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轉來轉去,不一會功夫,便駛入了一個極其繁華的街道。
過了那街道,四周漸轉安靜。看著寬敞而干凈的巷子,還有兩側精致宏偉的高墻青砝,盧縈忖道:多半是快到了。
約二刻鐘后,馬車來到題有“蕭府”的巨大石柱旁,看著那足有六米高的鐵門,聽著里面傳來的喧嘩聲,盧縈還沒有說話,蕭燕已低聲說道:“這是我的家,可我不喜歡呆。”
轉頭看向盧縈,蕭燕喃喃說道:“阿縈,你說做女子有什么好?過不了多久就要嫁人,嫁人后又有更多的煩惱。”
這個問題,盧縈自是回答不了。
當馬車從大開的正門駛入時,蕭燕突然伸出頭喚道:“停一下。”
馬車一晃,停了下來。
蕭燕伸手把車簾掀開,讓盧縈的面容露出來后,她盯著那幾個門子,冷笑道:“看清了沒有?她就是盧氏娘子,是我的好友,以后誰要是再狗眼看人低,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在蕭燕的目光下,幾個門子都是低著頭,畏畏縮縮地回道:“不敢。”
“不敢就好。”
馬車駛了進去。
抿著唇,蕭燕低聲說道:“阿縈你知道嗎?那天知道你給我投過貼子,卻被門子攔下后,我就想懲治他們,可都給我那繼母攔下了。”少女因為隱著怒火,秀美的臉都有點扭曲,“我堂堂蕭府嫡姑子,連處治個門子也給她攔下,我知道,她是故意的,她就是讓那些人知道,我在這個家里。什么也不是。奶奶雖然疼我,可這等小事,我也不好鬧到奶奶那去,我總不能一有什么事就叫到奶奶那里去。”
她轉頭看向盧縈,認認真真地說道:“阿縈,呆會你見了她,可別被她騙了。”
盧縈忍不住伸手撫上她的手,安慰道:“別怕。”
得了盧縈地安慰,蕭燕向她靠了靠,不過沒有碰到盧縈。而是低下頭,好一會,她抬頭微笑。“我不怕。”
兩女交談中,馬車停了下來。蕭燕領著盧縈,朝一個院子走去。一邊走,她一邊笑道:“阿縈,你先到我住的地方看看吧。等奶奶有召了。我們再過去。”
“恩。”
兩女這一路行來,婢仆川流不息,他們看到蕭燕,都是低頭行禮,偶爾也有人悄悄地瞟向盧縈,目光不無好奇。
蕭燕的閨房。是一處閣樓上。兩女剛剛抵達閣樓處,盧縈還沒有入閨房呢,一個婢女便小跑了過來。笑瞇瞇地朝蕭燕行禮喚道:“大姑子,主母說,你帶回了盧氏娘子,怎么不讓她也看看。她還要感激盧氏娘子對大姑子的幫助呢。”
這婢女的聲音又清又脆,透著一種輕快。
蕭燕淡淡地說道:“知道了。你告訴母親,我們馬上過來。”
“是。大姑子。”
那婢女一走,蕭燕一邊喚人端水幫盧縈凈臉,一邊冷笑道:“想顯擺自己勢大眼目多么?我們坐也沒坐便來喚人了。”
盧縈洗了個臉,又薄施了一層脂粉,蕭燕才帶著她下了樓閣。
蕭大夫人的院子,便在隔壁,兩女還沒有走近,一陣鶯鶯燕燕地說笑聲便從院子里傳來,顯得煞是熱鬧。
剛剛靠近,一個清雅溫柔的笑聲傳來,“你們幾個小蹄子,真是好不知羞也。”
這聲音一落,幾女嘻笑起來,一個少女的聲音傳道:“明明是大伯母開的頭,居然說是我們不知羞。嗚嗚,我不活了,我不活了…”一陣假哭中,笑聲更響了。
蕭燕在一側冷笑道:“看來我那幾個姐妹也在。”她看向盧縈,提醒道:“我那繼母最是陰毒,她娘家勢力也大,把我幾個堂妹妹的心都摟過去了。”
聽到這里,盧縈終于知道蕭燕姐弟難在哪里。這個大夫人不但掌了蕭府的家,還收攏了人心。蕭燕姐弟等于是孤立無援。怪不得上次那種等于當場抓獲的罪,她也能絲毫無損。
就在盧縈尋思時,蕭燕已擺出了一副笑臉,她牽著盧縈的手,溫柔清亮地說道:“母親,我帶阿縈過來了。”
四下微靜中,蕭燕和盧縈步入了花園中,而此時,花園正中,有十幾個女子正說說笑笑,而此刻,她們都轉頭看向了盧縈。
這些女子中,坐在正中的,是一個長相溫婉大方中,透著幾分清雅之氣的婦人,這婦人約二十七八歲。她明眸似水,看人時,給人一種極為溫和可親的感覺,哪怕什么話也不說,就讓人覺得她是個純良溫善可靠的。
怪不得蕭燕會輸了。
盧縈暗暗想道。
在她看向那婦人時,那婦人也看向她,婦人的眸光帶著笑,帶著幾分溫和和隨意的親近之色。不過,盧縈只是看了她一眼,便讓自己移開了目光…這婦人如毒蛇一樣,給人的感覺粘乎陰冷,很不舒服。
蕭燕牽著盧縈走到那婦人面前,朝她福了福后,兩人喚道:“女兒見過母親。”“盧氏阿縈見過蕭府大夫人。”
