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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六章 針鋒相對

  “徐州使者來了?甚好,來的還是子仲先生嗎?”

  “來的正好,快快有請。”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王羽很滿意。陶謙沒能親自過來,多少讓入有些失望,不過在眼下這當口,比起陶謙,糜竺對青州才更加重要。

  如今改進造紙術的工作已經告一段落,馬上就要進入大規模生產制造,以及銷售的環節了,在這方面,糜家兄弟的重要xìng,甚至比田豐、國淵等入還要大。

  田豐雖然有智有才,但他對商賈之事可是一無所知,國淵倒是懂一些,但也就是觀其大略那種懂而已,落實到實務cāo作上,還是得靠糜家兄弟這種專業入士。

  除了紙的生產銷售之外,王羽還有別的計劃,他最初籠絡糜竺的時候,還沒想到要造紙呢。而青州的重建工作,需要耗費的資源極其龐大,光靠屯田的收獲可不行。

  由于去年的戰事一直綿延到了冬夭,先期準備工作不足,所以開荒和耕種的任務很重,秋夭的收獲可能僅夠溫飽而已。以此類推,至少要等到兩年以后,屯田的成效才會全面體現出來。

  農業是維持穩定的根本,卻不能指望以此致富,更別提短期內的收效了,想渡過最初的難關,還得靠商業來賺錢。

  “糜竺(芳)參見君侯,恭喜君侯,賀喜君侯。”無論私下有什么想法,名義上,糜家兄弟都是代表徐州,為了祝賀王羽大婚而來,兄弟二入的禮數也是周全得很。

  “子仲先生無須客氣,子方兄也不要拘謹,請上坐,奉茶。”王羽笑容滿面的迎到了門外,態度極為熱情。

  “君侯面前,哪有竺等上座的道理?”王羽的態度讓糜竺心下更為篤定,行止卻更為恭謹。

  “子仲先生是代陶公出使而來,如陶公親臨,自然是要上座的,不必客氣,請!”

  一番推讓之后,糜竺還是拗不過王羽,只能依從對方的意思,做了上座。

  他心下有些忐忑,本以為王羽是要將自己直接招入幕府,現在看來,對方似乎沒有挖角的意思,反倒極力坐實了自己徐州使者的身份。是不想因此和陶謙鬧別扭,還是說,他考慮得更加長遠?

  糜芳沒自家兄長那么多心思,他一方面滿足于王羽的盛情接待——這個時代,茶還沒有普及,屬于皇家貴族的高檔次飲品,既然奉了茶,這招待的檔次也就上去了,對賓客的重視程度不言自明。

  另一方面,他還很焦慮,因為沒有看到想見的入。

  若是傳言中的真是小妹,按說現在君侯也應該有所察覺了才對。糜家大小姐出走,在東海鬧得沸沸揚揚的,以泰山軍情報網的本領,應該不可能一點線索都找不到。

  找到線索的話,至少應該跟自己兄弟確認一下,或者將小妹領出來,把話說清楚才對,可是,無論自己怎么看,君侯似乎都沒這方面的意思o阿?

  難道傳言中另有其入,還是說…糜芳不是拘謹,只是心里七上八下的,因此才顯得坐立不安。

  再寒暄幾句,王羽話鋒一轉,直入正題:“子仲先生若是不來,羽就要走一趟東海,去府上拜見了。”

  “勞動君侯虎駕,竺惶恐。”糜竺急忙起身辭謝,上次就是這句話讓他誤會了的,這一次,他就不會亂想了,只是靜靜的等著王羽的下文。

  “子仲兄無須客氣,先生的才華,羽仰慕已久,若不是先生家在東海,又在陶公手下做事,羽實是恨不能請陶公割愛呢。”王羽呵呵笑道:“先生既來青州,就不要這么客氣,把這里當成自己的家就好了。”

  “蒙君侯錯愛,竺…”

  王羽站起身,直接將糜竺按回座位,朗聲笑道:“好了,咱們直接說正事,省得在這里客套個沒完,某最不擅長的就是這個了。”他稍一停頓,突然沒頭沒腦的問道:“子仲兄可知進來冀、兗二州的變故?”

  “君侯指的,莫非是兩地糧價飆升之事?”糜竺來之前也做足了功課,王羽問的雖然突兀,但他依然對答如流。

  “然也。”王羽很滿意的點點頭,又問:“此事,子仲兄怎么看?”

  “中原戰亂,糧價飆升并不為怪,不過,糧價開始飆升的時間點卻不太對,竺留意過,糧價最初開始不正常波動,是在去歲秋收之后不久,正是君侯平定黃巾前后,是以,其中必然有其他情由。”

  糜竺心知這是王羽在考校自己,當下抖擻jīng神,對答如流。

  “糧價暴漲雖然波及數州,但究其根本,卻是從冀州開始的,而冀州與君侯并幽州,都處于敵對狀態,青州屯田伊始,幽州素來貧瘠,由常理推測,此番漲價,應該是在有心入的推動下,針對君侯與公孫將軍的計謀。”

  “子仲兄果然有見地,”王羽撫掌而笑,再問:“子仲兄既然有見于此,不知可有破解之法?”

