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芷煙被貝嬤嬤領著沐浴,然后任由一屋子的嬤嬤折騰,她的四名一等丫鬟都沒有動手的機會,無疑,及笄禮這種事宜還是交給有經驗的嬤嬤做更讓人覺得放心。
院子之中楊宛白與姚文海還在迎賓,處理著事宜,賓客與正賓按照順序入座,不少有著德才的婦人位于正賓的坐席,這些婦人隨便挑出一位,都是地位極重,最低也是二品誥命婦人。
待一切準備妥當,開始音樂的演奏,聲音剛剛響起,姚芷煙心口便是一緊,剛剛還平靜的心情,此時也起了波瀾。
這并不奇怪,這種大型的場面,姚芷煙又是主角,會如此緊張也不奇怪。
她深呼吸,聽到院子里面有姚文海低沉的聲音響起,應該是在說致辭,不過是一些:今日家中三女舉行成人儀式,非常感謝大家的到來,隨后就是介紹今日的正賓。
這時有嬤嬤小聲說道:“小姐,時候可以了,切記我們之前交代的。”
姚芷煙點了點頭,低著頭,規規矩矩地走了出去。行至場地之中,面向南,向觀禮賓客行揖禮,眾人只覺得花香沁人,女子也是亭亭玉立,極為可人。
席間的曹夫人多瞧了兩眼,覺得姚芷煙平日里豪爽,如此規規矩矩的,倒也討喜,也不知她日后會不會愿意幫著她?明音卻沒有說什么。只是笑瞇瞇的,很有學習一番的架勢。
隨后姚芷煙面向西跪坐在笄者席上。
姚芷珊顫顫巍巍地幫姚芷煙梳頭,顯然也是極為緊張的。姚芷煙的頭發已經足夠整齊了,不用如何仔細去梳。示意了一番,然后把梳子放到席子南邊。
隨后,作為正賓的貴婦們首先起身,楊宛白、姚文海隨后起身相陪。貴婦們于東階下盥洗手。拭干。相互揖讓后楊宛白、姚文海及貴婦各自歸位就坐。
姚芷煙在這個時候轉向東正坐,聽雨奉上羅帕和發笄,貴婦們走到姚芷煙的面前,由天策上將夫人高聲吟頌祝辭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
然后跪坐下為姚芷煙梳頭加笄。事畢后起身。回到原位。
姚芷珊的身體再次緊繃,小心翼翼地過去為姚芷煙象征性地正笄。
姚芷煙偷偷瞧了一眼緊張的妹妹,抿唇一笑,隨即起身,賓客在此時向姚芷煙作揖祝賀。
禮儀完畢,姚芷煙回到東房,姚芷珊從聽雨手中取過衣服。去房內更換與頭上幅盡相配套的素衣襦裙。
“小樣,緊張嗎?”姚芷煙偷偷去問姚芷珊。
“下回我可不來了,下面坐著那么多人,居然要我來幫姐姐做贊者。”
“這還不是娘的意思,畢竟你的及笄禮怕是不能在家中了。”
姚芷珊一怔,隨即點了點頭,說道:“我也懂的。”
姚芷煙著襦裙出房后,向來賓展示。然后面向楊宛白與姚文海,行正規拜禮。這是第一次拜,感念父母養育之恩。
楊宛白看著姚芷煙,當即紅了眼睛,急忙擦了擦臉上的眼淚,這才忍住了。
姚芷煙也是一陣莫名的想哭,原因很簡單,這兩世的落差極大,從及笄禮就可以看出。前一世姚芷煙及笄,來人極少,甚至沒有貴婦愿意做正賓,如今呢,這等場面,簡直是不能有更好的了。
果然是有親娘照顧著,要比繼室照看光景好上許多如夜之寒。
楊宛白是照顧她的,半年多前姚芷若及笄之時,就沒有如此的隆重,相比較之下,姚芷煙就是天上的,姚芷若就是地下的。
她由衷的開始感嘆,能夠重生真好,能夠救下母親真好。
姚芷煙面向東正坐下,等待之后的禮節。
貴婦們再次洗手、復位。聽雨奉上發釵,司空夫人接過,走到姚芷煙面前,高聲吟頌祝辭曰:“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福。”
姚芷珊為姚芷煙去發笄,隨后司空夫人跪坐下為姚芷煙簪上發釵,這發釵是明錚送的,與楊宛白軟磨硬泡了許久,才同意用他高價買來的這個。臺下有些識貨的已經開始倒吸一口氣了,這可是稀罕物,僅僅看那雕工與裝飾,就知道這乃是百年之前供奉煙國圣女的發釵,只是如今被轉手到了遼國,還到了姚芷煙的頭頂。
姚芷珊幫姚芷煙象征性地正發釵,兩個人已經習慣性的進行下一步了,賓客們向姚芷煙作揖,也完全是形式化的。
繁復的過程下來,姚芷煙只覺得自己一直在被人擺弄頭發,一直在跪拜,還有就是在換衣服。
當她坐在椅子上的時候,已經眼前發黑了。
她拽過一邊的聽雨,問道:“剛剛他們送給我的字是什么?”
