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大公與大公(二)
“虛空大公！”瑟琳娜的瞳孔漸漸由血紅色轉變為深黑，身上不斷散發出來的那股凌厲氣勢也略微有所減弱，“我聽說過你！擁有無法探究的過去，自投靠了亞絲娜.G.伊文思之后，便以無人能匹敵的威勢建立起了強大的基業，是萊恩公國升格王國的最大功臣，后來更是收服了整個蠻荒之地為己用，在與和平議會談判失敗之后，更是直接將和平議會徹底摧毀。”
“看起來，你并不僅僅只是聽說過我那么簡單。”肖恩輕笑一聲。
這可不是什么“聽說”的程度，雖然言簡意明，可是能夠知道肖恩是萊恩王國升格的最大功臣，更是將整個蠻荒之地收為己用這兩點，就足以證明瑟琳娜對肖恩是下了很大功夫去調查和研究的。
所以肖恩此時雖然是在微笑，可是眼神卻冰冷至極。
“肖恩大公想要的，我很了解。”瑟琳娜的反應和態度，與肖恩相差無幾。
一樣是面帶微笑，但是渾身殺氣四溢。
“哦？我連我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肖恩大公說笑了。”從表面上看起來，瑟琳娜似乎根本就不像是要和肖恩開戰的意思，“您想要成為帝國皇帝的事，如今整個奇跡大陸都已經知道了。可是…要打破這種古老的規則，可不見得就是一件輕松的事情呢。就好比現在，肖恩大公您敢開啟第五個戰場嗎？而且，如果來自遠方的諸國聯軍不再一齊行動，而是同時多路進攻的話，那么您還能夠保證那只是一個戰場嗎？說不定就是第六、第七甚至是第八戰場了。”
“這個，就勞你費心了。”肖恩笑了笑，看似態度依舊友好，但是他的雙眼卻是一直在尋找著瑟琳娜身上的破綻，“我相信我的戰略指揮官能夠勝任這份工作的。絕對不會讓你剛才所說的那種情況出現的。”
“但是，我卻有一個更快的辦法能夠解決這個問題。”瑟琳娜笑道。
“你說的。該不會還是之前那個讓我加入你們高貴的血族氏族，成為其中一員的方案吧。”肖恩笑了笑。
別人或許會覺得血族神秘、強大，但是肖恩怎么可能不知道所謂的血族是怎么回事呢。
不說其他方面的東西，僅是當初游戲里公布出來的地底世界資料。六大圣血族裔的資料可是一點都不少。肖恩或許不會知道其他地底世界的族群和生態環境、習慣等，但是對于六大圣血族裔那卻是再清楚不過了。
瑟琳娜當然也能夠聽得出來肖恩語氣里的嘲諷，身上的殺意明顯強烈了不少。
不過，盡管對于自己的血脈被羞辱而感到憤怒，可是瑟琳娜卻依舊沒有貿然動手：“肖恩大公。您說笑了。我說的更快解決問題的方法，是指我們雙方聯手。…我雖然目前能力有限，但是至少也不會是毫無價值的。只要您同意，我馬上就調動一支由血騎士負責統帥的部隊過來。而且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之中，我都可以源源不斷的血奴，這樣的話別說是開辟第五戰場了，哪怕您就算想要再開辟第六、第七戰場，也絕對可以滿足了。”
血族的戰爭方式，與地表世界的戰爭不同。
因為血族的特殊生存方式，所以一般所謂的戰爭都是依靠血奴去消耗地方的有生力量。這些炮灰對于血族而言。完全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所以哪怕是全部耗盡了對于血族而言也一點都不心疼。
也正因為如此，所以要比拼一個血族氏族的底蘊力量，最直觀的方式就是看這個氏族有多少正式血族成員——亦即是騎士以上的爵位頭銜。而也只有血騎士以上爵位頭銜所組成的戰斗部隊，才可以被稱為血族的正規兵部隊，其他的都只是可以隨便損耗的消耗品而已。
畢竟，地底世界可不是一個安穩的世界。
