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搖頭說道:“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婚約之事并非兒戲,你我不可義氣用事。而且,我年歲尚小,不想討論婚嫁之事,畢竟這是我父母該關心的,我不能插手。還有就是…我并不覺得大哥剛剛過世,我就談婚論嫁是好事,你覺得呢?”
“我并不是義氣用事!”
腦袋簡單的人,回答的問題往往會是第一個,姚芷煙很有深意的第二句話完全被他忽略了。
“此時你家過來提親,反而會給我造成麻煩,你娘該是個明白人,你回去與她說了,她便會明白。”說完,她直接站起身來,告辭離去。
到了侍女那邊,她看向明錚,原本不想理,可是想到自己這一世與他關系還算不錯,便也說了一句:“我今日身體不適,便先回去休息了,他日再與你們賠罪。”
說完便站在一側,等待文靖泊走過來,看著他們二人離開再回房間。
文靖泊覺得自己是被拒絕了,氣沖沖的走了過來,也不看姚芷煙他們,直接就大步流星的走了。明錚立刻想追,卻回頭看了姚芷煙一眼,似乎是捕捉到了姚芷煙眼中一閃而過的為難,他挑了挑眉,略顯輕浮的一笑,就好似桃花初綻,美不勝收。
“那他日我們再來。”明錚說了一句,跟著文靖泊離開了這邊。
姚芷煙嘆了一口氣,繼續向前走。
“三姐,泊哥兒與陽哥兒對你可真好,他們好像很關心你呢。”姚芷珊依舊是天真無邪的模樣,引得她心情好了幾分,點了點頭,也不多說,只覺得頭疼。
到了屋中,姚芷煙小跑著到了自己的床鋪上,一頭扎了進去,那樣子就和鯉魚躍龍門似的,做得那叫一個干凈利落。
姚芷珊要比姚芷煙淑女一些,只是走過去,坐在了床邊。
她一把將妹妹撈進了懷里,在自己的懷里按了按,覺得抱得舒服了,才瞇了瞇眼睛,聞著妹妹發絲的清香,心情又好了幾分。
她最喜歡這個妹妹了。
“珊兒可會傷心?”她輕聲去問妹妹。
“嗯。”剛剛回答了一句,就哽咽了起來。
她這妹妹是十分乖巧的,從小就被她與大哥寵著,沒有心機,只有天真無邪,起初她覺得妹妹這般最好,可是長大了才覺得自己是害了自己的妹妹。
“我也傷心。”她說著,伸手擦了擦妹妹眼角的淚,讓妹妹調整一個姿勢,與她面對面躺著。
屋中的侍女見兩個人要談心,便齊齊退到了外間候著。
姚芷珊哽咽了起來,嚶嚶哭泣。
“你有沒有想過,看著大哥長大的母親會更傷心;將一切心血都傾注在大哥身上的父親會更傷心;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祖父、祖母會更傷心?”
姚芷珊一怔,隨即點了點頭:“知道。”
“所以我們要堅強起來,若是我們都這般軟弱了,長輩們看到會更加難過。今日你有什么傷心,就都與我說了,他日就不能再這般難過了,可知?”
姚芷珊性子單純,聽到姐姐這般說,當即就點頭應是,思量了片刻,果然覺得長輩們雖然悲傷,卻不可在此時表露,又覺得他們其實是最難過的,便又“嗯”了一聲。
兩個人在床上縮成一團,聊了許多,直到姚芷珊就那樣穿著麻衣睡著了,姚芷煙才躡手躡腳的出了房間。
她到了一側書房內,發現正有人換屋中的東西,不少顏色艷麗的都被小心的裝箱留好,垂幔也換成了白色畫著水墨竹葉的。
見她進來,聽霜直接開口說道:“小姐,這邊在弄東西,灰大的很,您過會再進來?”
姚芷煙知曉身邊這四名侍婢都是從小跟著她的,對四個人的性格也了解,卻不在意,只是嘿嘿一笑,搖頭說道:“不妨事,我也瞧瞧熱鬧。”
“小姐,這有什么好瞧的?”聽霜說著站在了姚芷煙的身邊,拿出小扇子幫她扇灰。
她已經許久未能回到自己這個小書房了,此時回來看看還真有幾分想念,聽霜并未有她的經歷,所以有幾分不解,最后姚芷煙僅僅是嘆了一句:“掛上這些素雅的,一看就冷清了不少。”
“我也覺得呢,本來天就沒有完全暖和,這么一掛怪顯冷的。”聽霜附和了一句。
她算是四個一等丫鬟中最心直口快的,當年也是最與姚芷煙親近的一個,完全因為兩個人的性子相近。然而,她也是最不受姚芷煙母親待見的一個,原因是一樣的。
恐怕是姚芷煙在一側看著的緣故,這些侍女干得分外起勁,沒一會就收拾好了,魚貫的搬著東西退了出去。
聽霜與聽雨守在姚芷煙身邊,聽風與聽雪則是去看著侍女們去整理院落中其他的房間。
姚芷煙坐在桌前,拿出一疊空白的紙來,放在桌面上,將之前與姚芷珊聊天時,姚芷珊說的那些與她記憶不符的事情,全部歸納到了這一張紙上,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抬頭看自己的四個一等丫鬟,說道:“你們幾個沒事做了嗎?怎么都在這里大眼瞪小眼的?”
她這是找茬呢。
很多主子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喜歡找下人的麻煩,無論下人如何去做,都會引來一頓責罵,沒錯也能挑出錯來。這種事情很平常,姚芷煙被父親訓斥了之后,多半也會去找她們幾個發泄,大多是說“你們幾個小蹄子,不講義氣,我被爹爹訓,你們也不幫我說話!”“你們是干什么吃的,爹爹來了都不告訴我!”之類的訓斥。
以至于四個聽都有著極好的承受能力,此時也都是低眉順目的,等著她罵。
誰知,她竟然只是拿出了四疊紙來,一一分給她們,說道:“既然你們幾個這般無聊,就陪我一起練字好了,嗯…就寫最近這些年的趣事吧,比如最近發生了什么事,誰的娘子懷孕了,誰的相公升官了之類的,也可以寫我與明錚、文靖泊之間的事情,也可以寫白谷的,也可以寫許采文的。或者寫什么稀奇古怪,神神叨叨的人。寫的好了,我重重有賞。”
四個聽很是迷茫的看著姚芷煙,不知道她葫蘆里面賣的是什么藥,拿著筆都有些遲疑。
一等丫鬟會寫字不奇怪,她的四個一等丫鬟,聽霜會琴、聽雨會棋、聽風會書法、聽雪會畫畫,這四個人作為一等丫鬟,絕對是能夠拿得出手的。
只是這種時候,突然讓她們四個練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