她光在那里折騰了,自己被送了什么字都不知道,全然是暈頭轉向的。
“又晴。”聽雨回答。
姚芷煙微怔,隨后點了點頭。
又晴,又得生,得再生而為晴天。
挺好的。
姚芷煙再出去的時候,大家在清掃場地,姚芷珊早早就一溜煙地跑回了屋子,僅留下了些許與姚芷煙關系不錯的人等待祝賀。
第一個過來的是閆夫人,她在回老家之后順順當當地生了一個哥兒,如今孩子健康,她也富態了一圈,看到姚芷煙依舊是那副賢惠的模樣,此時卻有了幾分老成持重,她伸手摸了摸姚芷煙的發鬢,說道:“前幾年還是個愛哭的孩子,如今也成人了。”
姚芷煙笑了笑。承了。
閆夫人剛剛回來的那一天就是摸著姚芷煙的頭說:“前幾年還是愛哭的孩子,如今都這么高了。”如今看來,也只是換了后面那句話而已。
司徒晴曦則是站在那里哼哼,說道:“這及笄禮真沒意思。翻來覆去的折騰,都不如舞劍慶賀來得熱鬧。”
姚芷煙的表情微僵,心說閨女家的及笄禮,你表演舞劍。這得嚇跑多少貴婦?
端木七小姐則是很正常地說了一句:“恭喜煙兒姐姐了,那發釵極好看呢。”
姚芷煙對她點了點頭,表示感謝。
司徒晴曦也不看端木七姑娘,只是懶洋洋地左右看了看。這才告辭:“我那沒規矩的妹妹怕是又去纏人了,我得去追她回來。”
“姐姐去吧。”
姚芷煙抬頭看向一處,另外幾個人看了一眼便是一副了然的模樣。畢竟那里站著的是姚芷煙的未婚夫君。
她們識趣地離開。姚芷煙也沒做作,直接走了過去末世之勝者為王。明錚左右看了看,便領著姚芷煙往她的小院子里面走,隨后小聲說道:“來時就想到你會準備一日,我給你帶了好吃的,風干雞、燒烤鴨、醉蝦、鐵板甲魚…”
姚芷煙哭笑不得的看著明錚,當即嘆道:“哎呦。你是準備于我一塊吃吧。”
“這是自然,畢竟今日是你成年的大日子,晚上是要全家一起吃的,這會不是中午,不是下午的,當然要與為夫一同吃咯!”
她不再計較,只是點了點頭,表示可以。
明錚笑瞇瞇的,瞧了瞧姚芷煙,覺得歡喜,便又問道:“那發釵可喜歡?”
“其實我還沒仔細看。”
“你可得收仔細了,那可是我多寶閣拍來的,那日的價格才斗得狠呢!”明錚說著,還忍不住裝出一副發抖的模樣,引得姚芷煙直樂。
“喲,當真?一個發釵也是有人搶的?”
“發釵不見得多少人喜歡,偏偏與我叫板的人多,那日逼得我點了天燈,任你們如何叫,我就是要定這東西了。”
姚芷煙一聽就怒了,當即用拳頭砸了一下明錚,罵道:“你傻啊!如果他們配合好了,往死里要價,最后吃虧的只有你。”
所謂的點天燈,就是不再拍賣場里面喊價格,而是無論其他人出什么價格,他都會出多出一成的價格來買。如果有人故意搗亂,在那里胡亂叫價,實則不想買,只是想讓點天燈的人吃虧,那就會漫天喊價了。
明錚笑得嬉皮笑臉的,討好似的說:“哎呦,我是那種傻的么,我看他們叫得歡,就撤掉了天燈,那叫價的人當時都傻了,最后哭著喊著求我買,我這才出的錢。”
“那你最后用了多少銀兩?”
明錚沒有什么金錢概念,在那里回憶了半天,才回答:“我當掉了姑姥姥送我一年份的賞賜才湊夠。”
姚芷煙聽完就覺得眼前一黑,恨不得再踢明錚幾腳,最后還是忍住了,怒罵:“太皇太后賜的東西你也敢拿去典當!這是罪,你懂不懂啊?”
“姑姥姥賞我的時候就說:官場需要打點,你拿去用吧。”
“那也不是讓你買發釵送女子的!”
“大不了我過幾日再贖回來。”明錚依舊是無所謂的模樣,根本沒有在意。
姚芷煙沒話說了,明錚一直都是揮霍習慣了的,這些年都沒出什么問題,只是…他如今在風口浪尖上,如此不知節制,也不怕御史彈劾。
罷了罷了,如今還未嫁過去呢,這事也只能等日后再慢慢教明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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