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今日是二女一日之內嫁人,所以姚子卿為了保險,還掀開蓋頭看了一眼姚芷煙,確定自己沒有抱錯人。
明錚剛剛看到就氣得臉紅脖子粗的,在那里嘟嘟囔囔地罵:“老子還沒掀蓋頭呢,你先看個屁!”
姚子卿沒搭理他,直接抱著姚芷煙上轎子了。
姚芷煙身份要比姚芷若高貴,乃是縣主,出嫁可用十二人抬的轎子。姚芷若出門之時僅僅是八人抬的轎子,就已經風光了一把,如今這十二抬的剛剛出來,大家就暗嘆,嫡出的果然不同。
明錚看到轎子已經走了,這才氣呼呼地上馬,看著姚芷若的嫁妝被抬出去之后,才跟著出去。
姚芷煙坐在轎子里,覺得到處都是轟隆隆的鞭炮聲,震得她耳膜直痛。她偷偷掀開轎簾一角向外看,當即看到了那些血紅色的珊瑚。
這些血珊瑚形態各異,大小不一,顏色同樣是有深有淺,有的較為粗大,形狀好似卷心菜,層層疊疊,越是中心,越是紅得鮮艷;有的像樹干一般,足有半人高,張牙舞爪,頂端有著金色的尖端,華貴異常。珊瑚出自外域海邊,碰到血珊瑚十分不易,更何況這般多的血珊瑚,也不知是不是在她剛剛提出這個要求之后,便幾國收羅來的,不然怎會這般壯觀?
明錚似乎對這些血珊瑚很是不喜,幾次三番差點縱馬去破壞血珊瑚,都被人攔住了,他很是不爽地撇嘴,那樣子無賴到了極點。偏生引來了圍觀女子的尖叫,可見,人若是長得俊,一臉的不屑也能引來女子的青睞。
對于這種女子的沉迷,明錚沒有多高興,反而被嚇到好幾次。感覺那聲音就跟殺豬似的,讓人寒毛卓豎。他時不時回頭看一眼轎子,又左右看了看,突然沉了臉色。
“少爺,有可疑的人在埋伏著。”明炎突兀地在此時提醒道。明錚點了點頭,臉上卻揚起了笑臉來,偏生那微笑之中帶著一股子嗜血來。
“若是有搗亂的。給我殺無赦,大喜之日怎好不見見紅呢?”
“可是有些人的確是平民…”
“平民干我何事?我又不認識他們。”
明錚經歷過親生母親的背叛,覺得自己的母親都能對自己不管不顧,自己又何必對那些陌生人有所感情?他們是死是活,干他何事?若是有人想要搗亂,殺了又能如何?
在轎子之中的姚芷煙也感覺到了一股子殺氣,走在轎子邊的姚家侍女表面是云淡風輕的,暗地里卻拳頭握得緊緊的。好似隨時準備開戰。
“可別弄壞了這些血珊瑚,聽說能吃了能養身呢。”姚芷煙坐在轎子之中嘟囔了一句,引得轎子外面的聽霜直笑:“我的小姐喲。你就放心吧,這是姚家嫁女兒。”
的確,這是姚家的閨女。姚千棟又是在戰場上廝殺回來的,知曉有人想要對自己的孫女不利,就不會坐以待斃,在成親前三日,就將幾處可疑人的府邸監視起來,有任何的風吹草動,他們姚家都會知曉。
人群之中,漸漸有些騷動,很快,圍觀的人少了許多,不為人知的,是暗巷之中已經多了數具尸體。
姚千棟在姚家府中喝酒慶祝著,聽到有人來報,也只是點了點頭。
“明錚這小子…下手也真黑了點…”姚千棟與姚文海小聲說了一句,同時臉上閃現出了一絲愁容來。
姚家的人只處置那些確定可疑的人,而明錚派來的人,竟然將幾名起哄厲害的百姓也一并殺了,這等殺人如麻之人,日后怕是也不會安生…
待姚芷煙回門之時,該教姚芷煙的怕是很多,如若明錚這般心黑手辣的風格不改,日后必是大患!
姚芷煙的轎子到了明家,明錚翻身下馬,走到一邊,從管事手中接過系著同心結的牽緣線,走到了轎子前掀開車簾,將線的一端交給姚芷煙,手指還不老實地摸了摸她的小手。
此時的她不能發作,只能忍著,任由別人扶著,跨過火盆,隨即就是射箭等等流程。
她頂著蓋頭,看不到什么,只覺得周圍十分熱鬧,亂亂哄哄的。
進入正堂,拜天地。
一拜天地,夫妻一同行禮,二拜高堂,二人卻并未轉身…
場面一僵,司儀很尷尬地又喊了一聲:“二拜高堂。”
明錚牽著姚芷煙的手轉身,向著皇宮的方向,端端正正地行禮。
全場嘩然。
坐在那里的曹氏面色尷尬,明天問也是氣得發抖。老早就想過明錚不會安安穩穩地拜堂成親,沒成想,今日竟然這般不給面子。生他的人是父母,他拜的人又是誰?!
