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章 門檻
所有人的目光，都是落到了林楓身上。觀禮的強者們一片嘩然，難道這林大家在河洛之學上也是天才？
要知道河洛之道，術數之學，精進極難。大陸上有名號的術數大家，都是和這白石先生一樣活了至少幾百年的老怪物。這林楓不過是弱冠之年，難道在這河洛之學上能和白石先生一較短長？
“你是說，林楓？”白石先生微微皺眉，“老夫倒是未曾聽說林楓小友在占卜之道上也有涉獵，看來老夫還是孤陋寡聞了。不過你確定要讓林楓代你占卜么？”
“師兄想錯了，這代我占卜的并非林楓，而是另有其人。”羅非煙含笑道。
林楓神色不變，心中卻是暗自松了口氣。心道既然不是我，你看我干毛。
“另有其人？”白石先生臉色驟然一沉，冷冷地道，“非煙師妹，你這樣做豈非太兒戲了？若是林楓小友代你占卜，雖然不太合規矩，可是他和老夫頗有淵源，老夫自然會賣他一個面子。可是若是別人，呵呵！這玄武大陸之上，除了林楓小友，老夫實在想不出還有誰有資格，讓老夫給他幾分臉面！”
“白石師兄，我讓人代我占卜，卻不會壞了規矩，也不用師兄你給什么臉面。”羅非煙秀眉輕揚，冷冷地道。
“愿聞其詳！”白石先生冷哼一聲。
“非煙敢問師兄，你我比拼，爭的是什么？”羅非煙冷然道。
“自然是七賢之首，還有第一秘境的稱號！”白石道。
“所以其實并非是你我二人的比拼，而是兩大秘境的比拼了？”
“不錯！”白石先生怫然道，“那又如何？”
“既然是兩大秘境的比拼，那么參與比拼的，并不一定是秘境的主人，只要是屬于兩個秘境即可，對么？”羅非煙道。
白石先生微微一怔：“這話倒也不錯。”
羅非煙道：“既然這樣，那么我秘境的其他人代我占卜，自然也不算是壞了規矩了？”
“不錯！”白石先生皺眉道，“可是我等既然身為秘境主人，自然在各個方面皆是最強。非煙師妹想要他人代為出場，難道你秘境之中還有人能強過你么？”
“既然不算破壞規矩，那就行了。”羅非煙淡淡一笑，“至于其他的，師兄待會兒就知道了。”
說完小手在身前輕輕一劃，虛空之中突兀的出現了一個小小的門戶。
一個極為美麗的身影從門戶中走了出來，站在羅非煙的面前，微微躬身道：“師父！”
聲音清脆稚嫩，顯然是一位少女。少女站在那里，宛若是一株亭亭玉立的白楊，渾身充滿了無盡的生機。
不過她的臉卻是被一層黑紗覆蓋著，只露出一雙清澈干凈的雙眸。僅僅從這一雙眼眸，便可想象黑紗下的小臉上如何的美麗。
林楓看著那一雙美麗的眼眸，心底忽然變得十分的柔軟，一股憐惜之意涌上心頭，臉上的線條也不知不覺的變得柔和了些。
這樣的手段，林楓乃是第一次見。顯然羅非煙對于這個秘境，也是有著一定的掌控能力。林楓此刻完全被少女所吸引，對于這一點卻沒有多想。而其他的強者們多次來到此地觀禮，見多了這樣的手段，倒也沒有顯得如何詫異。
羅非煙向少女輕輕點頭，然后看向白石先生道：“我這弟子繼承了我的衣缽，將來便是秘境的主人。這一場的比試，便由她來代我進行。”
“…好吧。”白石先生道，神色變得微微有些凝重。
一股極為怪異的感覺，籠罩在他的心上。他忽然感覺到一種莫名的不安，不由得想起了之前對于此次聚會的占卜。
“龍戰于野，其血玄黃…不知道是會應在我身上，還是羅非煙身上？”白石先生暗暗道。
“靈兒，白石師伯有一愛徒，將來會繼承他的衣缽。你就代為師來算一算，你這位師兄拜在師伯門下有多少年了？”羅非煙把一塊古地龍骨交給了少女。
“是，師父！”少女低聲道。
少女自懷里拿出一把小刀，在獸骨上刻下幾道新鮮的刻痕，然后小手一揮，也是一個古燈出現在案幾之上。
少女小心的點燃古燈，把楔形獸骨放在燈火之上，慢慢地炙烤著。白石先生看著少女緩慢而穩定無比的動作，神色變得更加冷峻。
顯然少女的動作，也是讓他感受到了壓力。
所有人的目光，都是籠罩在那一塊小小的獸骨之上，唯有一人例外。
這唯一的例外，便是林楓。
他的目光，落在少女星辰般明亮的眼眸之上，似已沉醉其中，再也無法移開…
獸骨上的刻痕，剛剛開始蔓延，少女忽然收回小手，輕輕吹熄了古燈。
圍觀的強者們都是行家，一見之下頓時嘩然，白石先生也是皺起了眉頭。
