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明錚突兀地登門,慕容熏也是十分驚訝的,當真是稀客呢。
她快速調整好了表情,然后將明錚迎進門,隨即招呼侍女奉茶,同時吩咐身邊的侍女去給明錚扇涼。
明錚有些不自然,坐在那里左右看了看,才問:“嫂子,我大哥不在么?”
“他上朝去還未回來呢,你沒瞧到他嗎?”慕容熏也是一極為干練的女子,與慕容傾差不多,都是身材纖細,且姿色平平的女子,好在她性格開朗,人也干練,是個明白人,在明家也屬于老好人的角色。
如果不與她立敵,那么她就是一個好人。
她笑瞇瞇地給明錚遞果子,明錚接過,捏在手中轉了幾下,這才道:“其實,我今日過來是有事相求。”
慕容熏也想到了些許,畢竟明錚不是那種愿意走動的人,今日過來,便是有事了。
“我們都是一家人,談什么求不求的?二弟在說哪里話,難不成還將大嫂當外人嗎?”
“是關于傾兒的。”
慕容熏的動作一頓,笑容也是一僵,好在她很快調節了過來,點了點頭,裝作無事似的道:“傾兒這兩年間還算乖順的,在家中也是十分安穩。”
明錚點了點頭,并不如何在意,因為他早就打聽過了,慕容府也有他的眼線。
他抿著唇,遲疑了片刻,才問道:“曹夫人她最近在張羅給煙兒的禮物吧?”
這些日子曹夫人的確總拉著她想該送姚芷煙什么及笄禮才合適。兩個人也是苦惱了幾日,沒成想一直與曹夫人關系不好的明錚竟然關心起了這件事情。
她點了點頭,隨即想到了明錚方才說的,突兀地領悟了許多。讓她的笑容越來越苦。
明錚見她一副已然了然的模樣,最終還是開口:“如果能在兒媳婦嫁入門之前,就為她掃平了后顧之憂的話,那么這個人情是送得很大了吧?”
“你是想…”
“曹夫人與你娘是親姊妹吧?若是她們之間的要求。并不算如何唐突,讓她將一名庶女許一戶人家,也是沒有什么不妥的。這事若是成了,煙兒日后嫁進門來。定然也會對曹夫人十分感激。”明錚說的有條不紊,讓慕容熏有些不知該如何回答。
當年對傾兒好似掏了心肝似的好,如今卻如此決然的說出讓傾兒另嫁他人泣血山河。將自己置身事外。片葉不沾身,這…不太地道吧?
不過,明錚何時又是地道的人了?
“未來的二弟妹是這樣…”她問得猶豫。
“不,是我自己的意思。”明錚說著,捏著果子的手指緊了幾分,說道:“我也想過,拖得越久就會越令人難以舍棄。我對傾兒心中已經有了嫌棄,日后也會是有著間隙的,未免冷落了她,讓她傷心,不如就長痛不如短痛,快刀斬亂麻。”
慕容熏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理解,同時笑道:“二弟妹也是有福的,有你這般護著。”
“這事只是你與曹夫人之間的秘密,不要告訴任何人,也沒有我的參與。”
“為何不告訴二弟妹,你這也是護著她啊!”
“我不想她知道我太多的無情。”明錚露出苦笑來,樣子是那樣的糾結。
如此處置傾兒也是情有可原的。當年慕容傾為了他,輕易地被范澤秋蠱惑,從而三番四次地過去搗亂。姚芷煙是個身份敏感的,有人在針對她,如若有朝一日他們利用慕容傾對姚芷煙的嫉妒辦事,明錚真的很難親手處理掉慕容傾,這也是防患于未然。
如今他心中只有姚芷煙而已,每每想起慕容傾他都會一陣頭痛,只覺得慕容傾是他的軟肋,如果不趁早解決,早晚出問題。
“你也是有心了。”
“我可以為傾兒添一筆嫁妝。”明錚說完,鄭重地看向她。
慕容熏覺得自己好似不認識明錚了,看著他坐在那里,眉眼低垂,似乎是在強忍悲傷,又好似是在逼著自己下定決心。他沒有任何的優柔寡斷,做了決定,就付出了行動。他要護著姚芷煙,從她還未嫁入明家開始,如今他要做的,就是在這準備成親的兩個月內為姚芷煙鋪墊好所有。
她笑了笑,點頭,說道:“我定然會將此事做好的。只是這事能不能成,我就不知了。”
“曹夫人一定會心動的。”
因為她對慕容傾一直都是不喜的,如今有機會能夠除掉,還能順勢拉攏了姚芷煙,她自然是愿意做的。
“你是要原諒娘嗎?這樣她一定會萬分高興的。”慕容熏試探性地問。
明錚覺得好笑,如果現在原諒了,曹夫人還會幫姚芷煙嗎?日后還會刻意地對姚芷煙好嗎?
