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看穿了葭葭心中所想,老狐貍慢條斯理的打了個哈欠:“你定是好奇那只臭鳥為何沒有中九陽返歸禁制,我等卻中了吧!”老狐貍說罷咬碎一口銀牙,“天殺的九陽返歸禁制對禽類無用,對我等卻是有用的,呸!真倒霉。好好的妖獸成了靈獸。”
葭葭愕然,不過很快便回過神來,看向老狐貍:“那前輩是何打算?”
“什么什么打算?”老狐貍白了她一眼,在床鋪上懶懶的伸了個懶腰,下肢一勾將辱被勾到了自己的身上,挑剔的拍了拍被褥:“你這里不錯嘛!老夫要睡了。”
可惜才閉上眼睛,便聽一道清朗的女聲在耳畔響起:“原來前輩是想賴在這里不走了!葭葭明白了。”
老狐貍睜眼,正對上了一張略帶譏諷之色的笑臉。頓時老臉一紅,那張笑臉似乎在不斷的放大,譏諷著他。
所幸臉上毛多,這才看不出臉紅。老狐貍干咳了兩聲,掩去自己的尷尬:“誰說的,此事老夫要從長計議。”
卻見葭葭點了點頭,轉而正色看了過來:“前輩,可要弟子送你回鎖妖塔?”回了鎖妖塔,九陽返歸禁制便解了,也不用再頂著這么一副老臉的模樣招搖過市了。
老狐貍眨了眨眼,最終留了句:“老夫再想想。”不多時輕微的鼾聲便響了起來。
一方面是回鎖妖塔,沒有自由;另一方面卻是九陽返歸禁制,使他們們沒有任何自保的能力,沒有自保的能力,葭葭思及老狐貍從鎖妖塔一路被人捉了帶回昆侖,就替它捏了一把汗。還有那快化龍的蛟與貪吃的癩蛤蟆,葭葭當真是想想都替他們命運堪憂。
它鳩占鵲巢心安理得,思及這老狐貍原本的修為,葭葭便隨了它去,一夜打坐至天明,葭葭方才睜開眼睛,被對上了一張巨大的毛臉,見她醒了,那雙顛倒眾生的紫瞳微微瞇起,尖嘴一張:“小娃娃,老夫要吃烤雞。”
“我沒有烤雞。”葭葭面無表情的搖了搖頭,默默的與老狐貍對視。
“真沒意思。”老狐貍大大的打了個哈欠,從她肩頭跳下,四條腿邁到她面前坐了下來,紫瞳微微瞇起,慵懶的打量著她,半晌之后,終是緩緩開口道:“聽說你挺倒霉的,禍事不斷,在昆侖混的一點也不好?”
“誰說的?”葭葭想也不想便反駁。
“還用說?”老狐貍抖了抖身上灰不溜秋的雜毛,看向葭葭,尖嘴咧開,似在嘲笑:“混的好會被關進冥想室?”
此事連它都知道了,葭葭只覺有些挫敗,白了它一眼:“你多想了。”
“是不是多想你最清楚!”老狐貍低頭舔著爪子,又道,“不如下山游歷的好,順帶帶上老夫,豈不妙哉?”
葭葭:“…”原來這才是它的最終目的。
“游歷?可以。”葭葭想了想,回道,“前輩什么時候愿意回鎖妖塔了,我便什么時候帶你下山游歷,順帶回一趟鎖妖塔。”
老狐貍哼唧了兩聲,不說話了。
葭葭一笑,也不廢話,起身,虛手一晃,無鋒劍在手。
老狐貍恍然察覺:“小娃娃,你去哪里?”
“我自然有我的事要做。“葭葭面上沒有半點意外之色。
“那我呢?”
葭葭瞇眼一笑:“前輩隨意就好。”說罷人踏足飛劍,翩然遠去。
隨意就好?開什么玩笑。老狐貍口中嘟囔了起來,這般出去亂晃蕩,雖說因為九陽返歸禁制的關系,自己看似靈獸,但保不準有什么火眼金睛的劈了自己,渡天劫的九尾天狐被個無名小修士殺了,這說出去讓它這張老臉往哪擱啊!
老狐貍眉頭緊蹙,在不大的幾尺地盤上來回轉了幾圈,終究還是一屁股坐了下來,無聊的緊,心情煩躁的猛甩了一下尾巴:這日子當真不比鎖妖塔里頭舒服多少。
老狐貍自出生起便是九尾天狐,自然是不畏懼那等修為低的小修士的,可是不成想虎落平陽被犬欺,想當年自己從鎖妖塔里頭出來,還未行出多遠,被幾個煉氣期的小修士追著跑的記憶仍然歷歷在目。作為妖獸,又是修為極低的妖獸,實在說不上有多少自由可言。
實力是妖獸通行無阻的憑證,這一點毋庸置疑,尤其是被虎落平陽的這些時日,這種感覺越發深厚。
“好生奸詐!”老狐貍磨了磨沒牙的嘴巴,咬牙切齒。
不過一墻之隔的小院之內,有金丹大圓滿修為的修士執劍而立,觀其額心,似有熒光四溢,成珠似玉,分明是突破之兆。
本命飛劍平平一劍劃出,劍身自帶雷紋,分明是以萬年以上的天雷竹所制。
而后是滿室劍光掠影,一旁一位著黑色寬袍形容冷峻的修士默默的看著眼前的一室劍光。
劍舞之后,空余殘影,金丹大圓滿修為的修士收劍,憨笑著看著一旁著黑色寬袍的修士,摸了摸腦袋:“師尊!”
