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白天亮起的小燈(2/2)
“柳夢潮…”
曉美焰看著面前的人緩緩地低下了頭，褐色的小圓桌上有著一杯飄著淡淡煙霧的咖啡，咖啡豆的香味早已經順著滿是淚痕的臉頰，襲上了少女的心頭。
“為什么你會出現在這里？”
曉美焰抬起頭問道。
柳夢潮沒有說話，他只是微笑著，微點著頭，稍稍側過了身子來。這樣可以讓人有更多想要傾訴的愿望。其實很多時候，我們要求的都很少，只是想要別人聽聽自己說話。
“小圓…小圓為我們做了很多的事情…很多，很多的事情…”
曉美焰深吸了一口氣，聲音卻依舊帶著顫抖。她緩緩地說著，眼淚卻已經在不知不覺再次充盈了眼眶。
“嗯。”
柳夢潮輕輕地點著頭，一言不發。
“但是…但是我卻忘記了…她…她一定會很怨恨我吧？把她所有的犧牲全部忘記了，柳夢潮，你知道嗎？”曉美焰說著，突然直起了身來，“我就像是一個小偷，偷走了她所期望得一切，然后又裝成全部遺忘。”
“這樣并不好。”
柳夢潮輕聲地附和著，抬起了手輕輕地搭在桌子的邊緣，緩慢地移動著，似乎這樣便能夠撫慰曉美焰破碎的心靈。
“必須…必須讓她們都想起來！想起來這一切！這一切原本都是因為小圓的犧牲才能夠出現的！”曉美焰的話也開始變得雜亂無章起來，“但是…”
“但是你什么都記不得了。”柳夢潮毫不猶豫地說道，臉上的神色反而變得溫柔了起來，“你覺得這個世界不對勁。”
“沒錯。就是不對勁，我們現在應該面對的人是…”曉美焰說著。眉頭輕輕滴蹙了起來，“應該是…魔獸！而不是現在的夢魔。”
“所以…”
“所以…”
話還沒有說完，曉美焰便嘩啦一聲站了起來。擺放在褐色小圓桌上的咖啡也輕輕地搖晃了起來，杯中的咖啡色的液體輕輕地晃動著，似乎也在撫慰著曉美焰的心靈。
“所以我一定能夠發現這個世界的問題。然后解決這一切！”曉美焰說著，眼睛不由地發出了光來，“柳夢潮…你，你一定知道什么，請把你的秘密告訴我！”
聽到曉美焰的話，柳夢潮緩緩地抬起了頭來。緩慢而又平靜地注視著曉美焰。出乎曉美焰意料的，柳夢潮并沒有一口回絕她的話，而是直接伸出了手來。
咖啡杯的杯底在褐色桌面上輕輕地滑動著，發出略帶沉悶的聲響，推到了曉美焰的身前。
“真相很多時候對會比謊言還要傷人，那么…你還要知道么？”
柳夢潮抬起了頭。微笑著看著曉美焰說道。
時間，在這一刻停滯住了。
小船依舊在橫穿見瀧原市的小河上靜靜地行駛著，船頭掛著的小燈依舊在見瀧原的白天里靜靜地閃爍著，發著微不足道，幾乎不會被人注意的光。
曉美焰的眸子，依舊平靜著，像是身邊緩緩流淌著的河流。只見她緩緩地吸了一口氣。重新低下了頭，坐了下來。
纖細白皙地手撫摸在了微燙的咖啡杯上，感受著手心里傳來的熱意，曉美焰舉起了杯子，將杯中的咖啡一飲而凈。
粉紅色的唇角上沾著咖啡色的水跡，黑色的眸子卻比以往更加明亮了起來。
“要！我要知道！”
要知道嗎…要知道一切嗎…
聽著曉美焰的話，柳夢潮微笑著舉起了她剛剛喝盡了咖啡的杯子，在手中緩慢地旋轉了起來。
“那么…我先講我知道的事情都和你說明白吧。”
柳夢潮的話剛剛說出口，曉美焰的雙眸瞬間就變得明亮了起來，那雙幽深而恬靜的眸子里面。再次燃起了火焰，無與倫比的火焰。
“啵！”
柳夢潮信手一扔，淡綠色的咖啡杯被柳夢潮扔進了緩緩流淌著的小河中。只見柳夢潮還沒有說話，只是緩緩地偏出了頭，看著在水波中隨波逐流的杯子微笑著。然后輕輕地嘆了口氣。
“我曾經見過你。”
這是柳夢潮說的第一句話，話剛說完，曉美焰便已經緊緊皺起了眉頭來。她無論怎么想，自己的腦海中都沒有柳夢潮一絲一毫的影子，不僅如此，曉美焰甚至覺得…自己對于柳夢潮的記憶在一點點的減弱。
想到這，曉美焰下意識地抬起了頭來，仔細地看著柳夢潮的臉，想要從他的表情上找到一絲一毫說謊的痕跡。只是曉美焰越是看柳夢潮的臉，卻越發的感受到真誠。
“不是在這里，而是在見瀧原。”