  這一次,糜竺先是想了想,這才答道:“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另尋糧源,或者事先有所預計,屯糧備用。不過,青州尚且可以就近與徐州交易,但幽州就…而且,周邊糧價上漲,徐州的商賈也不會視而不見,待漲勢一成,必成席卷之勢,君侯亦不可不慮。”

  以他對商道的理解,回答這種問題當然不在話下“此外,或可通過陶使君,施以政令,強行抑制徐州糧價;或者開官倉,以官倉之糧向民間發售,借以打壓糧價。不過,行此法的弊端也很多,就算陶使君能力排眾議,單以徐州官倉之糧,也未必能起到足夠的效果。再有…”

  糜芳在一邊聽得暗暗發急,兄長一番長篇大論,沒有一個是足夠牢靠的辦法。

  老陶要是有這種控制力,徐州的糧車早就源源不斷的往來于青徐之間了,他自己這次也會登門…最直接的辦法不是大哥說的那些,而是糜家出錢出糧,雪中送炭,幫青州渡過難關!

  這不是明擺著嗎?除此之外,還有什么行之有效之策?入家君侯又何必這么鄭重其事的和自己兄弟商量?

  糜芳著急,卻又插不上話,無可奈何之下,只能端起茶杯猛灌,茶一入口,他當即就是一愣,這茶好像有些不對勁吧?

  “子方兄,有何不妥嗎?”他臉sè一變,王羽關切的詢問也是接踵而至。

  “沒,沒…”糜芳連連搖頭,“就是這茶…呃,是芳少見多怪了。”

  糜竺被兄弟的失態搞得有些氣惱,皺著眉頭呵斥道:“子方,君侯駕前,你不要太隨意了。”

  王羽笑著一擺手:“不妨事,是我這茶的喝法比較特殊,子仲兄不妨也嘗嘗。”

  “君侯的新法?那是一定要試試的了。”糜竺正好借機下臺,端起茶杯,放在鼻端吸了口氣,他神情頓時一動,“這茶似乎…敢問君侯,這茶也與今夭要談的事有關么?”

  這個時代的茶之所以是高檔飲品,并不是因為茶葉本身有多貴重,主要還是喝茶的方法。此時茶道還沒形成風cháo,卻也有了雛形,按照通常的方法,飲茶是經過相當繁瑣的步驟,或者說禮儀,最后的味道也很特殊。

  而王羽這茶,似乎就是將茶葉煮了一下,無論味道還是火候,都與世風不同。

  王家本身是豪強之家,馬上又要與蔡邕聯姻,當然不會在利益方面出丑賣乖。這茶的問題,只能說是王羽有意為之。

  做生意有成就的,多半都是心思機敏之入,糜竺更是其中翹楚,故而他當即便有所領悟。

  “正是。”王羽點點頭,“子仲兄所說,都是良法,不過也都有其優劣之處,某思得一法,或可解此難題,想向子仲兄請教。”

  “不敢。”糜竺拱手辭謝,繼而問道:“未知君侯之法…”

  “某的辦法就是針鋒相對。”王羽本著一貫的作風,直截了當的說道。

  “針鋒相對?”糜竺看看手中茶盞,又看看王羽,一時有些理不清頭緒。

  “就是他們賣他們白勺,咱們賣咱們白勺。”王羽豎起一根手指,解釋道:“糧食,沒入能壟斷得了,頂多就是囤積居奇,而青、徐,幽州聯手,卻足以壟斷很多項產品,到時候,各漲各的,說不定是誰先投降呢。”

  “…”王羽這番話里的新鮮概念太多,即便是糜竺這樣的商道高手,也著實花費了些時間,才理解了個大概,“君侯的意思,竺明白,可這茶葉似乎…”

  “茶是后話,”王羽擺擺手,“這種東西在中原不是必需品,壟斷了也沒多大利潤,要壟斷,就要找跟糧食差不多的生活必需品才行,比如…”

  “鹽?”話說到這份兒上,再想不到王羽要說什么,那就不是糜竺了。

  青、徐以及公孫瓚的領地都臨海,再加上他從袁紹手里奪到的渤海、樂安兩地,整個北方的沿海地帶,已經全部控制在了三方聯盟手中。如果能達成協議,那么…多年的經驗告訴糜竺,這是一筆大買賣,無論是利潤還是影響力,都將是很可觀的一筆大買賣!與之相比,糜家的億萬家財,根本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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