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曉靜一哭,他就急了。
“喂,喂,喂,你干嘛?好端端的哭什么?”
左曉靜也不應話,只是一個勁地哭。
身在異國他鄉的左曉靜,心中無限哀怨,誰人能知?
有人說,去了那種資本主義國家,就象進入了某個天堂,其實不然,再好的地方,也抵不住對家鄉的思念。
左曉靜好幾次都有種沖動,不顧一切要回來看看,但是一次又一次,她控制住了自己沖動的心。
甚至有一次,她已經來到機場,在登機的剎那,她猶豫了。
顧秋的電話,牽動了她的心思。
顧秋呢,聽到她的哭泣,這下緊張了。要命的,我不該打這個電話。
左曉靜一直在哭,顧秋怎么喊也喊不住。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悲切。顧秋就這樣聽著,半晌沒有說話了。
過了好久,才聽到那邊聲音輕了,顧秋喊,“曉靜,你怎么啦?”(起筆屋 左曉靜抹著眼淚,“我沒事,就是想哭,憋了好久了,終于哭了出來。”
顧秋說,“你是不是想家了,回來看看吧!”
左曉靜冒出一句,“你來接我啊!”
顧秋說,“我…好吧,我去辦護照。”
左曉靜說,“算了,等你護照辦下來,我都回到家里了。”
顧秋說,“你為什么一直都不肯給我電話?讓我好擔心的。”左曉靜黯淡傷神。
為什么不給你電話,給你電話又能怎么樣?
給你電話,我就能在這里呆下去嗎?
見到左曉靜又不吭聲了,顧秋問,“那你什么時候回來?”左曉靜說不知道,看情況吧。
轉眼間,又是一年了,顧秋嘆了口氣,“是我不好。說好了來看你的,一直沒有時間。”
左曉靜沒說話,聽著顧秋在那里嘀咕,顧秋道:“其實我也想過,我應不應該來找你。如果我來了,結果會怎么樣?我自己都不清楚。”
左曉靜道:“你不要說了,我都挺過來了。再說這些有什么用。”她問顧秋,“你從哪里找到的號碼?”
顧秋說,“我偷偷騙的。是你小媽不小心說漏了嘴,被我套到了電話號碼。”
左曉靜終于平息了心情,幽幽道,“一年多我都挺過來了,不在乎再挺二年。你好好當你的縣長吧,清平那個地方雖然窮,如果你能夠努力,還是能干出成績來的。”
這些話都是小媽告訴左曉靜的,左曉靜又把這些話告訴了顧秋。顧秋道:“我知道,你也明白,我不是一個容易放棄的人。”
說了半個多小時,左曉靜黯然道:“算了,我掛電話了。”也沒有說什么時候再打電話,顧秋心里有些過意不去,嗯了一聲,“那掛吧!”
可是,誰也沒有主動掛電話。左曉靜在問,“你為什么還不掛?”
顧秋說,“我要等你掛。”
左曉靜咬著唇,“你先掛吧!”
顧秋說,“不,還是讓你先掛。”
“那我們一起掛!”
“好吧!”
說好了一起掛電話的,可兩個人都失信了,拿著電話舍不得掛。左曉靜把電話緊緊貼著耳邊,顧秋呢,同樣把電話貼著耳邊,彼此聽到對方粗重的呼吸。
“你怎么啦?不準備掛了嗎?”
顧秋說,“我不忍心。”
左曉靜閉上雙眼,淚水又滑落下來。
姑媽從樓上下來,“曉靜,曉靜!你在干嘛?”
