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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河東劇變

  初平元年的三月,對聞喜縣來說,是一段相當悲催的時光,沒聽到多少喜訊,噩耗倒是很多。

  肆虐河東的白波軍大舉南下,一反常態的打起了硬仗,在城下傷亡了數千人,依然不肯罷休,擺出了一副非破城不可的架勢。

  要不是城內軍民同心協力,原來不怎么起眼的徐縣尉又突然爆發,展示出了萬夫難敵的精湛武藝,說不定城已經被攻破了。

  可苦難還沒有結束,賊軍突然來了援兵,城外的兵馬一下子增加到三萬以上!城內軍民無不自危,要不是知道逃出去更危險,說不定城里的百姓當天就會逃亡近半。

  也只有那位平時不芶言笑,關鍵時刻卻很靠得住的徐縣尉還保持了鎮定。不過,徐縣尉再強,也只是一個人,面對數萬賊兵能起到的作用,是微乎其微的。

  也許是上天聽到了聞喜百姓禱告的聲音,終于降下了綸音,得到增援后,實力大增的賊兵,竟然棄位而去了!

  這樣的大起大落,著實讓聞喜軍民歡騰了一陣子,有不少當天在城門值守的士兵,都看見了王羽與白波眾將爭論的場景。

  于是,各種傳言喧囂塵上。

  最開始,傳言說什么的都有,千奇百怕,不一而足。等到出城查探的哨探回來后,意見逐漸變得統一起來。

  白波軍中大部分的都是本地人,和郡兵之間也沒有解不開的死仇,所以,雙方之間有很多通傳消息的渠道。聞喜人很快就知道了,那個勸退賊兵的少年,似乎是朝廷派來招撫的使者,他以仁心仁德,感化了幾大賊酋,使其改變了攻略目標。

  聽了他的勸說后,白波軍直接把目標指向了運城!

  對聞喜百姓來說,這是個再好不過的喜訊了。

  衛家不是良善人家,但運城卻城高壕深,白波軍在那里耗的時日肯定不會少了,傷亡想必也很重,無論最后勝負如何,對戰的雙方肯定都很受傷,沒有力氣再作惡。還有比這更好的消息嗎?

  喜訊傳開后,城內歡聲一片,不少百姓都打算好了,等打聽到那位少年使君的名姓后,給他立個長生祠什么的,以感謝他為聞喜人做的好事。

  除了歡聲,城內也不是沒有異音。在守城戰中立下大功的徐縣尉,就主張要銜尾追擊白波軍,就算不能給對方造成實質上的損失,也要延緩他們的行程。

  他的理由很充分,現在還不能確定白波軍去攻打運城,從兵法上來說,那種說法根本就不合理。不顧后路的孤軍深入,白波軍遠還沒到那種窮途末路的時候,他們很可能是去攻打安邑的!安邑若失,聞喜區區縣城又豈能獨存?

  可是,全縣上下,沒有一個人聽他的。

  請神容易送神難,攻城的白波好容易才走了,若是貿然追擊,把他們給惹怒了,又返回來怎么辦?再說了,要打安邑就讓他們去打唄,郡城的城池可比聞喜高大多了,城里兵精糧足,有什么可擔心的?

  反正聞喜被圍攻的時候,屢次求援,安邑也沒派出半個兵來,現在也該他們嘗嘗孤立無援的滋味了。

  徐縣尉雖然有心報國,但沒人支持,他終究不能一個人殺出去,最后也只能長嘆作罷。

  然后形勢就急轉直下了,白波軍大舉南下,后續的部隊源源不斷的開了過來,然后,在聞喜城外扎下了營盤,不肯走了!

  開始只有數千人,到了后面旌旗蔽日,鑼鼓喧天,竟然又聚集了兩萬以上的大軍!

  望著城外綿延十數里的連營,聞喜人欲哭無淚,也不知道聞喜這地方有什么好處,怎么就這么吸引賊兵呢?

  城外的白波倒是沒攻城,但聞喜的春耕徹底被耽擱了不說,城內的糧食也開始吃緊了。一個人口數千的縣城里能有多少存糧?

  這一次,縣令馮遠是真的關注上南下白波軍的行濤了。

  他們要是攻打運城還好,為了保護與白波谷之間的屏障,安邑有可能派援軍,或者運些糧食來。若是不然,那聞喜也只有一條路可走了,投降總比餓死強。

  報著萬一的希望,他將縣里的戰馬、驛馬全都用上,派了幾十個信使出去,向安邑告急。今天,安邑的回信終于到了!

  馮遠召集了縣中的文武官吏,就聞喜的命運抉擇,展開了商討,他的第一句話,就讓所有人經歷了一番跌宕起伏。

  “安邑回信了…”大喜兄…運城陷落了”大驚。

  “什么?”

  “這么可能?”

  “這才幾天?”

  眾人呼啦啦全站起來了,哪怕是最盼望白波軍進兵運城的人,也沒想到會聽到這么一個消息。這消息太匪夷所思了,那可是運城!衛家花費數年時間建起來的最大的塢堡!

