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林衡歸來
“唉！唉！你這臭小子！”莊老連連嘆息道，“不拜老夫為師，老夫便無法將自己平生所學傾囊相授。可是看著你這么好的天資，無法傾心培養，這種感覺，真是…真是…”
林楓輕輕一笑，他的心愿，原本不過是加入玄甲重騎，恢復父親的榮耀罷了。見到葉紫之后，也就多了一樣守護她而已。至于成為玄武大陸的絕世強者？他可不敢有那樣的奢望。
如今在他心里，葉紫便是一切。能夠陪著她，便足夠了。
林楓自己也明白，為何同樣是虎形拳第四重，現在的自己與三年前這般不同。
他還是他，所改變的，不過是一顆心而已。
三年前的林楓，被眾人高高在上的捧著，驕傲、目空一切，而從天才變成所謂的廢物之后，三年的時間，他受盡欺侮，嘗盡人間冷暖，一顆心卻是變得無比的強大。
堅定，堅忍，無所畏懼，這便是此時林楓的心志。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所要的，外界的干擾，極難改變他的內心。
說起來，這一切都和莊老有關。若非是他吸收了林楓三年的元氣，令林楓三年內吃盡苦頭，也成就不了林楓強大的內心。
當然，林楓自然是不可能因為此事而感激莊老，畢竟這三年他吃的苦頭也是太多了。
從虎形拳第四重開始，講求的便是一個“悟”字。這種對于天地的體悟，講究的是一個靈性。所以倒不用林楓那般辛苦了，只需要練練拳，再琢磨琢磨而已。
沒有體悟，再努力重復拳法也沒有用。所以林楓這一日倒也是閑了下來。
趙雪在林中撿來橡實，細細的研磨成粉末，搗成糊狀之后，又加入采摘來的新鮮野菜，制成了一張張美味的野菜煎餅。林楓今日心情大好，吃的也是特別的香。
“林楓哥哥，林大叔要是回來，知道你已經恢復到虎形拳第四重的力量，肯定也是開心死了！”趙雪伸出纖纖玉指，拈起一小塊野菜煎餅，輕笑道。
“是啊！”林楓點了點頭，也是一聲嘆息。
恢復到虎形拳第四重的水平，便有資格參加落云宗的測試。這個好消息，他最想讓知道的便是父親林衡。然而父親卻已經離開好久了…
“好香啊！楓兒，你在吃什么？”隨著一聲爽朗的大笑，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石坪之上。
“父親！”林楓清俊的小臉上露出喜色，連忙站了起來。
“林大叔！”趙雪也連忙站起身來。
那青衫磊落的威猛漢子，不是他的父親林衡卻又是誰？
“楓兒，等急了吧？我去給你尋找靈藥，跑得遠了一些。嗯，趙雪，你怎么也在這里啊？”林衡看著篝火旁清秀的少女，不由得也是咦了一聲。
“林大叔，我父親他被人害死了！”趙雪聽了林衡的話，嘴角一扁，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原本她這幾日已經平靜了許多，可是聽了林衡的話，自然是想起了父親慘死的事情，不由得悲從心生，淚水打濕了瑩潔的面頰。
“什么？”林衡一驚，眉宇之間驟然散發出絲絲煞氣，寒聲道，“我大洪兄弟被害死了？這是怎么回事？是誰干的？趙雪，你說！”
林楓低頭，黯然道：“父親，不僅趙叔死了，黑石鎮的人們也都死了！不過我已經替他們報過仇了，事情已經是結束了！”
“黑石鎮的人們都死了？楓兒，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告訴我！”林衡身軀猛然一顫，急急喝道。
“父親，是這樣的。王朗那惡賊離開黑石鎮后…”
當下林楓也是快速的把黑石鎮發生的事情敘述了一遍，自然也包括自己剿滅橫刀幫、斃殺王朗的事情，不過后面的事情，他也只是簡單提了提。
林衡臉色變得無比陰沉，聽了林楓的話，仿佛驟然間蒼老了許多。
林楓結束了敘述，林衡默然片刻，忽然轉身向山谷之外走去。
“父親，你要去哪里？”林楓急道。
“黑石鎮。不管現在是什么樣子，我總要去看一眼。”林衡愴然道。
“我跟你一起去吧！”林楓忙道。
“不用了！”林衡搖了搖頭道，“楓兒，深入賊巢，只身復仇，你做的很好，不愧是我林衡的兒子。你留在這里照顧趙雪，我去去就來！”
說完林衡不再理會林楓，大步向著山谷外走去，很快便是消失在夜色之中。
林楓頹然的坐了下來，無奈的搖了搖頭。
此時父親的心情，他也是十分理解。他是六歲之后才回到黑石鎮的，而父親卻是在黑石鎮長大的。黑石鎮對于父親的意義，自然不同。
“林楓哥哥…”趙雪止住悲聲，輕輕拭去眼角的淚水，低低叫道。
“我沒事。”林楓搖了搖頭，“趙雪，我們繼續吃飯吧…”
翌日中午，林衡便即回到了山谷之中。他的臉色看上去極為憔悴，眼眶紅腫，顯然是哭過了。
看著臉色沉重的父親，林楓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唯有沉默。
“楓兒，你的虎形拳恢復到了第四重了，是么？”林衡問道，聲音微微有些嘶啞。
“是的，父親。”林楓點頭。
“練一遍虎形拳給我看！”林衡命令道。
