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松風,我失態了。”顧歡兒輕輕抬起頭來,俏臉上依然滿是淚痕。
“歡兒,我知道你心里苦,想哭,就哭出來吧。”紀松風澀然道。
“好曲子,當真是天籟之音。”門外陡然響起了一個粗豪的笑聲:“如此好曲,當浮一大白,哈哈。”
“這廝又來了。”
紀松風臉色一沉,輕聲道:“惡客上門,讓我去把他趕走。”
“不要。”顧歡兒連忙拉住了紀松風:“蕭楊大人可是玄甲重騎的百夫長,歡兒不過是個青樓女子,怎么能得罪于他,他畢竟算是你的朋友,既然來了,就請進來喝一杯吧。”
紀松風悶悶的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毒醫,怎么,今天不準備請我喝一杯么。”蕭楊的笑聲再次響了起來。
“滾進來吧。”紀松風哼了一聲。
小侍女快速的跑去開了門,蕭楊大笑著走了進來,順手在小侍女略具雛形的胸脯上摸了一把,這才滿意的走了過來,紀松風見了,不由得又是撇了撇嘴。
小侍女紅著臉走了過來,快速的在桌上備好了酒水小菜,然后躲到了顧歡兒的身后,其間又被蕭楊狠狠地摸了一把臀部,低垂了頭作聲不得。
“蕭大人,小冬她還是個孩子,你何苦如此戲弄于她。”三人圍著桌子坐了,顧歡兒看了一眼蕭楊,苦笑一聲道。
“孩子么。”蕭楊肆無忌憚的打量著害羞的小侍女,哈哈大笑道:“歡兒姑娘,當年你跟老紀時,估計也就和她差不多大吧,曉東也十幾歲了,不小了,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么,哈哈。”
小侍女小冬的臉色更紅,羞惱的看了蕭楊一眼,顧歡兒搖頭道:”這兩句可是我家松風的名作,卻被你用在了這種地方,蕭楊大人,你可真是……”
蕭楊大笑道:“蕭某不過是個粗人,不像你家毒醫這般雅人能夠出口成章,只好拾人牙慧了。”
紀松風皺眉道:“蕭大人,你最近越活越回去了,整日里宿花眠柳,據說前面的姑娘們你都找遍了,還有不少良家女子也被你禍害了,這可不像你的作風啊!堂堂玄甲重騎的嗜血百夫長,怎么成了這個樣子。”
蕭楊嘿嘿一笑:“老子如今也是想明白了,什么都是虛的,自己開心才最重要,嗜血百夫長蕭楊大人,如今是整日縱橫花叢,戲花試花,好不快哉,我依然是嗜血百夫長,不過這血卻是處子之血,‘洞房花晝夜,碧血洗銀槍’么,這可也是你紀大騷人的名句,哈哈。”說著向著小冬眨了眨眼。
紀松風哼了一聲,仰頭喝下一杯烈酒,把酒杯重重地頓在桌上,沉聲道:“蕭楊大人,你來這里找我,到底有什么事,難道是你哪個倒霉的手下又要死了不成,若是沒事,就請滾蛋,老子實在是看不得你現在這個樣子。”說著眼中也是閃出一道寒芒。
“老紀,老子來找你還真有事,不過并非是你想的那種事,那種事情……他娘的,你的身價太高,老子也請不起啊!”蕭楊笑道。
“我家松風雖然診費高些,但是醫術的確不錯,再說以蕭大人的豪富,就算是診費高點兒,又怎么會請不起呢?”顧歡兒目光一閃,盈盈一笑道。
“呵呵。”蕭楊一笑,并不接顧歡兒的話,看著紀松風道:“其實對老紀你來說,真算不得什么大事,老子最近睡過幾個小姑娘,開心之余順便賣弄了幾句從老紀你這里聽到的佳句,那幾個小丫頭以為是老子自己做的,對老子是佩服得不得了,非要我再做兩首不可,老子是個粗人,肚里哪有這等干貨,可是面子又不能落了,只好求到老紀你的面前,咱們是多年的朋友了,這件事情你可得幫我。”
紀松風聽了,哼了一聲道:“活該。”
“活該是活該,不過這次你真得幫我,不然我都沒臉去見那幾個小美人了。”蕭楊呵呵笑道。
顧歡兒嫣然一笑道:“松風,你就幫幫蕭大人吧,畢竟你們也是老朋友了,這對于你來說最容易不過了不是么。”
“好吧。”
紀松風點了點頭道:“蕭大人,你想要什么樣的句子。”
“簡單點兒的,不要太長,長了老子也記不住。”蕭楊笑道。
“短的么,好啊!”
