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我問,你答
從夢境之中脫出，柳夢潮第一次抬起了頭，凝視著天上的陽光。他微微地搖了搖頭，燦燦地笑了起來。
這也許視自己最后一次看到罪惡王冠世界的太陽了吧？
想到這，柳夢潮心中不由地生出了別樣的情緒來。這種情緒并不僅僅是悲傷，還有許許多多更加纖細而且細微的感情，仿佛陽光下被吹散在風中的蒲公英，那些白色的小花四處飄散著，再也看不見了蹤影。
“這是溫情嗎？”。
高小宛的聲音在柳夢潮的耳邊響了起來，他的嘴角高高地咧著，看起來似乎心情不錯。只見高小宛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褲子口袋，臉色卻又在瞬間苦了下來。
“我原來以為憑借著我們之間的關系，當我醒來之后，至少口袋里面會放滿了糖果，可是沒有想到啊…”
沒有想到口袋里面居然空無一物？
柳夢潮的眉頭揚了起來，輕蔑地向著高小宛一撇，卻有著說不出的味道。
“怎么了？難道我連一點工資都不能夠領嗎？”。
“工資全部用糖果結算？”
柳夢潮笑著反問道，高小宛沒有回答，只是輕輕地聳了聳肩。他沒有回答，本來只是一個玩笑，只是似乎現在柳夢潮的心情并不夠好。
“回來就好。”
便在這時，劉陵的聲音響了起來。只見她微笑著站在陽光中。無論什么樣的少女，站在陽光下總是能夠讓人發現那令人心顫的美麗。理所當然，少女是應該屬于陽光的，像是陽光一樣清澈和透明。
迎著劉陵的眸子，柳夢潮微笑著點了點頭。
“不，劉陵是在對我說。”高小宛輕輕地拍了拍柳夢潮的肩膀說道，“我回來便很好，但是對于柳夢潮你來說。并不好。”
高小宛的話音剛落，整個世界似乎集體地陷入了靜默之中，再也沒有人說話了。
這三個人相互注視著，沉沉地呼吸著，最后將想要說出來的話化作了一聲輕輕地嘆息。
事情發展到了這個地步，已經極其明了而清楚了。
擁有虛空基因組的人自殺，確實能夠令陷入沉睡之中的人喚醒。同樣的，作為最后一個擁有著虛空基因組的柳夢潮，擺在他面前的道路只有一條了。
用自己的死亡換取齊筱筱的新生。
死亡總是會讓人沉默，即使是想要狂歡。也會在狂歡之后留下空虛與寂寞。柳夢潮想著，腳隨意地踢著地面上的小石子，看著小石子滴滴答答地消失在自己視野的盡頭。
這樣的時光，總是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嘆息。
“誒…”
高小宛作出了柳夢潮想要做的事情。
“柳夢潮，有時候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情，如果我們不死行不行？“
“結果呢？”
柳夢潮抬起了頭，微笑著問道。
“顯然，楚智給我們的結果是…不行。”高小宛說著，攤開了自己的雙手。無奈地在柳夢潮面前攤了開來，“我們必須要走下去，你也必須要死去。”
“這件事情，本來就是無可奈何的。”
“就是因為無能為力。才會感到憤怒和悲傷，不是嗎？”。劉陵接著柳夢潮的話說道，“人類對于自身的憤怒，不都是源自于對于自身無能的悲鳴嗎？”。
自身無能為力的悲鳴？
柳夢潮的眉頭挑了起來。他下意識地看向了站在自己身邊的高小宛。兩個人在夢境的世界之中擁有了一個秘密。
一個有趣的秘密。
想到這，柳夢潮發現高小宛的嘴角也不自覺地翹了起來。顯然，此時此刻這兩個男人想到了一起。
“到最后了…”
高小宛攤開手。直接躺在了地面山。只見他枕在自己的胳膊上，看著天上云來云往，嘴角的笑容卻越發地自得起來。
“你這樣的狀態似乎并不像到了末路的樣子。”