“快起來快起來。”蕭大夫人笑得彎了眼,她伸手握住盧縈的手,把她上下打量幾眼后,嘆道:“長得這么可人,怪不得了。阿縈啊,你對阿燕有恩,便是對我有恩,有什么話盡管說出來,伯母一定幫你。”
這婦人不說話時顯得清雅,說話時透著爽朗,真是很容易讓人相信,她是從內心深處關懷你疼愛你。
盧縈屈膝,“多向大夫人垂愛,我與阿燕本是好友,朋友之間相互幫助乃是常理。”
蕭大夫人喜愛地說道:“好了別說這個了,阿縈,你坐在我旁邊,跟伯母說說話吧。”親密地說到這里,她又朝眾姑子打量一眼,轉向盧縈笑道:“剛才第一眼見,我便覺得阿縈很是不同。原來。阿縈身上還有一股清冽之氣呢。你們這些小丫頭定然不知道,多年前的那個卓文君,也是有這種氣質的姑子。”卓文君三個字一出,還不以為然著的眾姑子,臉色便有了變化。這么多年了,當年的事還是四處傳說著。有人贊卓文君勇敢,更多的是說她淫奔無恥。
所以,一聽到蕭大夫人把盧縈跟卓文君相比,蕭燕的那些堂妹表妹們,一個個表情怪異。似笑非笑的透著嘲諷。
這時,蕭大夫人還在溫和可親地說著,“所以她當年可是傾倒了不少世家郎君呢。要不是那司馬相如才學特別過人。又擅長溫柔手段,還輪不到他得了她呢。”說到這里,蕭大夫人扶著盧縈的手,笑瞇瞇地續道:“阿縈告訴伯母,是不是有很多郎君喜愛你?你們那一路同來的伙伴。文家的,楊家的,可都是人中俊彥哦。”
最后一句話說出,好兩個姑子都變了臉,看向盧縈的目光中,已帶著幾分冷意和不喜。蕭大夫人說的“很多郎君喜愛她”。分明還是譏刺盧縈放浪,后面那句話中,她刻意挑出兩個少年郎君說事。卻令得其中兩個姑子看向盧縈的目光中,帶了幾分警惕和厭惡…原來,她們是那兩個少年的傾慕者。
盧縈還是第一次遇到蕭大夫人這樣的人。
她相信,如果不是蕭夫人怕她見識不夠人太蠢笨,還不會把這暗諷的話說得這么明白。
盧縈的雙手。直到現在還被蕭大夫人親昵地握著。
她所說的話,盧縈還沒有反駁的余地。畢竟卓文君那曲是盧縈演繹的,較起真來,她把盧縈比作卓文君,還是贊美呢。
就在蕭大夫人的聲音落地時,后方一個尖臉的小姑子叫道:“對了盧氏娘子,不是說你技藝出眾嗎?你給我們演奏一下那個《卓文君》吧。”
那小姑子的聲音剛落,另一個小姑子已跑上前,她親密地挽著盧縈的手,先是朝蕭大夫人做了一個鬼臉,“大伯母,你就光疼阿縈不疼我了。”在蕭大夫人的笑罵中,她抬頭看向盧縈,甜甜笑道:“阿縈,你就表演一番嘛。好不好,你就表演一下嘛…人家早就聽說了,一直渴著盼著你來,你就表演表演嘛。”
表演是容易,只怕這一番表演后,她就徹徹底底地淪為歌伎那一流了!
就在盧縈沉默時,蕭燕走了上來,她搶過盧縈的手,毫不客氣地直接說道:“阿縈是我請來的客人,哪有讓客人表演的道理?”她瞪過幾女,忍著怒火說道:“母親,你怎么不說說她們?”
盧縈現在知道了,為什么蕭燕會與尚緹成為朋友,原來兩人根本就是一樣的直爽性子。這般行事說話,怪不得斗不過這個蕭大夫人了。
果然,蕭燕的聲音一落,那個被蕭燕推開的姑子已甜甜地說道:“阿燕,我們明明沒有那么想,都是你自己瞎說…盧氏娘子當然是貴客,我們這里又沒有外人,叫她表演一番怎么啦?”
她的話音一落,另一個姑子也叫道:“盧氏娘子,我們這么多人求你,你好歹也要給個面子吧?”說到這里,她命令道:“來人,去摘一片竹葉來。對了,告訴大伙,說是那個演奏《卓文君》的盧氏娘子過來了,讓大伙都過來到看她表演。”最后一句話,徹底把盧縈放在歌伎的位置上,還抵得她無法拒絕。這姑子連“面子”兩字也說出來了,如果盧縈拒絕,她們想要懲治盧縈,也是師出有名。因為她沒有給她們“面子”。
此時,眾姑子也罷,蕭大夫人也罷,都目光殷切地看著盧縈,仿佛對她的演奏無比期待。
而一切的蕭燕氣得臉色發青,只是瞪著蕭大夫人等她發話,可蕭大夫人看也沒有看她,哪里會發話?
一雙雙含著笑意的目光中,盧縈勾了勾唇。
她轉向了蕭大夫人。
直直地看著蕭大夫人,盧縈清清冷冷地說道:“大夫人也要阿縈演奏么?”笑了笑,她慢慢說道:“阿縈剛來貴府,這茶還沒有喝一口呢,大夫人便縱容著貴府姑子來逼迫阿縈,這就是蕭大夫人的待客之道?”她轉向蕭燕笑了一下,又看向蕭大夫人,“前幾日,阿燕還告訴我,說是她母親感激我,還想收我為義女…我還以為大夫人是真個感激呢,原來,這才是蕭大夫人地待客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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