紀松風仰頭喝下一杯酒,把酒杯重重放下,抑揚頓挫的吟誦道:“春眠不覺曉,夢里衣衫少,夜來風雨聲,兒女正歡好。”
顧歡兒聽了,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侍女小冬小臉更紅,盯著腳尖不敢說話,蕭楊眼睛一亮,拍案叫道:“好詩,真是好詩,毒醫,老子真是越來越佩服你了,厲害厲害,再來一個,再來一個。”
紀松風哼了一聲,又是開口吟誦道:“床前明月光,地上鞋兩雙……”
顧歡兒聽完臉色更紅,嬌嗔的瞪了紀松風一眼,蕭楊臉上滿是喜色,哈哈大笑道:“好,好,絕了,絕了,還有沒有,再來。”
“蕭楊,這這樣的也叫好,你真是沒救了,你這樣的家伙,就不要尸位素餐了,趕快退役吧,讓老子最后送你一首,然后趕快滾蛋。”
紀松風站起身來,平淡無奇的臉上現出一絲莊重之色,鏗鏘有力的吟誦道:“山雪,無花只有寒,笛中聞折柳,春色未曾看,曉戰隨金鼓,宵眠抱玉鞍,愿將腰下劍,直為斬樓蘭。”
聲音鏗鏘激越,有鐵石之音,一股金戈鐵馬的氣勢陡然而生,此時的紀松風臉上煥發著光彩,宛若是變了一個人一般。
小院之內一時間靜了下來,顧歡兒看著紀松風,臉上也是現出一絲詫異之色。
蕭楊沉默片刻,咧了咧嘴道:“什么天山,什么樓蘭,莫名其妙,,,老紀,你這是在規勸老子了。”
紀松風冷哼一聲坐了下來:“隨你怎么想吧。”
蕭楊默然片刻,苦笑一聲道:“毒醫,以你的身份地位,能夠這樣規勸老子,我很感激,說明在你心里,并沒有看不起我,還是把我當朋友的。”
紀松風臉色緩了緩,看了蕭楊苦笑道:“老子在這烏林城數十年……能夠推心置腹的人一個沒有,你蕭大人也算是老子的故交,老子也不愿看你現在這樣爛泥一樣的活著,男人就要有個男人的樣子。”
蕭楊慘然一笑:“老紀,你能這樣說,老子很感激,可是我為什么會成為這個樣子,你比誰都最清楚,老子不這樣活,還能怎么樣,我喜歡的女子,又不可能再活過來,我唯有放浪形骸,才能稍解心中的痛苦,玄甲重騎這邊,我現在不過是支撐著而已,我已經決定了,到了六月測試之后就退出玄甲重騎,我現在的這個樣子,的確不配做一個騎士。”
“你要退役。”
紀松風默然良久,輕嘆一聲道:“已經決定了么。”
蕭楊點了點頭:“我現在只是執行一些宗門的命令而已,別的什么事情都不愿管了,若非過得放浪一些,我恐怕立刻就撐不住了,其實玄甲重騎沒了我也沒什么,我的心中已經有了足夠好的接替的人選,也算是善始善終了。”
顧歡兒見兩個男人話題有些沉重,知趣的閉上了嘴,沉默不語。
“好吧。”紀松風搖了搖頭:“我當年也想活得轟轟烈烈,結果半生還不是窩窩囊囊的活著,我老師說過,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活法的自由,你已經決定了,我也不勸你了。”
“謝謝。”蕭楊仰頭喝干了杯中酒。
“既然你需要句子,老子就再送你一首吧。”紀松風咳了兩聲,再次站了起來,臉色也是恢復了平靜。
“哈哈,謝謝了。”蕭楊大笑起來,臉上的頹色瞬間一掃而空。
“塞下秋來風景異,衡陽雁去無留意,四面邊聲連角起,千嶂里,長煙落日孤城閉,濁酒一杯家萬里,燕然未勒歸無計,羌管悠悠霜滿地,人不寐,將軍白發征夫淚。”
蕭楊聽了,想起自己多年征戰的歲月,心中也是暗自感傷,不過臉上依然是掛著笑意。
那一份沉重,被他深深地藏在心底。
“夠了么。”紀松風問道。
“夠了,夠了。”蕭楊站起身來,大笑道:“毒醫,雖然你的詩依然是莫名其妙,不過聽起來的確不錯,不管如何,老子謝你了,你放心,以后老子再也不會打擾你了。”
“如此最好。”紀松風冷哼一聲。
蕭楊大笑著走了出去,侍女小冬紅著臉去關了院門,看著紀松風的目光也是有了一絲敬仰,顧歡兒抿嘴一笑道:“松風,你看連小冬也喜歡上你了呢?”
“人家哪有。”小冬紅了臉,辯解道。
“詩詞歌賦,雕蟲小技而已,不算是什么大本事。”紀松風想起師父的話,微微一笑道。
“對了,松風,你除了行醫之外,還干別的什么么。”顧歡兒道:“為何蕭楊大人居然說你的身份地位比他還高呢?他可是玄甲重騎的百夫長啊!”
紀松風干笑一聲:“他亂說話,我不過是個醫生而已。”
“肯定不是這么簡單。”顧歡兒目光一閃,微笑道:“這么多年你在我身上花了多少錢,我自然知道,你的松風軒的生意如何,我更是清楚不過,你能有那么多錢,肯定不是做醫生這么簡單。”
“呵呵,你這小妮子。”紀松風習慣性的揉了揉顧歡兒的秀發,微笑道:“那你說,我是干什么的。”
“不用干什么活便這么有錢,我猜你一定是,,殺手。”顧歡兒壓低聲音道。
紀松風的身子猛然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