劉陵笑著坐了下來，黑色的長發披散在膝頭，白色的裙子害羞地擋住了陰影。她黑色的眸子在陽光下微微地瞇了起來，好奇地看著站立著的柳夢潮和躺在地面上的高小宛。
“我知道了。”
她突然開口說道。
柳夢潮和高小宛兩個人相互對視了一眼，卻并沒有詢問劉陵知道的答案。這個答案就像是藏在心理面的秘密，一說出來似乎便會完全失去了色彩一樣。
所以柳夢潮和高小宛兩個人選擇了沉默，他們沉默地看著天空的白云，沉默地看著遠處依舊掛在天上的太陽，沉默地呼吸著，直到楪祈的聲音在柳夢潮的身后響了起來。
“你就要死了嗎？”。
楪祈輕聲地問道，粉色的長發出現在了柳夢潮的視線里。少女的長發是淡粉色的，就像是四月天里飄散的櫻花，薄命，但是美麗。
柳夢潮微笑，他說不出什么別的話，只是微笑著回應著。這種時候，還有比笑容更加好的答案嗎？柳夢潮至少沒有想到，他的眼簾之中笑容卻更加明媚了起來。
“一個人在絕望的時候，眼中不會出現這樣的光芒。”
聲音來自遠方，隨著聲音一道而來的還有腳步聲。柳夢潮并沒有抬頭循著聲音的方向看去，他早已經知道有人在這個時候來到自己的身邊，送別這最后的一面。
所以柳夢潮臉上的表情很平靜，甚至還帶上了一絲喜悅。
“柳夢潮你想要見的人并不多。”高小宛打趣著說道，他微微仰著頭，自下而上地看著走到自己身邊的人，“不過現在你的運氣很好。”
柳夢潮沒有說話，他只是安靜地默認，因為柳夢潮一向覺得自己的運氣很好，一個人總要相信自己一些，否則世界上能夠讓人憤怒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柳夢潮瞇著眼睛，仔細地等待著來人說出第二句話。從柳夢潮的方向看過去，來人是一個少女，一個再熟悉不過的少女。在她的身后，還站著兩個女孩。她們都沒有說話，只是安靜沉默地看著柳夢潮，雙眼之中似乎看不出任何的神采，只是在不知不覺間，悲傷地氣氛依舊在柳夢潮的紹彌漫了開來。
他輕輕地搖了搖頭，走到了來人的身邊，張開了嘴想要說些什么，卻發現聲音哽咽在了喉嚨深處。、
“你可以叫我白婭，我想這個名字柳夢潮你更加熟悉一些。”
來人緩緩地說道，站在她身后的兩個女孩眼眸之中沒有絲毫的光芒，像是精致的人偶一般，安靜地看著紹的一切。
“我本來就想這樣叫你。”
“包括在我背叛了你們所有人之后？”白婭抬起了頭來，微笑著對柳夢潮說道。背叛本來便已經是一件不能夠容忍的事情了，但是似乎隨著白婭的話音，柳夢潮和高小宛的臉上都浮現出了笑容來。
“有一件事情，我一直很想問你。”柳夢潮擋在了高小宛的身前，緩緩地說道，“當初推開房門的人是誰？是你，還是喬安娜？”
“是我。”
“當初讓焦富貴尾隨著，進入房間的人，又是誰？”
“還是我。”
“那么…當初讓我成為主神代行者的人，還是你？”
“嗯。”
白婭緩緩地點頭。她的臉上帶著淡然地笑容，絲毫沒有編造了一切結局的意思。
“為什么？”
柳夢潮看著這個自己似乎從來沒有認識過的人，緩緩地問道。他的心中依舊有著許多的疑問，只是這些疑問似乎在此刻再也按耐不住，一個接著一個地冒了出來。
“現在…喬安娜在哪里？”
這是柳夢潮的第一個問題。
白婭抬起了頭，注視著柳夢潮，然后沒有說話選擇了沉默。
“上一個主神究竟是怎么死亡的？”
這是柳夢潮的第二個問題。
白婭再次低下了自己的頭，她似乎在沉思，又似乎在逃避著柳夢潮的目光。
“最后…”
柳夢潮直接站在了白婭的面前，和她面對著面，沉默良久，最后終于問道。
“你，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