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澤秋當即蹙眉,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跟著躍了下去。
他的心中焦急,他不知道這個沖動的女孩子到底會做出什么事情來。如果因為他的拒絕,造成了無法挽回的局面,那么他就是死一千次一萬次也不成了,他都會死有遺憾。
他不懂,他究竟哪里好,會讓司徒晴翎這樣美麗的女子這般喜歡。他第一次見到她是震驚的,不免開始感嘆造物主的神奇,竟然能夠出現這般不染凡塵的美,她的周身好似漂浮著一股飄渺的霧氣,讓她整個人都顯得極為不真實,不然那般玉顏清雅的小臉上為何會出現那種狡黠的笑?
這個女孩子壞壞的,他當時只有這樣一種感覺,說不定能比姚芷煙聰明那么一點。
他起初不討厭這名女子,甚至有些好奇,她之后究竟會用怎樣的花招來糾纏他。當他知曉她是君子眠的妹妹,便開始刻意回避。他的心中有著陰影,他覺得他是一個不合格的男人,他不能照顧好自己的妻子,不能保護好自己心愛的女子,他的心中有所怨懟,卻什么也不能做,真真窩囊。
可是他要對抗的那個人是他的母親,他已經無法做體貼的男人了,更不想再不孝。
他無法做到兩全,他開始自暴自棄,他不是完人,他不是萬能的,他也會糾結這些問題。
然后他選擇了極端的方式。
就算是不討厭司徒晴翎,也要拒絕。他無法承下她的愛。
已經入秋,水中冰涼刺骨,讓人一陣難受,他伸手將那纖小的身體抱在懷中。隨后游上岸。
懷里的人一動不動,剛剛上岸,他就看到了她蒼白的小臉。
他的呼吸近乎停止,他不想再有女子因為他而死去。
他抱著她。不知所措,只能快速的去按出她腹中的水,直到聽到她的咳嗽聲,他才松了一口氣。隨后抱著她快速回到房中,用棉被子裹住她,喚來侍女。讓她們幫司徒晴曦換身干凈的衣服。
侍女也嚇了一跳。動作慌亂,低聲說詢問道:“老爺…府中沒有女子的衣裳,侍女的可以嗎?”
司徒晴翎是嬌貴的,不好的料子定然穿不習慣,他便讓她們取來了他的衣服為她穿了上去。他這才退出了房間,去到凈室匆匆洗了一下,換了一身干凈衣服出來。看到司徒晴曦依舊躺在他的床鋪上昏迷著。
嬌小的身體,卻穿著松松垮垮的衣服,讓她的領口露出一片白肉來。看著她迷人的鎖骨,他微微皺眉,隨即扭過頭去,用被子將她蓋好,坐在那里拿出錦帕來親自為她擦干發絲。
屋子之中靜得可怕,原本他早已習慣了,此時卻有些心中發涼醉枕江山 他頹然地坐在那里,扭頭看躺在那里虛弱的小人,突然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范澤秋一直守在那里,他腦子很亂,感覺自己一直在思考東西,卻一點思緒都抓不住,最后只是回身,將手覆上她的額頭,發現她的額頭滾燙,當即一驚,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這才發現自己身板子竟然比這個練武的女孩子還好,至少自己沒有額頭發熱。
他立即叫醒了府中的嬤嬤,問她什么能驅寒,隨即又吩咐她將府中所有驅寒的大補藥全燉了。
他不想讓別人知曉司徒晴翎在他的房中,這事若是被別人知曉,定然是說不清楚的。他只能自己來照顧司徒晴翎,知情的人越少越好。最該死是府中無人知曉醫術,只知曉姜湯而已。
范澤秋無奈之下尋出自己倉庫里面那些可以送禮的奢侈補藥,拿出來之后挨個對照典籍,只要是能驅寒,就讓嬤嬤燉了,具體火候不知曉,只能說:“嬤嬤經驗老道,您看著來吧。”
這時姜湯已經被送來,他捧過去喂她喝下,發現她根本咽不下去。
范澤秋幾乎怒了,捏著她的嘴,讓她張開嘴,自己拿著碗往她嘴里灌,發現反而將她嗆得夠嗆,這才放棄。
隨后他頹然地坐在那里,煩躁地掩面,真是煩啊,保護不了女子,就連照顧也是不成的。
纖長的身體在床邊縮成一團,他的心口也皺皺巴巴地揪成一團,他覺得自己好煩,他覺得自己糟糕透頂,簡直就是一事無成,只會賺錢,只會做官,對感情卻是一竅不通,對女子更是如何也弄不明白!