  馮遠神情呆滯,木然說道:“運城是前天失守的,消息當晚傳到了安邑,城中一片大亂,本縣的信使沒人顧得上了,直到昨曰將晚,曾使君才想起此事,然后寫了封回信消息假不了,確定無疑。”

他剛看到信的時候,也驚得魂不附體,但跟信使反復確認過之后,也只能無奈的相信了。信  使在郡城的見聞,足以證明有驚天大事發生,帶回來的回函也是郡守親筆所寫,沒什么可質疑的了。

  “前天就失守了?那豈不是說,從白波離開聞喜,到攻破運城,一共只用了不到十天的時間,他們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徐縣尉,你怎么看?”眾官吏紛紛把目光投向了徐縣尉,百姓不太了解,他們卻知道的很清楚,這位縣尉可不僅僅是武藝好,當日在城中調兵遣將布置防御體系的也是他。

  這么個精通兵法,武藝過人的大才,在個小縣城里當縣尉,絕對是屈才了。有軍事相關的問題問他準沒錯。

  可徐縣尉自己也發懵呢。

  看縣令的意思,應該不是開玩笑,可這事兒不合情理啊!白波軍哪來的這么大本事?難道衛家只是徒有虛名,外強中干?

  “聽說白波軍中出了能人,不但能呼風喚雨,召喚雷霆霹靂,而且還能驅使黃巾力士,法力比當年的張角兄弟更高一籌。

  ”馮遠及時解答了這個問題只是答案卻更加匪夷所思。

  “咝!”整個縣衙里,都是抽冷氣的聲音,好在是春天還沒有蚊蠅,否則這些昆蟲肯定死傷慘重。

  徐縣尉顧不上糾結這些細節了,他轉移了一下話題,不過這個問題也同樣很重要:“那曾使君的意思是…”“這個么”馮遠猶豫了一下,然后把手中竹簡往桌案上一丟,頹然道:“諸君,請自己看吧。”

  竹簡落在桌案上,發出了“咚,的一聲悶響然后,竹頁發出了清脆的摩擦聲,最后“嗒,的一聲,徹底攤開將上面的字跡展現在眾人面前。

  大堂內靜悄悄的,眾人屏息細看,臉色都是變幻不定。

  前面的內容,跟馮遠剛才說的差不多,然后,郡守表示白波軍攻勢犀利無比,攻下運城后,稍作休整便轉而攻打衛家其他塢堡去了。

  如果短時間內再下一城,那毫無疑問他們肯定掌握了某種特殊的攻城方法,比如:妖法…

  郡守不是人云亦云的人,他的消息是從僥幸脫逃的幾個名士那里得來的,加上一部分潰兵的口供,最后得出來的結論。

  郡守表示,援軍肯定是沒有了,有也未必能起到作用,朝廷沒有援軍的話,安邑也是自身難保。所以,諸君自求多福吧。

  一連串噩耗之后,郡守友情贈送了一個情報,他證實了朝廷使者的說法,表示據他所知,包括董卓在內,朝中不少大佬都在打白波軍的主意,白波軍也確實有意接受招撫。

  話說的很淺白,但里面的深意,大家都明白了。

  如果真到萬不得己,那就是能拖就拖,拖不下去就降,反正等白波軍接受招撫了,大家還有反正的希望。

  看到這里,眾人的臉色都變得好看些了。能保命,還不會污了名頭,的確值得一試,當然,要到山窮水盡那一刻才行。

  不過,城里已經缺糧了,這一天想必也不遠了。

  “諸君怎么看?”馮遠把信展示出來,就是為了不獨自承擔投賊的名頭,他這話問出口,一時倒也沒人應聲,眾人眼神飄忽,都在等著別人先開口。

  “某不降!”結果,果然有人先開口了,語氣斬釘截鐵,但說出來的卻不是眾人想要的答案。

  “公明有志氣,其他人呢?”這個結果在馮遠的預料之內,這徐縣尉勇則勇矣,但卻不懂明哲保身之道,從他當日力主要出城追擊,可預見今日了,他不降,就隨他去,總不能逼著闔城軍民給他陪葬吧?

  見主戰的被忽視,眾官心下都有了底,有人試探著說道:“不如先派個使者,去城外探探虛實?”馮遠捻須贊道:“嗯,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此乃兵家正道也。”計議已定,眾人開始推選使者,這個時候當然是要互相謙讓的,畢竟任重道遠么。至于曾經的英雄徐縣尉,則被孤零零的丟在了一邊,口口聲聲要忠君報國的刺頭,這種人最討厭了。

  見到聞喜使者的時候,郭太正喝得半酣。

  就在昨天,他也接了封信,信是從運城送來的,統軍的白波三將都有署名,信上沒說有關于戰局的事,只是拼命催促,讓他和韓暹從速進兵。

  看過信后,韓暹急了,郭太表面憂慮,心中卻暗爽,讓那幾個蠢材多吃點虧才好,不然他們就不長記性!

  兩人意見相逆,最后大吵了一架,韓暹帶著本部人馬,和一部分親近的小帥南下了。郭太也不阻攔,反正那幾個人實力大損之后,他這個大統領就實至名歸了,何必非得攔著呢?

  結果,使者帶來的消息,直接把他的酒意給驚到了九霄云外。

  “你們要投降?為啥…”

  “什么!運城被攻破了?是你喝多了,還是老子喝多了?這才幾天?算上路上的時間也不到十天啊!他們到底對運城做了什么?對衛家做了什么?”

  郭太紅著眼睛大叫,拼命抓著使者的衣領,差點把這個可憐人給勒死。

  那使者心里大罵:老子怎么知道你們對運城、對衛家做了什么?

老子只知道,城里那幫家伙都是王八蛋,平時跟老子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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