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那一戰
父親當年的最后一戰，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這個問題困擾林楓已經很久了。
幼年的時候，林楓只記得父親那次回家時，已然是斷了一臂，然后一家人便搬離了落云城，回到了黑石鎮。
正是那一戰之后，父親變得無比頹廢，母親在憂愁中去世，沒有了父親的庇護，小小年紀的林楓也是過得無比艱辛，早早便嘗遍了人間冷暖。
那最后一戰的事情，父親從來沒有提起過，后來來到落云城后，從方霸叔叔的口中才知道這件事情宗門已經下令禁止談論。
而之后在獵鷹小隊，從云之涯和馬憐兒口中也是知道了部分的真相，不過這反而使林楓感到更加的疑惑，明明父親在這一戰中是立了大功，為何之后卻是那樣離開了落云城。
方霸叔叔告訴過他，等他能夠站在宗主面前之時，便有資格詢問當年事情的真相，而如今他站在了這里，自然是想起了這件事情。
他想要知道，當年那一戰中，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你父親的最后一戰。”
葉無涯和葉淳風對視一眼，臉上都是現出一絲猶豫之色。
“小楓，這件事情，你父親沒有跟你說過吧。”葉無涯輕聲道。
林楓搖了搖頭。
“這件事情，你真的是想知道么。”葉無涯道。
“是的，葉叔叔。”林楓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葉淳風沉聲道：“既然你想知道，無涯，你就跟他說說吧，阿紫，你先出去一下。”
葉紫詫異的看了爺爺一眼，輕輕走了出去。
葉無涯看著林楓，苦笑道：“當年那一戰到底發生了什么，其實我們至今也不清楚，小楓，我能告訴你的，就是我們了解到的一些事情而已。”
林楓默默點了點頭。
“那一戰，距離現在已經九年多了，那是這么多年以來邊界戰爭中，規模最大、死的人也最多的一次戰斗。”葉無涯想起當年那一戰，也是微微搖頭。
“小楓，你知道，我們落云宗自己有著符師，所以在天南以南才會占據優勢，而昆玉宗和血月宗沒有符師，為了和我落云宗對抗，它們都不得不依附于天南山脈以外的中級宗門。”
“昆玉宗依附霸刀門，血月宗依附巨闕門，它們手里各自掌握了一條通往天南山脈以北的遠古通道，通過這條通道向所附庸的宗門購買坐騎和符道裝備，以對抗我們的玄甲重騎。”
林楓點頭，這些并非是什么秘密，而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柳破天成為了昆玉宗的宗主，又獲得了霸刀門嫡系楚雪華的青睞，得以迎娶楚雪華為妻子，號為雪華夫人，由于楚雪華的存在，那一段時間內，昆玉宗在邊界戰爭中顯得極為的強勢。”
“一般來說，二級宗門對于附庸宗門的支持是極為有限的，這種附庸關系，更多的是一種盤剝，像昆玉宗和霸刀門的關系便是如此，昆玉宗想要從霸刀門手里獲得赤虎和符道裝備，需要付出極高的代價。”
“而由于楚雪華和柳破天的結合，這一切便完全不同了。”
“楚雪華到了天南以南之后，被稱為天南以南第一美人，容貌之美自不待言，她在霸刀門內的時候，也是有著大量的傾慕者。”
“縱然是她嫁給了柳破天，依然是得到這些人的支持，再加上她本就是霸刀門門主的女兒，是霸刀門真正的嫡系，所以霸刀門那一段時間對于昆玉宗的支持可謂是不遺余力。”
“正是由于霸刀門的全力支持，柳破天才敢和我們公開分庭抗禮，想要取代我們天南以南第一宗門的位置，若是沒有霸刀門在身后撐腰，昆玉宗不過是個笑話而已。”
“楚雪華下嫁柳破天之后，號為雪華夫人，她的真容并沒有人見過，因為她總是以輕紗覆面，據說她是因為深愛柳破天，她的容貌只愿意讓柳破天看到。”
“不過縱然如此，她依然是獲得了天南以南第一美人的稱號，她的容貌自然是可想而知了。”
林楓聽著，不由得想起柳輕舞來，人言柳破天兩個女兒都有七八分其母的容貌，平心而論，柳輕舞的容貌的確是極為出眾，那清澈干凈的如水眼眸，仿若是能照到人的靈魂一般，再配上那副柔柔怯怯的樣子，真是人見人憐，柳輕舞不過有著其母的七八分容貌尚且如此，當年的雪華夫人是何等的傾國傾城自不待言了。
葉無涯繼續道：“楚雪華自己剛好是內家拳第九重的力量，有著參與邊界戰爭的資格，她嫁給柳破天之后，并不愿呆在宗門山門之內，而是成為了赤虎軍一個千人隊的統領，來和我們的玄甲重騎對抗。”