顯然是不會的,至少不會那么熱情。
“若是如此,我又何必尋大嫂來做中間人?”
慕容熏一怔,隨即暗道自己愚鈍了,當即訕笑。
明錚這是在利用曹夫人的母愛,想要讓姚芷煙一嫁過來,母親就是故意對她照顧的。同時這也是一場試探,如若曹夫人做得好了,真的是為了明錚而努力地做一名好母親,說不定明錚就真的原諒了。
明錚開始心軟了。
送明錚離開,慕容熏一直是有著心事的模樣。明琴回來之時,她依舊是那副模樣,聽聞下人來報明錚來過,他才問起:“二弟來過?”
慕容熏點頭,然后將之前的事情仔仔細細地與明琴說了。明琴聽了之后,一副了然的模樣,當即輕笑,說道:“那你就幫他搭橋吧?你以為他這次試探的只有娘一人嗎?”
她當即一怔,看著自己的丈夫,疑惑萬分桃運花少。
隨即驚醒!
明琴坐在那里怡然自得地任由侍女為他更衣,人卻平平淡淡地說道:“如今二弟官路順暢,并非僅僅是靠太皇太后。他能夠隱忍那么多年,又怎會是一介紈绔?他心思深沉得很,說不定整個明家的事情都在他的算計之內,你且幫著、順著,日后我們需要他來幫助的地方多著呢,如果不招惹他,說不定能夠躲過一場浩劫。”
慕容熏聽得似懂非懂,最后還是問了出來:“那他會不會…”
“爵位?”明琴問得妥當,隨即他輕笑:“明錚對我還是有幾分尊敬的,而且,他要的是逍遙自在,最好是分家,怎會在意這種爵位,還要做家主照應大家?”
她松了一口氣,這才嘆了一句:“他對未過門的媳婦卻是極好的。”
誰知明琴不以為意,當即輕哼,說道:“如今越是疼得厲害,日后鬧崩就越是慘烈,比如你那庶女妹妹不也是如此嗎?”
慕容熏心有余悸地點了點頭,只是嘆了一口氣,她原本以為慕容傾是要嫁過來的,還故意在娘家經常護著慕容傾,如今看來是白費了。思量了一夜,最后還是按照明琴說的做了。
曹夫人聽了之后當即就遲疑了,眉頭糾結著問:“錚兒一項喜歡傾兒,如今若是這般做了,他會不會反而不喜?”
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曹夫人怕撿起了芝麻丟棄了西瓜,不免有些猶豫。
慕容熏也挺為難的,她這一開口,就算是將自己的庶女妹妹舍棄了,難免在曹夫人心中留下一些不好的印象,不過事情已經提出來了,若是不成功,最后損人不利己的人只能是她,她只能成功。
“前幾日二弟去了我那里,與我聊了聊這些事情,話里話外的意思都是擔憂日后姚家三小姐的處境,生怕因為他在府中不受待見,連累了新媳婦,好似對傾兒也是…唉,娘,傾兒到底是我的妹妹,我也不能親自開口坑自己的妹妹不是?若不是二弟透了口風,我又怎么會提出這中餿主意來?”
曹夫人一聽,眼睛便是一亮,當即追問:“錚兒他是如何說的?”
慕容熏當即睜著眼睛說瞎話,有的沒的就往上瞎說,引得曹夫人越發心動。
眼看著姚芷煙及笄即將近了,這事又不是一天兩天能完成的,曹夫人便將此事拖后,先去給姚芷煙準備及笄的禮物,等到婚前再去解決慕容傾的問題。
曹夫人也是郡主出身,做事極為干練,第二日便開始為慕容傾尋婆家,因為慕容傾已經破了身子,還是一名庶女,這親事不太好找,找份不好的,慕容傾肯定不會樂意的,畢竟有明錚在那里呢,有幾個人能比得上呢,若是這丫頭要死要活的,還不好辦,于是她開始在眾多鰥夫之中尋找。
也不知是不是尋覓親事會上癮,連帶著的,連明音的親事也開始尋覓了。
在這期間,還鬧出一件稀罕事,就是范澤秋的母親大老遠從外地回來,參加姚芷煙的及笄禮,沒成想,剛剛回來就與范澤秋大吵了一架,聽聞…好像是拒婚了,還是一門極好的婚事,讓楊宛蘭極為惱怒,到楊宛白那里大哭了一場。
這些也只是道聽途說罷了,曹夫人也只是知道一個大概。
不過這一次的傳聞卻是真實的。
范澤秋的確態度強硬地拒婚了,且給君子眠去了信,態度強硬地拒絕了與他家的婚事,讓君子眠看著辦。
這一次楊宛蘭怒了,說什么也要兒子娶繼室。范澤秋也怒了,說什么也不答應。姚芷煙擔憂了,范澤秋不會又要自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