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種年輕人臉色大變,用力推開張黎生,卻沒有發作,只是色厲內荏的威脅了一句:“小子,如果不是馬上就要上課的話,我一定要你好看。”便頭也不回的跑開了。
看著他的背影,張黎生錯愕的一笑,正想要繼續朝教學樓走,突然一個和他差不多高,也是身量很瘦的黑人少年,猶猶豫豫的快步走到他身邊,低聲主動搭訕道:“酷噢。”
“嗯?”
“你剛才很酷,一下子就把杰森嚇跑了。
其實他就是個孬種,在大個子面前只會拍馬屁,撿個看起來好欺負的家伙,欺負一下。
不過仍然很酷。”黑人少年撇撇嘴說。
“謝謝。”
“新生?”
“是的,張黎生,剛從華國轉學到這里。”
“喬治.林特,洛比奇中學十年級學生,你可以叫我喬治。”
“你也可以叫我黎生。”
“黎生,很高興認識你。”黑人少年喬治站住,握緊拳頭在張黎生面前,上下揮舞著說。
“我也很高興認識你,喬治。”張黎生不在意的被動的一問一答說。
“碰下拳伙計,和我碰下拳,我們就是朋友了。”
張黎生愣了一下,握拳和喬治碰了一下。
“酷哈。”喬治揮揮手臂說。
覺得喬治舉止實在怪異,張黎生這次笑笑沒有理會。
“我以前生活在皇后區,那地方可真夠糟的,后來老爸很幸運的中了一把強力球,我們就搬來了布魯克林。
其實要不是我那天才老哥不愿意算出頭獎,老爸又在女人身上花錢太多,我現在應該住在曼哈頓,讀‘孚坦利’的。
對了,你從華國來,是交流生嗎?”喬治繼續沒頭沒腦的呱噪著說。
“不是。”
“那是你父母移民來了米國,一定是這樣,現在這世道…”
“我不是交流生,而是恰好出生在米國的華國人。
父親死去后,作為未成年人,只能來到米國,由母親撫養,”聽著喬治長篇大論的自說自話,張黎生無奈的說出了自己的來歷,少年終究還不習慣冷漠到底的應對別人的主動示好。
之后他因為心有所思,隨口問道:“對了,喬治你一直生活在紐約,知道在哪里能買到大量的生肉嗎?
不需要太新鮮,但是一定要便宜。”
“你不知道嗎,在我打工的‘杜澤肉食店’就有很多生肉,”喬治自以為幽默的說道:“開個玩笑,你的需求很特殊,如果問的是別人的話,一定會嚇人一跳。
讓我猜猜你要這些東西想干什么,哦,哦,哦,一定是加工非凡肉制品,一定是這樣。
你們這些華國人就愛在紐約干這個,老老少少都是一樣,不過說起來高中生的非法食品加工商,可比毒販還少。
把腐敗的肉和老鼠一起放進絞肉機里攪成肉餡,加上對人體有害的美味秘制調料灌香腸,然后廉價賣給像我這樣的可憐黑人,如果我還住在皇后區的話。
你怎么會在一個剛認識的黑人面前,直接討論這種非法的交易呢!”
只是隨口一問的張黎生,張了張嘴嘴巴,愣了好一會說:“我們是朋友不是嗎,而且你看起來就不像是‘一般人’。”
“你很識貨知道嗎,年輕人,你很識貨,看出了我喬治隱藏在平凡外表下的那種不平凡的,的,的...”
“內在。”
“不錯內在。
一切都交給我吧朋友,作為一個皇后區長大,又在肉食店打工的黑人,我可以弄到足夠多的‘死貓爛狗’,多到可以供應整個大皇后區。
不過錢還是要給的,你的非法食品加工廠有足夠的啟動資金嗎,有嗎?”
“只有信用卡,還是在華國辦的,只能在紐約固定的游行商店使用…”
“這足夠了,華國銀行的信用在紐約比花旗銀行還要靠得住,不過付賬時多多少少需要多花一些手續費。
以后可以免費給我一些你生產的肉腸嗎,它們雖然有毒但滋味的確不錯,我都有些想念了。”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進了教學樓。
在熙攘的大廳,喬治又問道:“你上什么課?”
“古典音樂賞析。”張黎生這才第一次看了一眼瑞金給自己排的課程表,愣了一下說道。
“古典音樂賞析,見鬼,洛比奇還有這種選修課,你知道嗎朋友,你也是個不平凡的人。
好了,交換一下電話號碼,‘臉書’和‘推特’賬號,保持聯系。”
“我的電話是…”張黎生報出自己的家庭電話,和剛剛注冊的‘臉書’、‘推特’賬號,然后記下了喬治的各種聯絡方式后,擺擺手說:“那再見了,喬治。”
“再見朋友,你的‘需要’有消息我會馬上通知你。”
“多謝。”
喬治走后,張黎生在教學樓大廳墻邊,像是股票交易機的電腦前,查找到‘古典音樂賞析課’教室后,便正式開始了自己在米國的中學生活。
如果不希望拼進常春藤聯盟之類的大學名校,米國高中生的日子其實非常悠閑。
時間平淡無奇的過去了十幾天,張黎生看起來已經完全熟悉了米國生活,麗莉也漸漸不再小心翼翼的對他關注太多。
眼看時機已到,張黎生便打算實行自己所設定的計劃的第一步。
周五晚上,蘇洛罕見的沒有加班,按時回家,全家人一起共進晚餐。
在眉宇間隱藏愁容的蘇洛,在家人面前強提興致,談笑風生的一個間隙,張黎生突然問道:“媽媽。蘇洛叔叔,我打算從明天起和朋友一起打工可以嗎?”