“由于有著霸刀門的全力支持，那一段日子里，赤虎軍在邊界上屢屢挑釁，與我玄甲重騎多次發生交戰，楚雪華并非是簡單的人物，西線邊界之上，一段時間之內我落云宗的玄甲重騎也是敗多勝少。”
“后來楚雪華氣焰越來越囂張，最后嫌邊界上的小打小鬧不過癮，居然是直接下了戰書，向我落云宗的玄甲重騎進行約戰。”
“約戰。”林楓微微錯愕。
“對，約戰。”葉無涯道:“楚雪華送來信函，要帶領兩千赤虎軍，與我玄甲重騎在赫連川上決一勝負，那時金臺郡還在昆玉宗的手中，赫連川也是昆玉宗的地方。”
“楚雪華在信里說，由于不愿平民受到傷亡，所以才采取這樣的方式來和我落云宗一決高下的，雙方都不使用武者，也不可有武者在場，更不能使用仆從軍隊來進行混戰。”
“我落云宗是天南第一宗門，面對著挑戰，自然不會畏懼，于是我們便集結了玄甲重騎第一大隊和第二大隊的全部力量趕赴赫連川，與楚雪華的兩千赤虎軍一決高下。”
“這一戰，便是你父親的最后一戰了，也就是在這一戰中，林大哥才失去了手臂。”
林楓臉上神色變幻，點了點頭，原來父親的最后一戰，是在赫連川中。
赫連川他也數次經過，從沒有發現當年交戰的痕跡。
不過也是，當年的那一戰，已經過去近十年了，戰場之上還能留下什么呢。
葉無涯輕聲道：“第一大隊和第二大隊兩千騎士，對戰對方的兩千赤虎軍，這種硬碰硬的對撞，其壯觀可以想象。”
“單論騎士的個人素質和坐騎黑靨馬來說，我們的玄甲重騎自然是要占據一些優勢，可是楚雪華指揮下的軍隊，也是不同的。”
“兩千玄甲重騎對陣兩千赤虎軍，這一戰在赫連川上打了大半天，兩千赤虎軍的傷亡，竟然是比我們的玄甲重騎多不了太多，我們的兩位最強者，第一大隊的統領趙統和第二大隊的統領秦月也都是身負重傷，而對方的最強者中，另一名赤虎軍的統領戰死，楚雪華卻是絲毫無損。”
“在楚雪華的指揮下，赤虎軍居然是慢慢的扭轉了劣勢，形式也是變得極為的混亂和微妙，當時你父親是百夫長，也已經戰到精疲力盡，不過這時他卻突然爆發，積聚最后的力量對著楚雪華來了一次沖鋒，滄浪三疊的力量，讓他暫時有了能力，楚雪華猝不及防之下，竟然是身負重傷。”
林楓目光閃動，繼續聽著。
葉無涯看了一眼林楓苦笑道：“小楓，你的父親，我林大哥在玄甲重騎中威名赫赫，被稱為是最有可能成為統領的百夫長，他戎馬半生，對于宗門的忠誠我們從來沒有懷疑過，我們也不允許任何人懷疑他的忠誠。”
林楓心中猛的一顫，他知道葉無涯終于是要說到重點了。
“沒有人可以懷疑我林大哥的忠誠，誰都不可以。”葉無涯道:“不過那一戰里面，的確是似乎有著一些特別的事情發生。”
“與別的赤虎軍不一樣，楚雪華永遠是一身輕裝，從不掛甲，對于自己的實力，她顯然有絕對的自信，她的臉上永遠是覆蓋著面紗，從來沒有人能夠看到她的真面目。”
“被林大哥一次沖鋒打成了重傷，楚雪華知道這一戰已經敗了，竟然是直接用上了最后的拼命武器，霸刀門楚家的碧水寒煙。”
“碧水寒煙毒性何其厲害，當場便有著大批的雙方騎士沾染，大部分都是直接死于非命，我們這邊，兩位統領趙統和秦月都沾染了這種寒毒，幸虧我那林大哥反應夠快，把兩人從碧水寒煙覆蓋的范圍內救了回來，同時還救了不少的普通騎士。”
“碧水寒煙的毒性急劇蔓延，所過之處便是一片白地，雙方騎士快速的躲避著這恐怖的碧水寒煙，很快便是脫離了戰斗，這一場大戰便這樣突然就結束了。”
“這一戰，玄甲重騎和赤虎軍兩敗俱傷，赤虎軍方面，楚雪華使用了碧水寒煙之后，根本無法活命，直接死在了戰場之上。”
“不過我們這一方，趙統和秦月沾染了太多的碧水寒煙，回來之后便先后去世了。”
“而引起爭議的，便是秦月在去世之前說過的幾句話。”
“什么話。”林楓急促問道。
葉無涯道：“秦月是被林大哥救回來的，對于林大哥卻沒有任何感激之意，她去世前告訴宗門，林大哥原本可以直接殺死楚雪華，可是卻手下留情，給了她發動碧水寒煙的時間。”
林楓臉色微變。
葉無涯無奈的嘆息一聲道：“根據秦月的說法，你父親滄浪三疊一個沖鋒，已經把楚雪華給生生沖落赤虎之下，原本他的戰槍就要轟爆楚雪華的頭顱，卻只是挑落了楚雪華的面紗。”
“楚雪華從不掛甲，臉上覆蓋輕紗，從沒有人看到過她的真面目，而這一次，你父親卻是看到了。”
“秦月說，你父親挑落了楚雪華的面紗之后，戰槍猛然頓住，對楚雪華說了一句話。”
“他說的是什么。”林楓驚疑問道。
葉無涯無奈的看了林楓一眼，搖頭道：”真真假假，誰也搞不清楚，不過秦月說的是，我那林大哥挑落了雪華夫人的面紗之后，戰槍即刻頓住，驚呼了一聲：‘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