“是，父親。”林楓脫下上衣，抖摟精神，在石坪之上認真的演練起來。
林楓的虎形拳得自林楓傳授，動作自是極為標準。而林楓如今心志堅定，心不旁騖，注意力完全放在招式之上，因此這一套拳打起來是極為的干凈利落，毫不拖泥帶水。趙雪在旁邊看了，也是雙眼發亮。
林衡看著林楓的動作，也是暗暗點頭。
林楓收了架勢，看著父親道：“父親，我做得如何？”
林衡哼了一聲，板著臉孔道：“不行！”
“啊？”林楓愕然，他對于自己打的這套拳，可是極為的滿意。
“看著！”林衡冷哼一聲，走到了石坪中央，林楓連忙走到一邊。
林衡喝道：“看清楚了！”雙腿不丁不八站好，低喝一聲，左臂驟然向前一刺！
僅僅這一刺，林楓卻是身軀陡然一震，似乎置身到了金戈鐵馬的戰場之上。一股鐵血決絕的氣息，瞬間籠罩了整個石坪 趙雪小臉一變，在這滔天的氣勢之下，幾乎就要摔倒。林楓連忙一把抓住了她的小手。
林衡在石坪之上，一招一式的演練起虎形拳來。他的招式與林楓的完全一樣，然而卻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意境。
林楓的動作干凈利落，如行云流水一般自然，而同樣的動作，在林衡的手里卻如同長槍大戟，黃沙千里，令得林楓熱血澎拜，恨不得立馬開始大肆的廝殺一番。
一整套拳法下來，林衡收了招式，看著林楓冷哼道“楓兒，你看清楚了么？”
“看清楚了！”林楓連忙點頭。
“你明白了么？”林衡又道。
“這…”林楓慚愧的低下了頭，他可以感覺父親出拳的不同，可是卻不知道這是為什么。
“楓兒，你出拳的時候，心中想的是什么？”林衡問道。
林楓答道：“招式啊！父親，你不是說過，招式越精純，吸收天地元氣的速度就越快么？”
“那你想一下，我練拳的時候，心中想的是什么？”林衡哼了一聲，并不回答林楓的問題，繼續問道。
“不知道。”林楓老老實實的答道。
“我心中所想的，乃是敵人！”林衡沉聲道。
“敵人？”林楓心中似有所悟。
“楓兒，所有的內家拳法，歸根結底都是殺人的拳法。淬煉身體的目的，便是為了殺人！”
林衡看著林楓，沉聲道：“這玄武大陸，本就是一個殺戮世界！任何地方，都是一樣！為了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我們必須有著足夠的力量！”
“只有有著足夠的力量，我們才能保護我們想保護的人，我們才能避免被別人殺戮！就像是黑石鎮，若是有我坐鎮，山賊們豈敢來侵犯？”
聽到父親提起了黑石鎮，林楓也是沉默不語。
“真正強大的力量，便是能夠殺人的力量！而最為重要的，便是有著一顆殺戮的心！”林衡繼續道，“有我無敵，一心求勝，在交手之時便能占得先機！若是心有旁騖，瞻前顧后，縱然有十分力量，怕也是發揮不出七八成來。”
“交手之際，你的眼中，便只有對手！你的心中，便只有對手！這便是所謂氣勢！在兩者力量相當的情況下，氣勢占上風的，必勝無疑！”
“楓兒，你明白了么？”
“明白一點兒了！”林楓老老實實的道。
林衡嘆了口氣，顯然對于林楓的回答并不滿意。
“父親，這樣的話，你以前可沒對我說過。”林楓低聲道。
“那是因為你還小，做父親的，總想讓兒子眼中的世界更美麗一些。”林衡嘆息道，“可是這個世界的現實，你已經明白了。楓兒，你馬上就要加入玄甲重騎，去過你夢想中的生活了。要在戰場上生存下來，可并不容易。所以這些道理，我必須讓你明白！”
“我能夠教導你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所以我所知道的，自然是希望你也能知道。楓兒，你明白么？”
“教導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父親，為什么啊？”林楓一怔，連忙道。
林衡哼道：“臭小子，難道你認為我會跟你去玄甲重騎么？”
林楓撓了撓頭，心里也是松了口氣。
原來是這樣！他還以為父親剛回來，又要離去呢！
的確，以父親的個性，恐怕很難再回到玄甲重騎的世界之中去。
“這個世上，力量有很多種。自身的實力，手中的權柄，都可以稱為力量。”林衡繼續道，“沒有這些，你永遠處于被支配的地位。你想要保護某人的愿望，自然無法實現。”
“所以我們才要練拳，才要提升自己的實力。能夠掌握的權柄，也一定要掌握。因為那也是力量！”
“有著足夠的力量，你才能不被束縛，才能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情，你明白么？”
林楓點了點頭，父親所說的“某人”，自然是指葉紫了。
“實力，權柄…”林楓低頭沉思。
“這些道理，你好好揣摩一下。這是我為你準備的極為靈藥，能夠固本培元，對于你極有好處。這些藥材要及早使用，你待會兒放入熱水中，好好泡一泡。“林衡說著，獨臂深入懷中，摸出幾個木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