“寶貝,你的零用錢不夠嗎?”麗莉愣了一下,馬上問道。
“不,不,親愛的,讓黎生繼續說,”蘇洛制止了麗莉的過分關心,放下餐叉說道:“你繼續黎生。”
“我新認識的朋友喬治,就是那個最近常來找我的黑人孩子,他在‘杜澤肉食店’打零工。
最后他的老板說生意擴大,想要新招一批兼職,我打算去試試看,可以嗎?”
“哦寶貝,哪有高中生去肉食店打工的…”
“可學校附近的漢堡店和加油站,沒有兼職留給我這樣的小個子,媽媽。”
“麗莉,不要去管什么‘肉食店’之類的問題了,我小時候還在新澤西的寵物店賣過蜘蛛蛋呢。
我覺得應該讓黎生去試試,他的要求完全合理,而且是值得鼓勵的好事,不是嗎?”蘇洛在一旁幫腔道。
麗莉猶豫了一下,實在沒有反對的理由,只能問道:“打工的時間呢?”
“每天放學之后四點到晚上七點,周六、日早上九點到下午四點。”
“上帝啊,這不比成年人上班還要忙碌嗎!”
“媽媽,這只是我初步的計劃,如果覺得累,自然會減少打工時數。”
“有計劃又懂得量力而為,這是件好事,我支持。”蘇洛笑著說道。
“好吧黎生,你可以去打工,不過有什么問題必須馬上告訴我們。”麗莉沉思了一會,點點頭說。
“當然媽媽,謝謝。”張黎生松了口氣,低聲說道。
這時餐廳里的電視上閃過一個臨時插播的新聞,本來正在微笑的蘇洛,下意識的放下餐叉,用遙控器調大了聲音。
‘據悉這已經是本月發生的第三起謀殺案件。
被害人全部都是四肢被人折斷后遭受慘烈虐待,最后肋骨斷裂,刺穿臟器而死。
犯罪現場留有罪犯用被害人毛發、鮮血和強力膠組成的‘Foldingthedoctor’(折骨醫生)字樣。
能從容寫完米國有史以來連環殺手最長的綽號,足以證明這名罪犯對紐約警方的無能程度極為了解…’
聽到新聞對警方的評判,蘇洛情不自禁的怒吼道:“媽的,這個白癡知道什么,我們已經竭盡全力…”
“親愛的,你當著孩子們的面呢。”麗莉伸手握住愛人揮舞的打手,溫柔的提醒道。
“抱歉,孩子們,記住你們剛才什么都沒有聽到。
還有最近晚上盡量不要出去,尤其是去參加那些亂七八糟的派對。”最后一句話蘇洛盯著長子拉迪很嚴肅的說道,家長的威嚴盡顯無疑。
孩子們紛紛點頭,晚餐也就這樣不歡而散。
晚餐過后,張黎生便以寫作業為名回到了自己房間,他剛剛關燈爬上床,突然聽到‘嘭嘭嘭…’的敲門聲。
“媽媽是你嗎?”張黎生嘆了口氣,爬下床。
“不是麗莉阿姨,是我米雪,趕快開門。”
聽到是米雪,張黎生驚訝的開燈,打開房門,問道:“有什么事嗎?”
“小個子,我們去屋里說。”米雪直接擠進房間后,坐到了張黎生的床上,“你知不知道你那位喬治朋友一直都在利用你?”
“嗯?”
“他是個來自皇后區的干瘦黑人小子…總之是個有名的‘受氣包’,誰都能‘踩’一下。
可現在他整天繞在你身邊,因為你是麗莉阿姨的孩子,而麗莉阿姨是洛比奇中學的學生顧問;再加上拉迪是學校橄欖球隊的后衛,頑劣的學生們都會給他一點面子,所有…”
“米雪,你不需要解釋的這么詳細,這么簡單的因果關系,我能理解。”
“所以呢?”
“所以我為能幫上喬治的忙而高興,畢竟無緣無故的欺負人是不對的。”
米雪一愣,語塞的說:“當然,你說得很對,不過,不過,友情不應該含有互相利用的成份,不是嗎。”
“你在關心我?”張黎生愣了一下,說道。
“當然沒有,”米雪從床上蹦起來,大聲說:“我只,只是湊巧知道這件事,怕麗莉和拉迪對那些壞學生的震懾力有一天不夠大的時候,你也會變成學校里的受氣包,那樣的話,我也會很沒面子。
我們畢竟住在同一個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