姑媽來了,顧秋都聽到了她的聲音,左曉靜恨下心來,叭地一聲,把電話掛了。
嘟嘟嘟嘟嘟嘟嘟——一陣忙音響起,顧秋還是聽了好久,才將手機合起來。
第二天一早,六點鐘就出發了。
二輛小車,朝清平縣開去。走了一段高速,就只能走省道了。省道是柏油馬路,車輛多,路況不是太好,主要還有灰塵。
幸好夏芳菲租的車子,都是上百萬的好車,走在這樣的路面也能適應。
按白若蘭的要求,不進縣城,直接取道南莊。
顧秋早通知秘書長,叫他不要驚動任何人,直接開車到南莊,在村里安排一桌飯菜。
白若蘭去南莊的事,連鄉政府都不知道。
一點多鐘,才趕到南莊。
村支書和村長知道白老爺子回來了,早就安排了人在村里等著。大家都餓壞了,先吃了飯,然后坐下來喝茶。
秘書長很奇怪,他聽說對方竟然是新加坡華人時,暗暗震驚,顧縣長從哪里找來的關系,搬來了這號人物?
顧秋和白老爺子,還有村支書等人要談話。聽白老爺子的意思,他要在南莊修一座墓園,建一個白氏祠堂。
顧秋把村支書叫到一邊,跟村支書說,“他要修墓園,建神祠堂都可以的,但是你必須一口咬定,要把從縣城到南莊的路給修了。這是我唯一的要求,你明白嗎?”
村支書說,“我當然懂,縣長你這是為我們村里做準備,我懂,我懂的。”
這個要求,不能由顧秋來說,必須讓村里的人提意見。
村支書回去后,也沒有直接說,只是旁敲側擊,“村里的路很難,進出都不方便,你要修墓園,我們都是非常支持的,也可以號召村里的民眾,幫你一起修這墓園和祠堂,反正你想做什么,只要跟我說了,我一定盡力而為。其實我很希望你回來修這個白氏祠堂。而且我還要要求政府,把我們南莊的路給硬化了。你現在是華僑,是我們的客人,如果路不修好,你回來碰上下雨天,臟了你一身,還壞了你的車子,我們可過意不去。這件事情,我跟上面去說,一定要他們把路給修了。”
白若蘭當然不知道顧秋和村支書溝通好了,她插了一句,“指望你們政府修路,別做夢了。他們現在都跟餓鬼似的,看到石頭都恨不得啃兩口。我看這路還是由我們來修吧!我們出錢,你們村里出工。”
村支書心里暗笑,這個小姑娘還是蠻好忽悠的,顧縣長沒有看錯人啊。不過這修路也好,搞經濟建設也好,本來就是政府的事。但政府目前這階段,不可能投資為你們修路的。
村支書聽白若蘭這么說,又解釋道:“白小姐你可是誤會了,我們這屆班子跟以往不同,現在你可以看看外面那些山頭上,看到了沒?山上這些樹苗,那可是我們縣委書記,縣長親自帶頭栽的。幾百萬株苗子,多大的魄力。以前那些光禿禿的山頭,全部都種上了樹,還有,你們上次來的時候,村里沒自來水吧,現在自來水也裝上了。這就是政府的功勞,政府為我們這些老百姓做的好事。”
白老爺子說,“的確啊,我們才離開多久,這里的變化大了,這是好事。”
白若蘭不以為然,“栽幾棵樹,裝個自來水算什么政績,你看看我們新加坡公民,享受的是什么待遇?”
顧秋笑了起來,“白小姐說得對,新加坡好,我們大陸人不好。白支書啊,這位白小姐對我們有偏見,你也不要解釋了,否則越描越黑。不過人家對我們有意見,我們可不能對人家有意見,既然白老先生要回家修墓園,建祠堂,你們一定要鼎力相助,我們是友邦之國,禮儀之邦,我們雖然窮,但是我們講義氣,講原則。白老先生,您就放心好了,您的事情,就是我們的事,一切包在我們身上。”
白老先生倒是不好意思了,孫女諷刺政府,顧秋卻不介意。反而要求村里鼎力相助。于是白老先生說,“顧縣長,以前我們對大陸官員的誤解,還望您不要介意。我們也不想白占村里的便宜,該花的錢,該我們付出的,我們都不會舍不得。除了修這條路之外,我想還贊助一座學校。不知顧縣長是否滿意?”
顧秋聽說白老先生要贊助捐建一所學校,就靦腆地笑了起來,“這多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