甚至可以說是一個比地表世界更加混亂的世界。
不說除了六大圣血族裔之外還有其他許多地底世界的居民、種族、怪物，僅是六大圣血族裔各自的血脈，就內部派系林立、爭斗不休。例如血族就有魔黨、密黨、長老會的劃分，而暗精靈也有復仇黨、永夜黨、革新黨的立場之別。唯一沒有立場區分。完全就是想要侵入地表世界毀滅地表居民的圣血族裔就只有血精靈和魔裔，不過聽哈汀所說，魔裔的族群里在最近數百年來也漸漸開始有人支持與地表世界居民和平相處的理念。
至于蛛魔和狼人這兩個同屬圣血族裔的種族，前者是毫不在意。只要擁有足夠的利益他們根本就不在乎是和地表居民打仗還是和地底世界居民打仗。而后者則是因為天生陣營立場的關系，只要是血族所支持的他們都反對，而只要是血族所反對的他們都會支持，甚至血族的長老議會黨派出現，就是狼人分裂血族的最典型成果。
該隱，當年所創造出來的第一位氏族之主就是勒森巴。
全稱是勒森巴.該隱。
開創新氏族的血族大公都會將自己的名字作為氏族之名。而其原本的姓氏便是他們最開始所依附的上位者，基本上就是等同于默認新開創出來的氏族會支持舊有派系的一切決策。不過這個血族規則通常在氏族傳承到第三代開始就會逐漸失效，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原本是魔黨派系開創者之一，同屬血族十三氏族之列的摩卡維氏族，在五千多年前突然改變了氏族立場，加入到了長老議會的黨派之中。
與摩卡維氏族一同改變立場的，還有由摩卡維氏族發展出去的其他大小數百個氏族。當然，有跟隨最大本家一起改變立場的氏族，自然也有脫離摩卡維氏族投入其他大氏族或者并未改變魔黨陣營的氏族。
但是不管怎么說，這一場波及十三氏族的立場變化，卻也使摩卡維氏族及魔黨派系元氣大傷，而長老議會卻是一舉壯大。
從某種意義上而言，血族的戰爭方式和亡靈死潮有著非常相似的地方。
或許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血族在地表世界才會成為各大教會僅次于異教徒的追殺者。
“這個提議倒是很不錯的樣子呢。”肖恩似乎真的是很認真的思考了起來。
“是吧？”瑟琳娜的臉上也露出更欣喜的神色，“那么。不如就讓我們雙方攜手吧？”
肖恩笑著點了點頭：“好啊。”
說罷，他便真的收起了黑君王，身上的殺意頃刻間消弭無形。
而瑟琳娜，所做出來的反應也與肖恩一模一樣：身上的殺氣徹底收斂起來。看起來就如同不諳世事的優雅貴族小姐。
“肖恩？”伊麗莎白發出一聲難以置信的驚呼，“她可是血族！地底世界的居民！她是要對地表世界展開入侵！”
“我知道啊。”肖恩點了點頭，一臉很認真的模樣說道，“但是無論是入侵還是劫掠，其本質不就是為了擴大自身的生存空間嗎？既然只是為了擴大自身的生存空間。就沒有什么是不能談判的。…萊恩公國升格為王國，吞并了達比昂王國，不也是為了生存空間嗎？我覺得這本質上并沒有什么不同之處啊。”
“肖恩…”伊麗莎白仿佛從未認識過肖恩一樣，一臉難以置信的望著肖恩。
“看起來，你還不如我了解肖恩大公呢。”瑟琳娜笑著望向伊麗莎白，那表情就像是在嘲諷伊麗莎白的無知與愚昧，“虛空大公可是一位非常不拘小節的人呢。戰爭對于他而言，只是一種通往結果的手段而已，只要能夠達成最終目的，肖恩大人可是不會太過在意執行的過程呢。”
說到這里。瑟琳娜又笑著轉過頭望向肖恩：“肖恩大公，我說得對吧。”
“理論上是沒錯的，瑟琳娜大公。”肖恩笑著點了點頭，和瑟琳娜的模樣看起來簡直就像是一對認識了許久的知己，“當然，本質上還是有一點小小的不同。畢竟我是一名人類，很多事情上我都會盡可能的采取一些比較溫和的做法。”