柳夢潮接著說出了第二句話，目光直接從曉美焰的身上飄逸開去，看向了在那條小河中緩緩飄動著的咖啡杯。
杯子并沒有沉下去，反而越發有精神地浮在水面上，隨著水波蕩漾著。
“所以，這里并不是真正的見瀧原。”
曉美焰聽到柳夢潮的話，緩緩地點了點頭。事情確實如此，自己曾經和佐倉杏子前往見瀧原以外的城市，那個叫做風見市的城市，只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夠走出去。
“所以我們的記憶都被人篡改了…所以我們才需要真實的記憶…”
沒有等柳夢潮說話，曉美焰便已經開始自言自語地說了起來。只是柳夢潮并沒有隨著曉美焰的話題繼續說下去，他的目光隨著水中的杯子漂浮著，仿佛已經置身事外一般。
“記憶有可能會被篡改，甚至被人扭曲。”柳夢潮說著，手指輕輕地在褐色的小圓桌上敲擊起來，“但是有些事情我依舊能夠保證正確。”
“什么事情！？”
“魔法少女與魔女。”柳夢潮說著，直起了身來，那雙黑色的眸子里面也同曉美焰一樣放出了光彩來，“魔法少女本來便是作為討伐魔女的工具，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不是魔獸嗎！？”
“不是，是魔女。魔女們以人類為食，她們自身都是絕望的產物。”柳夢潮說著說著，卻突然停了下來，眼睛饒有興趣地看著自己面前的曉美焰。
“怎么了？”
“果然，一點印象都沒有了。”柳夢潮看著曉美焰微笑著說道，“魔法少女們每一次討伐魔女的時候，都會使用魔法，這會讓她們的靈魂核心變得渾濁。”
“是…這個？”
曉美焰從懷里掏出了自己的魔女核心來，像是被刺包裹著的果實，閃爍著淡紫色的光芒。
柳夢潮微笑著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當這個果實完全失去了顏色之后，魔法少女們便會徹底絕望，然后成為…“
“魔女！”
“你記起來了？”柳夢潮側過了頭，微笑著看著曉美焰問道。
“不…只是…我想世界本來便不會這么和藹可親，他…應該遠比現在要殘酷的多。像是過家家一樣的討伐怪獸，大家嬉笑著結束一切…這…”
“與你內心最深層的意識相違背。即使你的眼睛告訴你這一切都是真的，即使你周圍所有的人都告訴你這是真的，即使整個世界都在你的周圍告訴你這是真的，但是…”
柳夢潮站了起來，朝著曉美焰微笑著，伸出了自己修長的食指，輕輕地點在了曉美焰并不豐滿的右胸上。
原本顯得的動作，此刻卻變得圣潔了起來。
曉美焰下意識地抬起了自己的手，接住了柳夢潮的手，然后用勁地按在了自己的胸上，心臟砰砰地跳動著。
“我的心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假的。”
“所以，想要和我一起去發現真相嗎？”
曉美焰抬起了頭來，迎著柳夢潮那雙幽深神秘的黑色雙眸，呢喃著低聲自語道。
“真相？”
“是的，真相。”柳夢潮感受著少女曉美焰的心跳，微笑著說道，“小圓犧牲了自己，創造出的真相。”
嘩啦！
柳夢潮的聲音剛落，原本在小河上靜靜行駛著的小船便已經瞬間炸裂開來，木屑四散著飛舞到了空中，像是凌空下起了一場褐色的雪。
“你手上拿著的是什么？”
曉美焰側著頭，看著走在自己身前的柳夢潮。他們現在已經來到了岸上，柳夢潮走在曉美焰的身前。
聽到身后曉美焰的話，柳夢潮微笑著轉過了身。
“是燈。即使在夢中，即使在白天，我們也需要光明。”
曉美焰呆呆地看著，看著柳夢潮提在手中的那盞原本掛在船頭的小燈，舒緩了緊蹙著的眉頭。
“用來照亮虛假的黑暗嗎？”
“不”，柳夢潮輕輕地搖了搖頭，“是照亮瞎子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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