此時獸骨上顯現的卦象，完全是一團亂麻，距離卦象浮現還差得遠呢。
若是讓他來推衍，雖然不是毫無機會，可也要花費極大的功夫。
他在河洛之道上一向自負，無論如何也無法相信這個少女能夠從這里面看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靈兒，如何？”羅非煙神色依舊從容，淡然道。
“稟告師父，這位師兄拜在白石師伯門下，已有一百九十九年。”少女微微低頭，清脆柔糯的聲音從面紗之下傳了出來。
羅非煙輕輕一笑，看向了白石先生：“師兄，這個答案可對？”
白石先生咬了咬牙，沉聲道：“不錯！”
以他的身份地位，自然不會耍賴。
“什么！”
“真的猜中了！”
“不會吧！這怎么可能？”
觀禮的強者們再次嘩然，一道道震驚的目光落在少女的身上。
這位少女年齡絕對不大，卻能夠輕松的窺探天機，這絕對是天才！
少女對于卦象的把握，完全超越了他們的認知，甚至之前白石先生卜卦的手段，也似乎沒有這位神秘的少女高明。
“那么暫時就算打平了。”
羅非煙微笑道，“師兄，這一輪該你先出題了。”
白石先生深吸了一口氣，神色再次恢復了平靜。
這次打平，就必須再繼續比試一次，所以他必須盡快的進入狀態。
若是這一次再讓羅非煙贏了，說不定七賢之首的位置就無法保住，所以這一次，他也不再謙讓。
沉吟片刻之后，白石先生緩緩道：“這一次就請師妹猜一猜老夫的年紀，如何？”
“好。”羅非煙淡淡一笑，轉過臻首，“靈兒。”
“是，師父！”黑紗少女躬身點頭，拿起一塊古地龍骨，開始在上面刻畫起刻痕來。
又一次小心的點燃古燈，小手拿著獸骨在燈焰上慢慢的炙烤，數息之后，刻痕剛剛開始延伸，少女再次把獸骨拿了下來。
“好了么？”清靈女子輕聲道，嘴角有著一絲無法掩飾的笑意。而白石先生的神色，卻是變得極為難看。
“師伯的年齡，是九百八十三歲。”少女緩緩把獸骨放在案幾之上，輕聲道，平靜的聲音之中，也是有著一絲奇異的意味。
“嗯？”羅非煙微微錯愕，似乎對于這個結果也是大感意外，“你沒有弄錯吧？”
“師父，靈兒怎么可能錯？”少女輕聲道。
羅非煙看向了白石先生，白石先生抽了抽嘴角，苦笑一聲：“厲害！真是厲害！老夫的年齡，的確是九百八十三歲。”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白石先生的臉上。每個人的神色都是顯得極為的怪異。
黑紗少女能夠輕而易舉的猜出白石先生的年齡，這本來是一個極大的意外，可是現在強者們都忘記了這件事情。現在所有人關心的重點，都集中在了白石先生的年齡之上了。
九百八十三歲！
縱有千年鐵門檻，終須一個土饅頭。
玄武大陸之上，武者們的壽元有著一個無法逾越的界限，那就是千年。
縱然你再如何強大，可是也絕對無法活過一千年。
當年那些驚才絕艷的神級強者們是這樣，而現在位于大陸巔峰的強者們，也同樣是這樣。
也就是說，威名赫赫的白石先生，已經到了行將就木之年。
十幾年后，他便將徹底的歸于寂滅。
這是宿命，誰也無法改變。
羅非煙看著神色灰敗的白石先生，星眸中現出一絲怪異的神采，良久之后，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可惜，真是可惜…”
“有什么好可惜的，生老病死，自古皆然，概莫能外。”白石先生強笑一聲，“老夫能夠活到千年，也算是得到善終，又有何憾？”
“師兄真的如此想么？”羅非煙輕聲道。
“當然！”白石先生臉色滄桑之色瞬間斂去，大笑道，“老夫雖老，可也不會讓這七賢之首的名頭旁落，不然的話，如何去見我白石秘境歷代先人？”
“既如此，師兄，我可要出題了。”羅非煙輕嘆一聲。
“不用了！”白石先生看了一眼黑紗少女，贊嘆道，“原來在河洛之學上，也有生而知之的人。非煙師妹，你收了一位好徒弟。你不用出題了，這一場，老夫認輸！”
“當真？”羅非煙目光閃動。
“當然！”白石先生慨然大笑，“還有三場，老夫依然可以保住這七賢之首的位置。這一場就算是輸了，又有什么關系？余下三場，老夫一場也不會讓你取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