“原來如此。”瑟琳娜一臉的恍然大悟，“那么請肖恩大公放心，以后這些不怎么合宜的事情，您完全可以委托給我們。由我們血族幫您解決這些麻煩。畢竟，我們并不能算是人類。”
“這自然是最好不過了。”肖恩笑著往前走了幾步，同時還把右手伸了出來，“希望我們能夠合作愉快。”
“當然。”瑟琳娜也笑著朝肖恩走去。同時伸出自己的右手。
就在雙方即將握手的那一瞬間！
瑟琳娜身上的殺意陡然爆發而出，宛如黑暗般的血液瞬間覆蓋在其雙手之上，變得堅硬似鐵。緊接著，她的右手就毫不遲疑的朝著肖恩的右手手腕抓去，明顯是要控制肖恩的動作，讓其無法用右手去握劍——此時肖恩的右手空無一物。黑君王也已經被肖恩收回劍鞘之中，如此良機瑟琳娜怎么可能錯過？
而她的左手，卻也是極為利索的向著肖恩的心臟刺了過去，這一次她特意在左手的指尖加強了血染的力量。
在瑟琳娜看來，與肖恩合作哪有將肖恩控制在手上能夠獲得的利益大！
但是很可惜，肖恩的想法與瑟琳娜卻也相差無幾。
如果他是一名真正的領主，一名野心與權欲極盛的領主，那么他還真的很有可能與瑟琳娜，乃至整個血族、整個地下世界一起合作，營造一個彼此共贏的勝利局面。
可肖恩并不是一位簡單的領主。
在這個領主身份的背后，他還是位面之子。
雖說血族與地底世界也是這個世界位面里的一部分，可是如果真讓他們將整個地表世界都拖入戰爭泥潭的話，那么這對世界本源力量也是一種破壞。如今奇跡世界本來就已經夠麻煩了——雷克的尸骨入侵事件還沒結束，南大陸又徹底陷入戰爭泥潭之中，北大陸那邊瑪姬帝國和圣喬爾斯帝國也摩擦不斷。
真要是再讓地底世界的人跑出來鬧一鬧，那樂子可就真的大了。
所以，和血族合作密謀整個地表世界，換任何一個人來都有可能達成協議，唯獨肖恩，是不可能合作的。
因此在瑟琳娜爆發出殺意試圖控制肖恩的這一刻，肖恩也同樣是在做控制乃至殺死瑟琳娜的打算。
肖恩的左手握住黑君王的劍柄，直接將黑君王拔劍出鞘——對于如今的肖恩而言，他已經不再只是以前那位只能讓慣用手揮劍的劍士了，無論是左手還是右手，肖恩都能夠輕松自如的使用劍技，這也是“劍圣”所帶來的能力。
所以毫無懸念的，黑君王的劍鋒輕而易舉的擋住了瑟琳娜刺向肖恩心臟的左手。而肖恩的右手也同樣卡住了瑟琳娜的右手——與瑟琳娜的想法一致，肖恩也是打算趁著握手的那一瞬間，鉗制住瑟琳娜的右手，并對其加以控制。
面對這樣的結果，兩人皆是有些發愣。
顯然是沒有預料到居然會如此“神同步”。
而這種同步，在旁觀者——例如伊麗莎白——的眼中，就顯得更加驚人了。
無論是肖恩還是瑟琳娜，兩人的演技完全是達到了以假亂真的程度——至少伊麗莎白就真的認為，這兩位大公是真心想要合作的。以至于在兩人即將把手言歡的瞬間突然發生的三百六十度大轉變，從滿臉真誠笑容到宛如不共戴天之仇的大動干戈起來，伊麗莎白都還沒能完全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無恥！”肖恩和瑟琳娜兩人居然異口同聲的罵了起來，“說好的合作愉快呢！”
不僅僅是神態、想法、動作擁有“神同步”，就連對話也如同是在對照著鏡子一般。
倘若不是這兩人的服飾不同，性別不同，外觀不同，種族不同的話，伊麗莎白都要認為是肖恩精神分裂了。
至少在今天之前，她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這個世界上竟然會有第二個如同肖恩一般無恥、狡詐、陰險的人。而且還是一個女人，一個來自地底世界的血族大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