一旁著黑色寬袍的修士微微頷首:“起勢稍慢,其余尚可。為師觀你額心自亮,自當高歌猛進,沖擊元嬰。”
“可是…”金丹大圓滿的修士摸了摸腦袋面上的笑意里頭多了幾分羞澀。
話未說完,便見面前的師尊掌心一番,一顆石子夾在兩指間彈向一旁的墻頭。
聽的一聲驚“咦”聲,隨后是幾聲輕笑,便見墻頭之上出現了一位青衣女修,她足下微動,成鴻影之勢,輕輕巧巧落到了地面之上。
“師兄。”那青衣女修眨了眨眼,而后笑瞇瞇的向一旁金丹大圓滿的修士看去,雖仍然在笑,可眼底卻多了幾分認真之色,“子橋,你師尊說的不錯,我輩修士該沖擊時當有高歌猛進之心,攻守結合方為上道。”
幾人不是旁人,正是顧朗、莊子橋與葭葭。
“有門不走,爬什么墻?”顧朗向她看來,冷峻的臉上多了幾分笑意。
葭葭挑眉:“不然,實則是無意經過此處,被此處滿室劍光所吸引。”
子橋手舉長劍,雙目晶亮的向顧朗看去:“師尊,弟子明白了。”說罷拱手向二人行了一禮,便退了下去。
不多時,便見隔壁墻院之上冉冉升起一層明黃色的防護法罩。
葭葭望之,不由感慨起來:“他手腳倒是快。”
顧朗搖頭失笑:“不錯。不過他似乎深以你這個師姑為榜樣,你的話,比我這師尊的話還要管用。”
葭葭眨了眨眼,錯愕的看向顧朗:“師兄,你居然會開玩笑?”
只一句,顧朗方才還帶著笑意的臉色一僵。
葭葭自忖自己似乎說錯了話,小心翼翼看了一眼顧朗,正要尋幾句話來講講,卻見他低頭沉默了片刻,忽然抬頭,向她看來:“我并不喜笑,你若喜歡,我下次定會多開幾次玩笑。”
葭葭渾身一震,看向顧朗,嘴角微微抽搐:師兄開玩笑?為什么她覺得那么冷。
打了幾個哈哈,葭葭便抬手與顧朗告辭。
轉身又踏飛劍,向太阿峰行去,行至一半,葭葭回頭看向自己的住處,面帶得色:“不知曉這老狐貍能憋多久?”
行至太阿峰之上,可惜天不遂人愿,葭葭并未去得名無寶殿,才一踏足太阿峰之上,便見太阿峰西南之處升起一道沖天的威勢,方才還一片晴好的天際倏爾間電閃雷鳴,拇指般粗細的劫雷劃破曙空。
以太阿峰西南為中心,但見天色黯淡如夜,太阿峰四周內五峰之上卻是大好晴天,白晝黑夜兩種極妙之景同時出現在了昆侖之上。
數百顆極夜星子懸掛太阿峰之上,明明滅滅,仿若晶石四布,竟是美不勝收。不少修士聞訊前來觀看,此情此景,端的一個有修士進階的征兆。
葭葭睜大了雙眼,但見內五峰之上,分有數十位衣袂翩翩的修士踏劍而來,中有一人著黑色寬袍,目力極佳,遠遠超過一行人,直向她身邊飛來。
“師兄。”葭葭回頭喚了一聲來人,伸手指向那一片曙空,“天象陡變,是為進階之兆。”
顧朗伸手,闔眼靜靜感受著這一際自太阿峰西南方向傳來的靈力威勢半晌之后搖了搖頭:“超出出竅修士的靈力了。”
葭葭微微頷首算是回應:她自也感覺到了,只是委實有些不敢置信,如此之景,不是出竅進藏神便是藏神進出塵,看來昆侖實力又將更上一層樓!
“何人進階了?”此刻太阿峰之上元嬰以上修士齊聚一堂,仿若有一場浩大的盛世即將到來。
葭葭抬頭,但見天幕之中,數十顆星子大如明斗,搖搖欲墜,似乎伸手可得。
孤峰高百尺,手可摘星辰。古人之言,一點不差的盡現在了葭葭眼前。(