尷尬之時,一道清麗的聲音響起,她說道:“司儀重喊。”話語堅定,帶著不容置疑。
眾人看過去,竟然是新媳婦開口了。
司儀都有些身體僵硬了,重重地吞了一口唾沫,隨即喊道:“二拜高堂,安康祖壽,福澤綿長!”
明錚表情古怪地扭頭看向姚芷煙,見她竟然一腳踢了過來,讓他跪倒在地,她跟著跪下,規規矩矩地行了一記大禮。
曹氏的身體一晃,險些承受不住,最后還是看著明錚瞪了姚芷煙一眼,雖不情愿,卻是拜了下來。
出嫁之時她已經開始做了決定,只要她姚芷煙嫁入了明家,還是他的正妻,位置不變,心意不變,她就要監督明錚的一舉一動,就算他不情不愿,也要督促他處處做好,不可讓人抓到一點的事情來,遭受無妄之災。
成親是大事,如若表現出不孝來,就是天大的事,今日明錚就算委屈,就算是演戲作假,也要表現得合格,不然,他日后不會順暢。
正座的二位神色復雜,曹夫人有些不懂是不是自己的示好讓姚芷煙有了些許感動,只覺得這兒媳婦是個有著正義感的,且是個厲害的,說不定,她與明錚多年的不和能通過姚芷煙來解決。
明天問則是微微頷首,為的是姚家姑娘的正氣,明錚沒規沒距的,該尋個厲害的管著。
人群之中有了笑聲與議論聲,統統都是說明家的紈绔二少爺,如今是找到了一個厲害的媳婦,看他氣呼呼的,還不是乖乖聽話了?
“瞧不出明錚還是個怕老婆的。”六皇子站在一側觀禮,嘆了一句。
“這也不是明錚的事,誰娶了煙兒,誰都怕老婆。”文靖泊不冷不淡地接了一句,看著姚芷煙在恭賀聲中被送入到新房。
他站在那里看著,突然有些悵然若失,最后還是嘆息了一聲。
曾經是他心儀的女子,如今卻嫁給了自己最好的哥們。罷了罷了,只要他們好就成了。
姚芷煙進了新房,一群人簇擁著,鬧哄哄間有人過來起哄明錚快些掀蓋頭。
明錚拿著秤桿繞著姚芷煙走了幾圈也沒掀開,反而小聲嘟囔:“之前說得好好的,現在你賣乖了,你個小沒良心的,小心小爺今天晚上折騰死你!”
姚芷煙沒動,只是覺得眼前忽然一亮,蓋頭被掀開,她抬眼環視周圍,見到有一群人圍著她瞧,隨即有一婦人走過來,夸了一句:“哎呦,新媳婦好相貌,真真天上掉下來的。”
姚芷煙不認識她,只是瞧了她一眼,沒說什么。
婦人也不在意,遞過來一碗米來,讓姚芷煙吞下,隨后問了一句:“生不生?”
聽到這句話,姚芷煙神色微變,最后還是弱弱地回答了一句:“生。”
隨后便是這些人的起哄。
明錚大大咧咧地坐在姚芷煙身邊,探頭瞧了瞧她,隨后問:“臉怎么腫了?你在娘家偷吃什么了?”
“刮臉刮的,臉都腫了。”
明錚盯著她又瞧了半晌,這才極為小聲地開口:“一會把你血淋淋的嘴唇洗了,我都下不去口。”
“就你事多!”
兩個人說話間,有人端來合巹酒,兩個人端起喝了,剛剛放下,就聽明錚在那里極小聲嘟囔:“也不知這里放藥沒…”
洞房花燭夜,很多多事的婆婆會安排合巹酒里面放些春藥,能讓尷尬的洞房花燭夜美滿一點,聽到他這么嘟囔,姚芷煙立即覺得臉頰通紅,這才覺得,自己果然與明錚不是一個段數的,這小子的腦袋里面想的都是邪門歪道的。
之后,便是明錚的貼身侍女幫姚芷煙卸掉鳳冠以及喜服,聽雨與聽霜過去幫明錚換下喜袍。
兩個人正在忙活,就有人在外面鬧騰:“少爺!文少爺與六皇子不知從哪里抬來了九九八十一壇西域葡萄酒,說是要與您泡在酒桶里面喝。”
明錚笑罵了一句,就扭頭看向慕容熏,說道:“勞煩大嫂照應一二。”
“瞧弟弟說的,好似我們會虐待新媳婦似的。”
明錚點了點頭,便被外面叫出去喝酒了。
屋中當即安靜下來不少,其中有幾名婦人干脆在屋中尋了一處坐了下來,在那里不高興地嘟囔:“我說大嫂嫂呀!我們何時能回去啊?”
聽得出,他們到這里只是應付而已,根本沒有覺得明錚成親她們有多高興,連表面功夫都懶得做。
誰知,該老老實實坐著的新媳婦卻開口了:“若是不喜,諸位請回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