將火堆里最后一團余火澆滅,水潭四周頓時陷入到了一片黑暗中。
雨中張黎生以巫咒驅使的普通飛蟲一群群被澆落在泥地上,憤力而無用的閃動著翅膀,等待死亡的到來。
“轟轟…”第一道閃電發出的驚天動地的響聲才剛剛響徹雨林,第二道閃電就已經從空中直劈下來,在電光閃動的照耀下,一只肢體殘破,身上滿是黑漆漆孔洞的黑鱗巨蜥,在大雨中隱隱浮現出來,掠過叢林深處一顆巨木,猛然朝張黎生俯沖下來。
在巨蜥背后,一只身長超過一米,薄如蟬翼的四扇翅膀張開足有三米多長,嘴巴和尾部長著形如鋼釬的中空尖刺,一眼望上去好像一只放大成百上千倍黃蜂的古怪動物,亦步亦趨的緊緊跟隨著。
看到巨蜥向自己沖來,張黎生沒有絲毫要躲閃的意思,只是驅使著身旁的山蟾猛然將身體脹大到了極限。
電閃之后第二聲雷鳴響起,就在巨蜥即將和少年撞在一起,把少年拍成肉餅時,巫蟲的身體突然化為一道虛影,徹底消失不見,將始終躲在自己身后怪蜂的整個身形都閃了出來。
就在這時,山蟾將體內所有的空氣一次全部噴出,化為一道將雨幕撕裂的螺旋氣流,把半空中毫無遮擋的怪蜂一邊的翅膀卷入,扯成了碎片。
怪蜂受到突襲失去兩扇翅膀后,身體不受控制的傾斜著擦過叢林泥濘的地面,滑行了幾十米遠,從張黎生身邊險險的一掠而過,濺的少年一臉泥水,之后竟然奮力忽閃著另一邊完好的翅膀,又飛翔起來。
但就在它剛剛離地還不過三四米高時,另一端的翅膀突然也斷裂了一半,緊接著已經重傷的島龍的身影在虛空中閃現出來,尖銳的前爪牢牢抓住怪蜂的身體,把它撲倒在了泥地中。
受到重創的怪蜂頭尾兩根中空蜇刺同時發出‘嗚嗚…”的鳴叫聲,狠狠插進了島龍的身體。
無色的血液和體液從島龍身體中被抽離出來。
而在同時,被張黎生用巫咒控制的細小蟲豸已經密密麻麻開始爬上怪蜂的身體,不一會便形成了一個由億萬小蟲組成,不斷蠕動的黑球。
這時山蟾再次脹大了身體,朝著怪蜂噴出又一股螺旋氣流,將怪蜂僅存的半扇翅膀也撕成了碎片。
至此怪蜂再做掙扎已經沒有太大意義,在泥地上撲騰了一會后,便被山蟾吐出的巨舌,一塊一塊的撕扯碎了身體,完全沒有了還擊的能力,最后被兩只巫蟲連著蟲球整個吞噬。
分吃怪蜂后,島龍身上的傷口立竿見影的慢慢蠕動出新肉,很快便完全恢復了正常。
看到巫蟲復原,張黎生不由松了口氣,但很快他又發現,島龍復原后開始不自主的發出‘嘶嘶…”低沉吼叫,長長的尾巴不斷變粗,最后竟然裂開,分為三節,末端還長著了像蝎子一樣的毒鉤。
同時山蟾滿是賴皮的背后也像刺猬一樣長出無數中空的肉刺。
看到兩只巫蟲的變化,張黎生愣了一下,先嘗試著驅使山蟾脹大身體。
這次山蟾竟然沒有張開大口,而是周身肉刺挺直,發出一聲刺耳的‘茲’聲后,身體便一下脹大了起來,裂開黑洞洞的大嘴,噴出一口氣息,將遠處的巨樹攔腰擊碎。
吐出氣息后,在身體即將縮小時,山蟾身上的肉刺又發出‘茲茲’響聲,竟支持著它身體不會縮小,再次噴出一股螺旋氣流。
驅使著山蟾一連噴射了三四口氣旋后,張黎生又驅動著島龍化為虛空,沖向遠處的密林。
這次動靜卻沒有山蟾變得像是連射火炮那么大,島龍的攻擊仍然只算迅猛有力,不過后面斷為三截蝎鉤的尾巴,刺中樹木時,短短幾秒鐘內就讓三顆巨樹腐朽為枯木。
兩只巫蟲的改變令張黎生忘記了成功設計擊殺怪蜂的喜悅心情,他愣了很久,喃喃說道:“古有蛇蜥,體有鱗甲,腰以下有九尾如蝎鉤,拖行無聲,尾鉤刺人人死,刺物物傷…不經過巫咒凝練,只吞掉一只大馬蜂就能讓巫蟲變化出上古體相,這,怎么可能發生這種事情…不過腦袋和尾巴同時長著蜇刺,比禿鷲還大的‘馬蜂’,真是還能算‘馬蜂’嗎!
就在再變異,現在空氣中的含氧量,又怎么可能進化出這種昆蟲…”
張黎生念叨的對九尾蛇蜥的描述正是古籍《續子不語》對一種上古奇蟲‘九尾蜥蟲’的記載,島龍體態變化后,除了只有三根尾巴,看起來一切都和九尾蜥蟲完全吻合。
他自言自語冥思苦想著不能理解時,遠處突然傳來輕微的呼喊聲:“黎生,我們實在堅持不住了…”
張黎生猛然驚醒,這才想起蒂娜和翠茜已經泡在水潭里成個小時,連忙踩著泥水,一腳輕一腳重的跑到了水潭旁,用力拉出了已經凍的嘴唇發紫的兩個姑娘。
感覺到蒂娜和翠茜出來水潭后,身體還在不住的發抖,張黎生知道這樣下去兩個女孩一定會重病一場。
帳篷被向導統一帶著,根本沒有遮雨的東西,這樣的雷雨天,有選擇的話,又最好不要躲在樹下,想了想張黎生驅使島龍輕盈的奔跑到水潭邊,站直了身體為三人擋住了瓢潑大雨。
躲在島龍的肚皮底下,他又驅使山蟾用大嘴從密林里銜來大堆干燥的枝蔓,費力的從中挑出油脂最多的松木,抖干凈上面沾著的少許巫蟲刺鼻唾液,用點火器慢慢引燃了一堆篝火。
島龍身體纖細,張黎生點燃火堆后,把最干燥的位置讓了出來,“蒂娜,你坐我這邊,翠茜你坐到蒂娜對面,先讓身體暖和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