“別再逼我,求你們了,求你們了…”范澤秋終于呢喃出聲,可是昏迷之中的人根本沒有聽到。
原本的堅強一瞬間瓦解,一名大男人終于泣不成聲,他曾經深愛的人,如今尸骨無存。他曾經的妻子,被自己深愛的人害死,隨后他開始封閉自己,他不敢去接觸感情,因為他發現這是他最脆弱的一點。
然而這個司徒晴翎一次次,一回回地挑戰著他的神經,讓他終于崩潰。
他縮在那里,將臉埋在膝蓋里面,肩膀微微抖動,眼淚掉落在衣服上,隨后消失不見。他哽咽無聲,只有時不時吸鼻子的聲音發出。
“醒過來啊,醒過來我就娶你,好不好?”他終于再次開口,可惜…司徒晴翎沒能聽到,如果她聽到了,掙扎著也會醒來。
沒有得到回應,范澤秋終于煩躁地起身,走出了房間想要吹吹風,同時派得力的嬤嬤照顧司徒晴翎。
他在水榭之中靜坐,一坐便是一夜,任由秋風刺骨,他也渾然不在乎。
“老爺,您去休息一會吧。”終于有人喚,范澤秋也覺得乏了,準備休息片刻就去上朝。
在他去上朝之時,司徒晴翎仍舊未醒來。
回來之時,司徒晴翎卻不見了。
侍女們瑟瑟發抖的匯報,說司徒晴翎醒來之后見他不在身側陪伴,坐在那里大哭了一通,隨后披上外衣,便風風火火地闖出了府邸,還搶走了一匹馬,府中的人不敢動她,她的武藝高強,又沒人是她的對手。
其實范澤秋暗中有侍衛,他們的使命只是保護范澤秋這個雇主而已,而這個雇主丟了一匹馬,是不會有任何反應的。
她想走,他們不會留。
范澤秋看著空蕩蕩的屋子,并沒有發怒,只是問道:“她走時,病好些了嗎?”
“好…了一點死靈小法師。”
就是還在發燒。
天已經完全亮了,他站在院子里面仰望天空,今天是姚芷煙回門的日子,姚家問他要不要去,他還是拒絕了,表示楊宛蘭去就可以了。
他在府中沒有去尋,他知曉司徒晴翎就會醫術,比大夫還厲害,她是君子眠的妹妹,這點絕對不會差。
之后,她就不會來尋他了吧?
他如此想著,沒成想發呆的時候就被一群人闖進來捆人。
范澤秋府中的全部侍衛出來,一場血戰之下,范澤秋的侍衛不敵,他也被那群黑衣人捆著帶走。
其實那些人闖進來的時候范澤秋就猜到了來人的身份。他養著許多的殺手,他們武藝高強,一般人不能敵,這些黑衣人進來并不殺人,只是點穴而已,沒有任何敵意,除了姚家、君家還能有誰?
他被五花大綁著送到了一間客棧,一抬頭,就看到君子眠翹著二郎腿坐在那里,表情陰冷地看著他。
自己的妹妹被欺負了,護短的哥哥綁人來收拾了,范澤秋突然想笑,然后問他:“你回來了?”
聽到范澤秋一副嘮家常的口吻,君子眠當即就怒了,抬腳就踢了范澤秋一腳,結果他身體實在太差,自己踢了一腳,腳踝就有些疼了。
“嗯,我是來親自提親的,結果碰到了狼狽的妹妹。”說著,蹲在范澤秋身邊,讓所有人退下去,這才開口,說道:“熊小子,要么對我妹妹負責,要么我就閹了你。”
“我不好女色,你閹割與不閹割有何區別?”范澤秋好笑的問。
“站著放水與蹲著放水的區別唄!你少廢話,負責不負責?”
“我沒碰過她。”范澤秋否認。
“她穿著你的衣服,你這可比私相授受嚴重多了!”
范澤秋當即沒了聲音,沒說話。
君子眠盯著他好一會,才伸手捏他的臉:“你看你,被逼婚就尋死覓活的,我妹妹為了嫁你尋死覓活的,多般配啊,你就從了吧。”
聽到君子眠的話范澤秋直接失聲笑了出來,隨即罵道:“你是不是親哥?”
“如果我妹妹看上的人是別人,我用得著這么啰嗦嗎?我難得找一個比我歲數還大的妹夫,甚為歡喜。”
君子眠為了娶姚芷珊做了明錚的連橋,需要叫明錚姐夫,這讓君子眠很是不爽,如今范澤秋這小子做自己的小妹夫,可是夠有趣的,聽著范澤秋叫他大哥,君子眠也會心中暗爽。
“她病好了沒?”范澤秋遲疑了一會終于問了出來。
君子眠一聽就知道有戲,當即說道:“她鬧情緒呢,不吃藥,要不然我也不能綁你過來。”
“放開我,我去看看她。”范澤秋還是有些擔心的,想要親自過去勸一勸。
“放開多沒誠意,你這么蹦著進去都有誠意?”君子眠壞壞地一笑,隨即指著一道門說道:“看到那扇門了沒,開門,蹦過走廊,上二樓,第三個房間。”
看到君子眠故意戲弄他,范澤秋的臉都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